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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远眺,大海与遥远的天际融合在一起。风掠过海面,掀起数尺高的浪头,汇成气势磅礴的浪花,向城下滚滚而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这使得韩安国想起大漠深处铺天盖地的沙尘暴。
而数百只海鸥,正展开铁黑色的翅膀,横扫过大海的胸膛,向浪花深处冲击,它们天生就是大海的挑战者。追随海鸥的踪迹,韩安国看到的是水卒们在海上操练。阳光下,十几名舵手奋力划着船桨,战船在波峰浪谷间穿梭,而射手们就在这颠簸的船上把一支支利箭射向飘浮在海上的靶子。
韩安国满意地对南部都尉道:“将军真是治军有方啊!”
受到朝廷钦差的褒扬,南部都尉眉宇间飘过一丝欣喜,手中号旗一摆,水军们随即改变阵法,向不远处的“敌阵”插去……
“只要朝廷一声令下,我大汉水军就会势如破竹,直捣敌巢。”
韩安国捋了捋被海风吹起的胡须,眼睛眯成一线——这是他思考时最明显的标志。是的,他现在想知道的是王恢在战线另一端的兵力部署。
离开长安时,他从王恢的言谈中感到立功心切的情绪,他十分担心这位京官不能很好理解皇上的用意,会做出不利全局的决策。他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王大人还没有消息么?”
太守摇了摇头。
太阳渐渐西沉,海风越来越大。太守建议道:“现在开始退潮了,将军还是回行辕吧!”
韩安国点了点头,他们刚刚下到城下,就瞧见司马相如脚步匆匆地赶来了。
“大人!王大人来信了!”一身紫袍的他高举着信札喊道。
韩安国一听这个消息,便加快脚步来到司马相如面前,急急问道:“是王大人的信么?何时到的?”
“刚刚送到,在下知道大人正盼着王大人的信呢!所以就急忙送来了。”
王恢在信中说,豫章都尉率领的大军已进驻大瘐岭北的雩都、赣县和南野。现在正加紧操练,一俟会稽开战,就立即率军策应,形成对闽越的包围之势。
“有道是兵不厌诈,传信给王大人,到了赣县、雩都以后,我军要做出佯攻之势,给敌造成势在必取的态势。”合上信札,韩安国眉头展开了,“现在就等闽越国的消息了。”
司马相如道:“大人放心。依在下看来,卫青虽然年轻,然处事干练、稳健,定不负重托的。”
一干人回到辕门,已是暮色苍茫了,一轮明月从海上冉冉升起,不远处传来涛声的轰鸣。卸去盔甲,韩安国整个人就清爽了许多。会稽太守和南部都尉从帐外进来,他们身后跟着几位军士,抬着一坛还未开启的酒酿。
太守拱手道:“将军自来到会稽后,鞍马劳顿,连一顿安稳饭都没有吃上。今日下官略备了些薄酒,一则尽地主之谊;二则贺我军旗开得胜。”
韩安国上前揭开红布包裹的坛盖,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他连声道:“好酒!好酒!”
太守一边张罗,一边望着韩安国道:“这是当地人用上好的稻米酿造的,其味绵长,其质醇厚,多饮也无妨。”
韩安国看了看身边的司马相如,爽朗地笑道:“比夫人之酒如何?”
“哈哈哈!水土异也,水土异也!”司马相如连连摆着手说道,只是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清亮的琼浆,喉结幽幽颤动,整个人先陶醉了。
当太守准备将酒倒入鼎中时,韩安国一手按住太守的胳膊,“且慢!现在还不是时候,留待卫青回来再饮不迟。”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值岗的军士喊道:“典护军卫青大人回营。”韩安国忙出门迎接。
不一会儿,卫青与会稽郡丞已风尘仆仆到了帐前,拱手道:“属下参见大人。”
“快快请起!将军一路辛苦了。”韩安国一步上前扶起卫青。
穿越山林沟壑,一路星夜兼程,卫青渴坏了,喝完凉茶,一抹嘴唇,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多亏郡丞陈说利害,余善亲王派特使前来拜见大人了。”
郡丞大体介绍了与余善亲王交涉的经过,卫青不失时机地将韩安国介绍给特使。特使叩头便拜,韩安国顺声看去,只见这特使络腮胡须,高颧骨,散发文身,穿一件丝麻短装,浑身黑亮,确如淮南王所描述的那样。待郡丞将特使的话语翻译给在座的各位后,韩安国便按照朝廷的礼仪,邀请特使入座。
那特使也不客气,竟自在韩安国身旁坐下了,果然是不知天子法度。不待韩安国问话,那特使便将余善亲王如何不满驺郢对南越用兵,如何苦苦规劝,而闽越王如何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以致兄弟反目,族相为仇的事情一一道来。
特使说一段,郡丞就在旁边翻译一段,待特使讲完,韩安国已对闽越国内的情况有了清晰的了解。不过他现在需要知道的是余善对撤军的态度,于是问道:“下一步,余善亲王将如何呢?”
