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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人。孟师叔有京兆尹于大人照顾着,京房也就放心了。这回,梅香与荷艳都跟我来了,我们要在长安小住一阵,三月底后,再去湖县。”京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外边传来了打更报时的五下声响,原来天快亮了。
第三十一章 京都大侠(之一)
春日风起,终南山上,飞沙走石。
一夜的狂风呼呼地叫着,珠儿好久好久不能入睡。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多少年来的许多事情一一涌上心头。她想起了不顾一切地爱着自己的傅介子,他是如此有情有义,不管不顾,不知什么叫害怕,可珠儿只是喜欢他。她只觉得和太子一块儿练武的时光,才是她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可是我娘到底与皇上有什么恩怨?让我爹和舅舅如此认真?可他们不让我嫁给太子,他们自己却对皇上毕恭毕敬,惟命是从!最不理解的是我的老爹,这么多年来,对我好得比对蒲柳子、辛苦子,甚至比对齐鲁女大妈还要好十分,可是他对我娘,却好像没有一点感情!难道他与我娘生下我来,就是为了遵从皇上的命令?皇上,你为什么让我娘如此恨你呢?你如今怎么又会变得如此暴虐呢?还有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啊,在你的身上,怎么看不到你爹郭大侠的半点儿骨气!?反而那个杀死我娘的张安世,他一到夜晚变成朱安世的时候,便成了一个英雄,一个让贪官污吏、恶霸佞幸闻风丧胆的英雄,连我都止不住地想要帮他……珠儿想着想着,不知到了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外边的风停了。好像有个男人低低的抽泣声,传进珠儿的耳朵。是谁?是傅介子?不会!自己还从来没见傅介子哭过。难道是羊屎蛋儿?这个院子的大门,是从外边锁着的,只有傅介子和羊屎蛋儿两个有钥匙!可那声音也不像是羊屎蛋儿,他要是受了爹妈或者他哥哥羊羔子的气,也不该一大早跑到这儿来抽泣!
珠儿坐了起来,听到哭声是从隔壁的房子里传来的,是从放着自己母亲的灵位和另外三个男人灵位的那间房子里传来的!
珠儿警觉地穿好外衣,拿起自己的寒光剑来,悄悄地将房门打开,向外边走去。
她看到自己的院门,虽然被风吹得空隙很大,可还被铁练子拴着。来人是从高墙外跳入的!
珠儿一阵紧张,便轻轻地走出房门。他探过头来,发现隔壁那间房门开着,从侧面可以看到一个黑黑的面孔——原来是张安世!
珠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她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剑柄上。
不知是由于珠儿的动静太轻,还是张安世沉浸在痛苦之中,只见他依然轻轻地抽泣着,口中还说道:“二位恩师,安世只有小时候在爹面前哭过一次,爹说我没有出息,我就再也没有掉过泪。可是安世心中有泪,今天就让我在你们面前哭最后一次,爹,师傅,请你们原谅吧!”说到这儿,他转向籍少翁的灵位,扑通一下子跪倒:“爹!孩儿不孝,孩儿没能按你和我娘教导的那样去做,孩儿没能做李广将军和郭大侠那样的英雄,孩儿一边学艺复仇,一边与恶人交往,孩儿不由自主地变成了坏蛋,变成了恶棍,孩儿对不起你们啊!”张安世哽咽地泣不成声,积聚多年的泪水,成串地洒落在地上。
珠儿不禁惊了起来。在她看来,不论是张安世,还是朱安世,都应该是没有泪水的人。
然而珠儿没有同情他,而是掏出剑进了屋子。
张安世觉得自己的蒙胧泪水中,映出一道寒光。他立刻惊觉地急忙转头拔剑。
晚了。冰冷的剑,已经放到了他的脖子上。
“说!你来这儿做什么?找死,也要找个值得的地方!”珠儿怒道!
张安世一点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看了珠儿一眼,然后平静地说:“珠儿姑娘,我是来看望我爹,看望我师傅和师母的。”然后又回头向供桌:“师母,安世早就想好,等我按照您的吩咐,给你和师傅报完仇,雪完耻,安世就到这儿,跟着师傅和师母,跟着我爹爹一起死去。如今师母您的亲生女儿要杀我,那我就太高兴了!来,珠儿姑娘,你快下手吧!你早点下手,我的心里就少一点折磨!”
