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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莫能守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闼,年盛志
美,卑谦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
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众煦飘山,聚蚊成雷,
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解酲当
以酒也。诐险趣势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
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纤介之隙。
此臣之至所愿也。
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诸子或时谏止,辄叱遣之,吏人奏记及便宜者,
亦并封上,其无私若此。性质悫,少文采,在位以贞白称,时人方之前朝贡禹。
然少蕴藉,不修威仪,亦以此见轻。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昔人有
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而亦终不用也。吾兄子
常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寝;吾子有疾,虽不省视而竟夕不眠。若是者,岂可谓
无私乎?”连以老病上疏乞身。元和三年,赐策罢,以二千石奉终其身,加赐钱
五十万,公宅一区。后数年卒,时年八十余,诏赐秘器、衣衾、钱布。
少子颉嗣,历桂阳、庐江、南阳太守,所在见称。顺帝之为太子废也,颉为
太中大夫,与太仆来历等共守阙固争。帝即位,擢为将作大匠,卒官。伦曾孙种。
论曰:第五伦峭核为方,非夫恺悌之士,省其奏议,惇惇归诸宽厚,将惩苛
切之敝使其然乎?昔人以弦韦为佩,盖犹此矣。然而君子侈不僣上,俭不逼下,
岂尊临千里而与牧圉等庸乎?讵非矫激,则未可以中和言也。
种字兴先,少厉志义,为吏,冠名州郡。永寿中,以司徒掾清诏使冀州,廉
察灾害,举奏刺史、二千石以下,所刑免甚众,弃官奔走者数十人。还,以奉使
称职,拜高密侯相。是时徐、兖二州盗贼群辈,高密在二州之郊,种乃大储粮
稸,勤厉吏士,贼闻皆惮之,桴鼓不鸣,流民归者,岁中至数千家。以能换为
卫相。
迁兖州刺史。中常侍单超兄子匡为济阴太守,负势贪放,种欲收举,未知所
使。会闻从事卫羽素抗厉,乃召羽具告之。谓曰:“闻公不畏强御,今欲相委以
重事,若何?”对曰:“愿庶几于一割。”羽出,遂驰至定陶,闭门收匡宾客亲
吏四十余人,六七日中,纠发其臧五六千万。种即奏匡,并以劾超。匡窘迫,遣
刺客刺羽,羽觉其奸,乃收系客,具得情状。州内震栗,朝廷嗟叹之。
是时太山贼叔孙无忌等暴横一境,州郡不能讨。羽说种曰:“中国安宁,忘
战日久,而太山险阻,寇猾不制。今虽有精兵,难以赴敌,羽请往譬降之。”种
敬诺。羽乃往,备说祸福,无忌即帅其党与三千余人降。单超积怀忿恨,遂以事
陷种,竟坐徙朔方。超外孙董援为朔方太守,稸怒以待之。初,种为卫相,以
门下掾孙斌贤,善遇之。及当徙斥,斌具闻超谋,乃谓其友人同县闾子直及高密
甄子然曰:“盖盗憎其主,从来旧矣。第五使君当投裔土,而单超外属为彼郡守。
夫危者易仆,可为寒心。吾今方追使君,庶免其难。若奉使君以还,将以付子。”
二人曰:“子其行矣,是吾心也。”于是斌将侠客晨夜追种,及之于太原,遮险
格杀送吏,因下马与种,斌自步从。一日一夜行四百余里,遂得脱归。
种匿于闾、甄氏数年,徐州从事臧旻上书讼之曰:
臣闻士有忍死之辱,必有就事之计,故季布屈节于朱家,管仲错行于召忽。
此二臣可以死而不死者,非爱身于须臾,贪命于苟活,隐其智力,顾其权略,庶
幸逢时有所为耳。卒遭高帝之成业,齐桓之兴伯,遗其亡逃之行,赦其射钩之仇,
拔于囚虏之中,信其佐国之谋,勋效传于百世,君臣载于篇籍。假令二主纪过于
纤介,则此二臣同死于犬马,沉名于沟壑,当何由得申其补过之功,建其奇奥之
