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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纵无言以对。他从张汤那儿听说,东方朔可惹不得,没想到他果然厉害。
东方朔继续审案:“金吾子,两个人都是你杀的?”
金吾子仍不否认:“是。”
“你一个人怎么能对付两个?”
“还有一个兄弟,帮了侄儿一把。”
东方朔这回抓住了把柄:“你那个兄弟为什么溜了?他是何人?”
金吾子知道,不说也是无益,于是回答:“是侄儿让他走的。侄儿杀人并不怕,怕他被捉拿后没命了。”
东方朔摇摇头:“那你以为,你杀了人就不会被问斩?”
金吾子实话实说:“侄儿愚蠢,以为没人敢拿我怎么样。”
东方朔骂道:“混账!你那个兄弟是何人?”
金吾子低下头来:“他说他是郭大侠的徒弟”。
东方朔听到此言,大吃一惊。郭解之徒,如无故杀人,必然要自裁的,所以他们轻易不会伤人。
东方朔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不料金吾子接着说:“侄儿要拜他为师。他说要当大侠,就得敢下手杀人。”
东方朔想了想,问道:“那两个人到底是他杀死的,还是你杀死的?”
“他将那二人打倒在地,是侄儿用剑捅死的。”
东方朔这时转过来。向皇上一揖:“启禀皇上,臣已审清。那二人为金吾子与另一人共同杀死,金吾子有罪,按律当诛。只是同犯尚未拿到,口供不全。以臣之见,应急速捉拿逃犯,二人一并行刑。”
武帝觉得这样有理,至少可以缓解今天的气氛。“嗯。义纵,你说呢?”
在皇上面前,义纵有什么说的?只是他还要显示一下自己的才能,于是说:“臣只怕,这个要犯今日不杀,一旦逃脱,臣担不起皇上对臣的这份信任。”
东方朔见他坚持要杀,是想让皇上多给他点人情,就说:“皇上,我大汉实行郡县之制。这长安改县为府,有点别扭。臣有一言,想将这长安府尹改成一个有意思的名字,不知可否?”
武帝正想把这烦事岔开,便说:“好,好,你说。”
东方朔说:“义纵为六品小官,敢于执法不阿,抓住了杀人的金吾子,并将他执法。皇上,臣的意思,这长安统领之臣,就叫‘执金吾’,一来标明皇上您给了他极大的权限,虽皇亲国戚也能管辖;二来是让京城恶少有个警戒,别以为他们是谁的亲戚,谁的儿子,就可以无法无天!”
武帝说道:“好!朕准了你的奏请,负责长安治安守备之臣,就叫做‘执金吾’!”
东方朔转过身来:“义纵大人,恭喜你,这一下,不管怎样,你可都要青史留名啦!”
义纵却不依不饶:“东方大人,我无所谓。只是这案犯,你说今天不杀,万一他跑了,或者逃脱了死罪,你东方朔,可是要留下千古骂名啊。”
东方朔心想,这个家伙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他要在皇上和百姓面前讨好,把屎盆子扣到我的头上。那好,咱们走着瞧!便答道:“好。说得好。义纵大人,依我看,你是怕找到了另一个案犯,万一审出来人不是金吾子杀的,你就不好交待吧!”
义纵一下子被堵住了。是啊,如果是这样的结局,我义纵就是判案不公,草菅人命啊!不会。
不会。这回轮到义纵硬着脖子说话了:“如他没有罪,我错杀了他,皇上便是杀了我,我义纵也死而无憾;要是他有罪,我不杀他,我义纵反而为其所害,那可不是我义纵的悲哀哟。”
这句话力重千钧。
东方朔接过话来:“那就是我东方朔的悲哀,我大汉的悲哀!东方朔难道连这个都不懂?可是义纵大人,你只顾杀人痛快了。此案当事人共有四个,对不对?”
义纵点头:“正是。”
东方朔紧逼不舍:“四个人,死了俩,又逃了一个,义纵大人,你只审他一个,怎么可以结案呢?”
义纵分辩:“他当着皇上的面,已全部招供,难道还会有假么?”
东方朔大叫:“要是他以为自己不会死,为了保全他的师傅,故意将罪名一个人全担下了,又会怎样?”
“这……”义纵无言以对。
台下的老百姓这才明白过来,于是纷纷议论:“对啊!东方大人才是明断是非啊。”
东方朔穷追不舍:“这样,你就会因为他的无知,而错杀了一个无辜!”