“朱安世!你要想死,为什么早不来这儿自裁,偏要认贼作父,在长安作了那么多的罪孽?”珠儿厉声问道。
“哈哈哈哈!我在长安作了罪孽?是的,我是作了不少罪孽,可我也在惩治那些作孽更大更多的人!你以为我愿意认贼作父吗?我是为了实现师母的遗愿,给她老人家报仇!珠儿姑娘,你要知道,给你母亲报仇有多难么?……不说了!你快杀死我吧,纵然是该报的仇还没能报,可我死在你的剑下,到九泉之下,见到我的师傅师母,也有个交待了!动手吧!”
珠儿见他那一副只求速死的样子,却把剑放了下来。“朱安世,你说,你为我母亲该报的仇还没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是义纵、主父偃和张汤杀死了郭大侠,他们已经死了,郭大侠的仇已经报了!”珠儿不解地道。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还被蒙在鼓里头!要是张汤死了,郭大侠的仇就报了,那我还活着做什么?你母亲和郭大侠真正的仇人还在,这仇,还没有彻底报呢!”朱安世冷冷地说。
珠儿的心里动了一下,她自己好像也有这样的感觉!“那你说,到底谁是我娘的仇人!”珠儿把剑放了下来。
朱安世脸上现出一种特别复杂的表情,他犹豫了一会儿,却猛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黄绢,双手将它扯开来,对珠儿说:“是他!”珠儿见到那块熟悉的黄绢上,写着“必杀郭解,私纵者斩”八个大字。她心中明白,这是皇上的手迹,她有些吃惊,心想:我还真有不少事不知道啊。但面对朱安世,她还是要定定神回击他。
“郭大侠的事由我哥管!我是东方家的女儿,我要给我娘报仇!”珠儿说着,又将剑举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是东方家的女儿?你以为你真是东方朔的女儿?你以为东方大人真的按照皇上的旨意,纳了他好朋友的妻子为妾,让世人耻笑去?”张安世一脸的嘲笑。
珠儿持剑跳了起来,一种积埋多年的疑惑,从她的心中泛出来,可她不愿意承认:“不许你污辱我,我是东方家的女儿,我是东方朔的女儿!”
朱安世一不做二不休地高喊起来:“别再骗自己了,告诉你,你是郭大侠和郭师母的女儿!郭解才是你的亲爹!”
“你胡说!”
“我胡说?哈哈哈哈!告诉你吧,这件事只有东方大人、东方夫人,你母亲和你舅舅四个人知道。连皇上都不知道这事!正因为皇上一直被蒙在鼓里,你和你母亲、你哥哥才保全了性命,不然的话,你早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和你哥一道被皇上给斩草除根了!”朱安世一面说,一面举起武帝亲笔书写的那块黄绢。
听到这儿,珠儿不由地颤抖起来。“你胡说!你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你舅舅,霍光!”
“他,他怎么会告诉你?”珠儿觉得难以置信。
“珠儿姑娘,实话告诉你,自我被张汤逼迫着认他为父以来,这些年我在长安,对任何人都不设防,唯一要防的人,就是你舅舅霍光。因为只有霍光,才会有心为他姐姐和郭大侠报仇,他老婆霍显,也会想方设法给她的两个救命恩人报仇!”
“可是他们不报,他们无动于终!我舅舅恋官恋位,他从没把报仇的事放在心上!”珠儿一边反驳,一边口吐怨言。
“珠儿姑娘,你太年轻了,你不懂。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舅舅是‘高人报仇,三十年不晚’,他是个有心计的人啊!”张安世若有所思地道。
“他要是想为我娘报仇,早就该把你给铲除了!”珠儿怒道。
“对!你说的对!我所担心的,就是这个!不瞒你说,珠儿,为此我曾多次于夜深人静之时,到你舅舅的卧房后偷听他和霍显的对话。霍显是个急于报仇的女人,她多次窜掇你舅舅,要他设法杀了我!可是你舅舅并不把我当回事,他认为我不是他的报仇对象,他真是个能耐人啊…。”说到这儿,朱安世一转话锋:“珠儿姑娘,我怎么知道你是郭大侠的骨血呢?就是你舅舅在皇上要太子娶你的时候,急得忍不住才跟霍显悄悄说的!而那一天,我正好躲在他的房梁上!”
“你——!”珠儿大叫一声,不知如何是好!
“姑娘,要杀要剐,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