卫青在一旁插话道:“余善亲王对皇上的恩德铭感肺腑,对大人的威名仰之已久,尤其是看了讨逆檄文后,更是对战祸殃及百姓而忧心忡忡。他决计与丞相一起再次进谏闽越王,劝其迷途知返。不然,他们将采取措施,以求挽回危局。”
“郡丞大人对亲王说,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闽越、南越均是大汉藩属。皇上不愿看到闽越国内兵戎相见,然万一情势剧变,大汉也尊重亲王的抉择。”
卫青一语刚了,郡丞就连忙补充道:“在卫将军与下官离开时,亲王已前往闽越王府去了。”
特使这时也说道:“亲王希望大人禀奏朝廷,一旦局势变化,朝廷能够像卫将军所说的那样,以藩王之礼相待。届时,亲王一定效忠朝廷,永无二心,永不反叛。”
韩安国据此判断,余善亲王已有了兵变的意图,这与他希望驺郢退兵的初衷大相径庭,为此他就不能不谨慎了。酒阑席散之后,他只留下卫青、司马相如说话。
韩安国问道:“事情大大出乎本官预料,各位以为如何是好?”
司马相如道:“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兵变终非小事,在下以为,将军可一方面做好应变之备,另一方面则飞马快报朝廷,请皇上定夺。”
卫青亦赞成司马相如的意见,道:“如此十分稳妥。依属下看,即使闽越王族内乱,流血范围也有限,绝不会殃及百姓,这也与皇上‘围而不剿’的旨意相符。”
韩安国微微点头,对司马相如说道:“请先生拟一份战报,奏明军情,请皇上明示。”随后他又转头面对卫青,“请将军传话给郡丞,让其告诉特使,本官一定会将他的意思奏明皇上。”
卫青接令出帐去了,踏上月色洒下的银波,他觉得头有些沉重,始知这南国的米酒,入口时绵绵其味,后劲却是很大。
司马相如一张玉面也被酒烧得通红,他觉得早早睡去,辜负了这大好时光。于是,他踏着趔趄的脚步晃悠悠地走近了卫青的营帐。刚一靠边,就听见值岗的军士喝道:“何人如此大胆,深夜竟在营中走动?”
司马相如拂了拂宽大的衣袖,哈哈大笑道:“怎么?连本官也不认识了么?”
“哦!是司马大人,小的眼拙,大人恕罪!”
“卫将军睡了么?”
“没有,在帐内呢!要不要小人通禀一声?”
“不必了!”
司马相如醉眼蒙眬,憨憨笑着进了营帐,只见卫青光着身体,正举着水桶浇个痛快。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卫青叫道:“爽快!爽快!”
洗过澡,酒意散了一半,两人都没有急于睡觉的意思,于是,他俩席地而坐地说起话来。
卫青打趣道:“司马兄来了这些日子,一定想嫂夫人了吧?”
一句话唤起司马相如浓浓的思恋,他望着在云海中穿行的月亮,好像在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在这样的月夜,她是如何打发孤独的时光的?”
至今想起来,司马相如认为他最舒心、最自由的不是在梁王府做舍人的时候,而是与卓文君在临邛卖酒的那些日子。
那时,虽然卓文君卸去浓妆,抛却锦衣,司马相如卖去车马,每日奔忙,可那种清淡的时光中却流淌着琴瑟和鸣的爱意,荡漾着水光月华的浓情。
现在,月光如旧,他们却天各一方,迢迢千里,他们只能在彼此的思念中打发遥夜。司马相如望着头顶的明月,便把那万千思念都赋予高天流云了。
皓月皎皎之横空兮,惟嫦娥以独栖;
霓云汤汤之飞渡兮,傍星辰以远行。
佳人倩倩之倚户兮,若兰桂以飘香;
秋水微漪之露润兮,托南雁而惆怅。
佳期知会之梦境兮,拥锦衣而垂泪。
秋叶飘零之伤别兮,问君以何日归。
卫青在一旁听着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