义纵退却了:“那,东方大人,依你之见?”
东方朔斩钉截铁:“迅速捉拿另一名逃犯,两个人的供词一致了,方能定案判斩!”
义纵双手一揖:“东方大人,下官佩服,佩服。陛下,依金吾子之言,那个同案之人,是郭解郭大侠之徒,臣一时可无法捉拿归案啊。”
汉武帝想了一想,向东方朔道:“东方爱卿,只好请你走一趟了。”
“臣在所不辞。”
武帝又说:“那郭解归顺之事,也是你和卫青打的保票啊。”
“臣请和卫青一同寻他,同时抓回案犯。”
武帝点头说:“好。”他又看了义纵一眼,说道:“这个金吾子,还交给你这个‘执金吾’来看守,待定罪后,再作处置!”
义纵如释重负:“陛下圣明,臣得令!”
武帝径直走去,不再回头。杨得意和东方朔紧紧跟着,众人让开一条大路。
走得稍远,东方朔悄悄问道:“陛下,你看臣何时动身?”
武帝见四周无人,这才悄悄地说:“让你现在就走?那朕也太不近人情了。先回家和夫人团圆一下吧,不然,你那个外傻里精的老婆,会找朕来要人的!”
正当皇上为了自己外甥金吾子的性命颇费踌蹰,东方朔和义纵为了各自目的和信念智周力旋的时候,东方朔的两个老乡也都各有自己的闹心事。
这便是公孙弘和主父偃。
公孙弘与主父偃都是齐国人,虽然公孙弘五十多岁与恩师董仲舒一起应诏入朝时,还只是个白丁,而那时王臧年纪轻轻便是二品的郎中令,当时二人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可经过十三年的人世沧桑,两个人却调换了一个位置:公孙弘于年过六十之际,居然登上丞相之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有大将军卫青一人可与其比肩;而王臧变为主父偃则经历两次出生入死,后经东方朔相救,卫青举荐,也仅是一个中大夫,跟被贬的董老夫子一个样,有衔没事干。虽然主父偃改名换姓,卷土重来的事儿,公孙弘也暗地里听说一二,可这种连皇上都不愿说穿的事情,一向圆滑的公孙弘更不愿多言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使公孙丞相甚为不安呢?
当然是那天朝上东方朔的一番话,还有皇上的一番话。
自从董仲舒被皇上安置为江都王相国,公孙弘靠他泥鳅兼变色龙的本领登上相位以来,他的心确实一直是惴惴不安的。这种惴惴不安不在于东方朔如何讥讽和嘲笑他——笑骂由他,好官我自为之;也不在于武帝如何不把他当做丞相来看待——那是皇上的事情,与我公孙弘无关;惴惴不安确实来自恩师董仲舒的存在,如果他不被皇上贬黜,也许大家便忘了这个江都王相国,谁料一黜倒黜出了众人的同情,什么“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再往下趟一步,不就成了“尽用百家,独黜儒术”了?而公孙弘的相位能否保住,也成了天下儒生关注的问题。
有谁能夺去自己的相位?最有能耐的是东方朔,可他对权力无欲无求,根本不用担忧;汲黯被贬远方,朝中都回不了,还有一个张汤,他在动不动便可杀人取乐的廷尉之职上乐而不疲。
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还是自己的老师董仲舒,凭他的名气,皇上在举孝廉时,只要一时高兴,便有可能将他推到没有实权的丞相位置上,晾上他几天。还有一个有危险的人,便是和东方朔、卫青二人打得火热,最近又与张汤走得很近的主父偃。公孙弘入朝甚晚,他隐约听人说,主父偃实际上就是皇上即位时被太皇太后赐死而未死的郎中令王臧,如果是那样的话,皇上很快就会重用他的!我公孙弘不可不防!好在王臧是齐国人,自己何不利用同乡的关系,看看他的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呢?
又想到几天前,东方朔在大殿上说自己一不知书,二有欺师之罪,公孙弘的心里又沉重起来。
东方朔和皇上有兄弟之谊,他的话是皇上最爱听的,说些别的也倒罢了,为什么要将董老爷子在长安的事给捅出来?皇上当时怎么说的来着?“朕从来没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可朕也从来没说只用百家,不用儒术。儒也是百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