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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笑道:“爱卿今日是怎么了?朕一说到罪臣,你就以为朕要赦免他们,朕是那种视律法为儿戏的人么?”
刘彻这话一出口,就惊出张汤一身冷汗,他顿时就跪倒在复道上了:“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
刘彻又笑道:“朕何曾发怒了?你起来说话。”
张汤站了起来,他见刘彻又向前慢步而去,他和包桑便连忙跟了上来。
“朕与爱卿谈论这些,完全是有感而发。国之有疾,若朕之有病,只怪医家回春无术,不思己之有违阴阳,与讳疾忌医何异?淮南、衡山伏法除国,严助诛族,皆法之必然。然朕深思者,都是因为朕教之不严,赏之不公。记得朕在当太子时,先帝曾经发诏,官吏出行,必衣履整洁,官民有别,否则就要受到责罚。对官员行止要求到行装这样的细节,朕自愧不如。你和公孙弘、李蔡,常常在朕耳边埋怨汲黯不懂礼仪,倨傲自是,对朕衣履不整多有指正。可现在看来,如果没有汲黯这些人不断提醒朕,都像你们那样,只挑朕喜欢的话说,朕何以知真情呢?久而久之,朕岂非成了盲人和聋子。”
张汤的脸上有些发热,一时回不上话来。皇上虽然说的汲黯,但话里却是批评自己。但张汤并没有因此而有改弦更张的打算。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他不能不察言观色。
张汤正这样想着,刘彻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
“朕虽尊崇儒学,然对道家亦有涉猎。老子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此言虽有偏颇,信言未必不美,美言也未必不信。然朕以为,老子本意,还在于要人惟真言而立身。所谓兼听齐明者,非听一隅之言也。朕希望爱卿今后,能多说真话。”
刘彻边走边说,张汤轻脚轻步地跟在后面,始终没有主动接皇上的话。他忽然发现,他误解了皇上要自己陪同散步的意思。
习惯于溢美逢迎的张汤,此时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了。他发现皇上今天话题太宽泛,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以往他习惯用“皇上圣明”这样的词,可这一会儿他不敢了,他生怕一出口便招来皇上的指责。但他感觉到皇上的每一句话都似乎是针对他、公孙弘和李蔡说的。
正踯躅间,就听皇上问道:“这一会怎么没听见爱卿说话了呢?”
“臣恭听皇上圣言,受益匪浅。臣往后一定尽力履行臣道,效忠朝廷。”
包桑抬头看了看天色,上前道:“皇上,天色不早了,该用膳了。”
刘彻此时的脸色才由凝重转为轻松:“这件事就算是朕与爱卿私下谈论之言,你回去慎思之。”
“诺。”
张汤一直看着皇上的身影隐没在复道的栏杆后面,才站了起来。他觉得脊背透凉,原来是汗!湿透了朝服,衣服紧贴在身上……
“皇上不会忘记我的,皇上一定会开天恩的。”
贪婪地享受着从小窗外投进的一缕春光,严助一直这样想。
周围很暗,那阳光射进来时就聚成一道光柱,照在牢狱的地上,分外的明亮。
严助先是将脚伸到那里,让这暖洋洋的感觉顺着血脉,在体内慢慢地扩散;过了一会儿,他又挪动身子,让阳光照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只有在镣铐锁身之时,他才觉得阳光是多么的温暖,多么的珍贵。
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也许是因为皇上的关照,牢房虽然狭小,却还干净,在牢门外巡逻的狱卒对他也不像对待其他人犯那样的冷酷无情。
当新的一天开始,等待廷尉使提审的时候,往事便飘飘荡荡地滑过五味杂陈的心河。
是建元年间陪伴皇上指点江山的叱咤风云;
是发兵会稽,解东瓯之围的衣锦还乡;
是会稽太守任上的域内大治;
是寿春城中……
那么充满眷恋,又是那么不堪回首。被捕时正与刘陵在床上,虽然公孙敖没有过多的难为他,可两团白花花的肉绞在一起的模样暴露在卫士面前,又是何等的难堪……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辩解了,只是这些经历折磨他的情感的时候,常常催下他的泪水,他现在只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皇上的恻隐上。
