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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还有专门的卫队护送时,他似乎还不满意,他还要求沿途关隘热情迎送,在安排完这一切后,他没有忘记最关键的一句话:“请太子妃回到长安后,一定向太后和皇上转达寡人的苦衷,儿大不由父,寡人也是无可奈何啊!”
娥儿走了,她只知道丈夫不爱她了,却猜不透这背后的玄机,她并没有发现身后那双难以捉摸的眼睛是怎样因为去了一块心病而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从此,他不用再担心有人将淮南国的消息通报给朝廷了。
当刘安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熟悉地映入他的眼帘,虽说这宫殿的规模比不上皇宫,却也是冠盖诸王了。要论起宫中的陈设,大概也可以与皇上媲美了。出了这宫苑高墙,就是王府大街,它的宽阔和平坦,都让他常常有一种走在安门大街上的感觉。
可这里毕竟不是未央宫,也不是长安,他只能做偏安一隅的藩王。而且最让他感到棘手的问题就摆在眼前,皇上的诏书到了多日了,它就像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的水池一样,在寿春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关于请求封侯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王室子孙的议论中心。
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刘不害的儿子刘建。当初他之所以要立刘迁为太子,完全是爱屋及乌。刘不害的母亲去世后,刘迁的母亲荼氏顺理成章成为王后。刘不害的理想幻灭了,他整日沉醉于声色犬马,以致刘迁在兄弟聚会踏青或外出狩猎时,时常会忘记邀请这位兄长。
刘安没有想到,他这个长子却生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儿子刘建。他不但承继了自己好学善思、能言善辩的性格,而且对他父亲的被遗忘、被蔑视表现出极大的愤慨。他似乎从来不把当王太子的叔父放在眼里,总在一些场合突如其来地生出非常之举。
皇上的诏书无疑在刘建的心头添了一把火,一向自诩处乱不惊的刘安心头有些忐忑不安了。
这时候,中郎将伍被匆忙地进宫来了,带了一个令他最担心的消息:“太子拘捕了刘建,正绑在太子府呢!”
“混账!人未乱我,我自乱也。”刘安发狠地骂道。他再也没有心思坐在大殿里琢磨他的《鸿烈》了,径直驱车赶往王太子府。
王太子府坐落在王府大街的南端,走完长长的街道,就只见府前戒备森严,如临大敌。门卫们远远望见王上的车驾,就急忙禀告刘迁。当刘安从车上下来时,刘迁早已在府门恭候了。
“孩儿恭迎父王!不知父王驾临有何要事?”
刘安并不理会,甩开阔袖径直向府内走去,拐过院内萧墙,刘安就向跟进来的刘迁问道:“建儿现在何处?”
“这?”
“还不如实讲来?”
刘迁见到刘安身旁的伍被,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便道:“父王,他被拘押在后花园的密室。”
“大胆!”刘安愤怒地将手中的茶盅摔在地上,“为何不奏明寡人就私自拘人,你不怕寡人问罪么?”
“父王!非是孩儿妄动私刑,实在是因为孩儿得到密报,说刘建暗中密谋刺杀孩儿,孩儿才不得不将其拘押。”
“可有证据?”
“目前尚无确切证据。”
“他可曾招供?”
刘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刘安捶打着案几,怒斥道:“既无证据,又无口供,私设公堂,成何体统?还不速传建儿来见寡人!”
不一会儿,刘建被带到前庭,虽然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嘴角还淌着血,却不曾有丝毫的畏惧。伍被上前为他卸去了枷锁,小声劝道:“还不赶快参见王上?”
刘建揉了揉疼痛的肩膀,依旧倔强地站着,眉梢眼角都是愤懑地道:“大丈夫死不足惜,为何要跪?”
刘安觉得这孙儿简直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他虽然脸上依然严肃,但说话的口气却缓和了许多:“太子身系淮南国脉,你为何要加害于他呢?”
刘建将头扭到一边道:“孙儿光明磊落,只是不满太子盛气凌人,所谓加害,纯属陷害。倒是太子乱用私刑,上违大汉法制,下背王上旨意,枉为太子!”
“放肆!王上在此,岂容你信口雌黄!”刘迁斥责道。
刘建眼角流过一丝蔑视的笑道:“是啊!王上在此,太子都如此颐指气使,足见背后是如何疯狂了。”
刘安长叹一声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你们应当同心同德,共度艰危,怎可同室操戈?”
刘建道:“王上圣明。孙儿素知王上从谏如流,在这有几句话不知当讲否?”