术乎?伏见故兖州刺史第五种,杰然自建,在乡曲无苞苴之嫌,步朝堂无择言之
阙,天性疾恶,公方不曲,故论者说清高以种为上,序直士以种为首。《春秋》
之义,选人所长,弃其所短,录其小善,除其大过。种所坐以盗贼公负,筋力未
就,罪至征徙,非有大恶。昔虞舜事亲,大杖则走。故种逃亡,苟全性命,冀有
朱家之路,以显季布之会,愿陛下无遗须臾之恩,令种有持忠入地之恨。
会赦出,卒于家。
钟离意字子阿,会稽山阴人也。少为郡督邮。时部县亭长有受人酒礼者,府
下记案考之。意封还记,入言于太守曰:“《春秋》先内后外,《诗》云‘刑于
寡妻,以御于家邦’,明政化之本,由近及远。今宜先清府内,且阔略远县细微
之愆。”太守甚贤之,遂任以县事。建武十四年,会稽大疫,死者万数,意独身
自隐亲,经给医药,所部多蒙全济。
举孝廉,再迁,辟大司徒侯霸府。诏部送徒诣河内,时冬寒,徒病不能行。
路过弘农,意辄移属县使作徒衣,县不得已与之,而上书言状,意亦具以闻。光
武得奏,以视霸,曰:“君所使掾何乃仁于用心?诚良吏也!”意遂于道解徒桎
梏,恣所欲过,与克期俱至,无或违者。还,以病免。
后除瑕丘令。吏有檀建者,盗窃县内,意屏人问状,建叩头服罪,不忍加刑,
遣令长休。建父闻之,为建设酒,谓曰:“吾闻无道之君以刃残人,有道之君以
义行诛。子罪,命也。”遂令建进药而死。二十五年,迁堂邑令。县人防广为父
报仇,系狱,其母病死,广哭泣不食。意怜伤之,乃听广归家,使得殡敛。丞掾
皆争,意曰:“罪自我归,义不累下。”遂遣之。广敛母讫,果还入狱。意密以
状闻,广竟得以减死论。
显宗即位,征为尚书。时交阯太守张恢,坐臧千金,征还伏法,以资物簿入
大司农,诏班赐群臣。意得珠玑,悉以委地而不拜赐。帝怪而问其故。对曰:
“臣闻孔子忍渴于盗泉之水,曾参回车于胜母之闾,恶其名也。此臧秽之宝,诚
不敢拜。”帝嗟叹曰:“清乎尚书之言!”乃更以库钱三十万赐意。转为尚书仆
射。车驾数幸广成苑,意以为从禽废政,常当年阵谏般乐游田之事,天子即时还
宫。永平三年夏旱,而大起北宫,意诣阙免冤上疏曰;
伏见陛下以天时小旱,忧念元元,降避正殿,躬自克责,而比日密云,遂无
大润,岂政有未得应天心者邪?昔成汤遭旱,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邪?使人
疾邪?宫室荣邪?女谒盛邪?苞苴行邪?谗夫昌邪?”窃见北宫大作,人失农时,
此所谓宫室荣也。自古非苦宫室小狭,但患人不安宁。宜且罢止,以应天心。臣
意以匹夫之才,无有行能,久食重禄,擢备近臣,比受厚赐,喜惧相并,不胜愚
戆征营,罪当万死
帝策诏报曰:“汤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谢。比上天降旱,密云数
会,朕戚然惭惧,思获嘉应,故分布祷请,窥候风云,北祈明堂,南设雩场。今
又敕大匠止作诸宫,减省不急,庶消灾谴。”诏因谢公卿百僚,遂应时澍雨焉。
时,诏赐降胡子缣,尚书案事,误以十为百。帝见司农上簿,大怒,召郎,
将笞之。意因入叩头曰:“过误之失,常人所容。若以懈慢为愆,则臣位大,罪
重,郎位小,罪轻,咎皆在臣,臣当先坐。”乃解衣就格。帝意解,使复冠而贳
郎。
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隐发为明,故公卿大臣数被诋毁,近臣尚书以下至见提
拽。尝以事怒郎药崧,以杖撞之。崧走入床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郎出!”
崧曰:“天子穆穆,诸侯煌煌。未闻入君自起撞郎。”帝赦之。朝廷莫不悚栗,
争为严切,以避诛责;惟意独敢谏争,数封还诏书,臣下过失辄救解之。会连有
变异,意复上疏曰:
伏惟陛下躬行孝道,修明经术,郊祀天地,畏敬鬼神,忧恤黎元,劳心不怠。
而天气未和,日月不明,水泉涌溢,寒暑违节者,咎在群臣不能宣化理职,而以
苛刻为俗。吏杀良人,继踵不绝。百官无相亲之心,吏人无雍雍之志。至于骨肉
相残,毒害弥深,感逆和气,以致天灾。百姓可以德胜,难以力服。先王要道,
民用和睦,故能致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鹿鸣》之诗必言宴乐者,
以人神之心洽,然后天气和也。愿陛下垂圣德,揆万机,诏有司,慎人命,缓刑
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