当窗外的阳光缓慢地移开,牢狱内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要向皇上忏悔的冲动。不管上书能不能送到皇上手中,他都要搏一搏。他朝牢狱外的狱卒喊道:“来人!拿笔来,我要……”
狱卒送来了绢帛和笔墨,瞅了瞅握在手中的笔,他觉得这已不能表达他的心境了。放下笔,他将食指伸进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立刻殷红的血在指尖凝成晶亮的珠儿。忍着疼痛,严助很吃力地在绢帛上写下了:“罪臣严助伏乞陛下……”
一言未了,已是泪如雨注了……
霍去病进了长乐宫,拐过几道长长的甬道,就看见阳石公主刘蕊正和几个宫娥在院子里捕蝴蝶。
说来她也是金枝玉叶,却不像其他公主,处处要大家围着自己转,动不动就爱发小脾气,拿身边的宫娥出气。阳石公主在一群宫娥中间,与她们一起扑进花丛,从绚烂深处传来玲珑的笑声。
这也正是她引起霍去病关注的原因。
一年多没有见,表妹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粉盈盈的脸因为追逐蝴蝶而红扑扑的,恰似含珠怒放的月季。
霍去病停住脚步,看着一群女子玩得高兴,也不便上前打扰。
阳石公主在回眸的一瞬间,就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表兄,她的一双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就是被父皇封为冠军侯的表兄么?论年龄,他不过才十八岁,与王侯人家的子弟一般大小。
她想象不来,霍去病是怎样于万马千军中取匈奴人首级的,又是怎样风驰电掣地长驱两千里,在匈奴境内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的。
当她从母后的口中得知父皇给了他那么高的封赏后,她的心就如初春的土地一样,涌动着一种异样的感觉——她希望能经常在宫中看到他的身影。
现在,他乘着四月的晨风来了,而且就站在她的面前。
初春的阳光在他的额头留下耀眼的光亮,黝黑的皮肤似乎还带着战场的征尘,他眼里闪烁着的自信。这让阳石公主生出了不尽的亲切。
她的心就“扑通”直跳,甚至忘记了身边的宫娥,就迅速来到他的面前。
“表兄来了!”她还不习惯用朝堂上的称呼与他打招呼。
将军这个称谓太生分,她觉得这样叫就离表兄远了。
但霍去病依旧用君臣的礼仪回应阳石公主的问话:“臣霍去病参见公主。”
他认真的样子逗得阳石公主“咯咯”直笑:“表兄什么时候学得如此地彬彬有礼了?”她想起了小时候与霍去病在姨娘家里嬉闹的趣事。姨娘常常感念皇上为儿子起了这个名字。说也该他有福,他的哭声竟然让皇上的病体康愈,这不是天意么?
其实,那时候霍去病总是让着阳石公主,他作为一个大哥哥,总是处处呵护着她。
人说女大十八变,男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眼见当年顽皮的表兄一转眼就成了大人了。阳石公主将霍去病上下打量了一番,嗯!他穿上盔甲的样子真的很威武。
“表兄这是要进宫去?”
霍去病憨憨地笑道:“皇后召见臣!母亲也让臣给皇后请安呢!”
“哦?”这回答让阳石公主有些失望,“表兄不是来找本宫的?”
她心里就有了几分的埋怨,可她很快就将失望化为莞尔一笑:“母后正在殿内为据儿讲授《论语》呢!妹妹这就陪表兄去。”
卫子夫瞧见女儿与霍去病从外面进来,便放下手里的竹简。
“臣霍去病参见皇后娘娘、皇子殿下。”
卫子夫也不阻拦,她温厚地道了一声“平身”,自然地完成了从朝廷礼仪到亲情的过渡。
卫子夫对阳石公主和刘据说道:“本宫要和你们表兄说话,你们去玩吧!”
阳石公主极不情愿地摇了摇头,撒娇地摇着卫子夫的肩膀道:“不嘛!孩儿就是想听母后与表兄说话嘛。”
“眼看都长成大人了,还没大没小的,都是为娘惯的。”
卫子夫遂要春香带着刘据出去玩耍。
春香走到刘据面前道:“太子殿下,咱们出去玩吧!”
卫子夫一听这话脸上便严肃起来:“大典还没有举行,你不可如此造次,让外人听了,又生事端。”
春香吐了吐舌头道:“谨遵娘娘教诲。”
卫子夫喝了口茶水,道:“待太傅、少傅选定,进了思贤苑,本宫就省心了。”
霍去病道:“殿下聪颖温良,将来一定能够承继大汉基业的。”
“本宫也希望如此。”
接着,卫子夫仔细询问了霍去病的情况和他母亲的身体。
“母亲身体尚好,至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