“速速奏来!”
“谢王上。孙儿记得,当年太祖创业,铸鼎兴汉,立下嫡长相传祖制。然孙儿的父亲虽为长子,却与太子无缘,备受冷落,孙儿每见父亲垂泪,五内俱焚。现在皇上天恩大开,诏命推恩。孙儿替父亲请王上条陈朝廷,封侯置邑,王上非但置之不理,太子又将孙儿拘于府下,乱刑鞭笞。如此,则淮南国分崩离析,岌岌可危矣。”
“这……”
“王上所思,孙儿明白。王上素喜黄老之说,不会不知道‘执白守黑’的道理。皇上正值盛年,天下咸归;将军卫青,横扫朔方,势如破竹,楼烦、白羊土崩瓦解。当此之时……”
“说下去!”
“倘若王上圣听为太子蒙蔽,试图北窥,无异于引火烧身。况且推恩诏令颁布后,诸侯国纷纷上奏朝廷,封侯署邑。王上若是延宕慢殆,恐朝廷生疑……一旦皇上转过神来……”
“杯弓蛇影!”刘迁截住刘建的话头,“父王切不可听信竖子恫吓!现在我淮南国兵强马壮,府库充盈,一旦动起兵戈,正好问鼎长安……”
“太子少安毋躁,臣以为少将军言之有理,还望王上明察。”伍被这时也插话道。
刘迁横了横眉毛道:“你等目光短浅,不足与谋。”
“罢了!事情坏就坏在你这小不忍上。”刘安瞪了一眼刘迁,上前一步抚着刘建的肩膀,“你虽年少,然思虑深远,无愧淮王之后。扶少将军回府,好生调养。传寡人旨意,即日起草奏疏,上表朝廷,为诸子孙封侯。封侯而不裂土,这一点,就不必写上去了……”
转眼到了六月,郑当时督办的渭渠竣工了。
刘彻闻讯大喜,他选在甲子日,率领着两千石以上官员到渭河岸边举行隆重的通渠大典。
刘彻对郑当时的勤勉十分满意,说好三年,一天都没有推后,倒提前了一个月。他喜不自禁,诏令他以“骖乘”的身份坐在自己的右侧。
关中平原在六月的阳光下呈现出浑厚和广袤。麦子早已入仓,玉米和糜谷的青苗在大地上铺开翠绿的画卷——夏粮获得了好收成,而秋禾的茁壮成长预示着秋天又将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远远望去,雨后的水汽在天地间弥散出柔美的波纹。刘彻在军政上的成功与农事上的风调雨顺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大汉稳定秩序的基础。
只有在此时,他才真正地领悟到,一个执掌国柄的帝王就像追日的夸父,只有在磨砺之后才能成熟起来。建元初年的挫折、与匈奴首战的失利以及后来新制推行中的种种曲折,就像他生命道路上的每一道坎坷。而早年的急躁和骚动,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沉淀升华。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倘若当初太顺利了,也许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就,所有的过往都在他胸间积累成治政兴国的借鉴。
当年,他在与窦婴讨论学问时,曾对他所勾画的生命规律很不以为然,并且声言要打破他的经验。是皇朝的风云变幻,是世事的浮云苍狗使他明白了,人的成熟有一个无法逾越的过程。三十岁对他来说,虽然还处在青春的边缘,但无疑已走进了一个新的阶段。
现在,听着车毂碾过驰道的节奏,他心中就激荡起感恩的情怀,让他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列祖列宗。
“这渠修成后,可灌多少民田?”刘彻问道。
“陛下,渭渠修成以后,不仅到京都的漕运可以比过去缩短三个多月,而且沿渠万余顷民田可以得到灌溉。”郑当时答道。
他今天的心情分外明朗,渭渠的竣工使他获得了“骖乘”的殊荣。在他的记忆中,能够坐上皇上车驾的只有周亚夫和窦婴,就是以推行“限民名田”和治理蝗灾而得以代理丞相的韩安国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但他清楚,这绝不意味着自己的政绩超越了他们,而是表明了皇上对务本兴农的高度关注。外谋一统,内修治平,始终是皇上心中的宏图。因此,他的话充满了感激和拥戴。
“关中百姓近年来为修渠备受艰辛,可当他们看到清流缓缓流入庄田时,都感戴皇上的恩德。”
“忧民之忧者,民必为我忧之;乐民之乐者,民必与我乐之。”
“皇上之言,让臣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