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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下,便到了窗外。只见那屋里头,有几个厨师,正在那儿用石碾子碾豆子。他们将豆子碾出白浆来,然后把那些白浆放在在锅里烧。”
“烧出来的便是豆浆啊,这个朕喝过!”武帝急着插话。
“皇上,离奇的,就奇在这个豆浆里!”东方朔卖了个关子,然后停了下来。
武帝直后悔自己不该插话,于是又问:“后来呢?怎么个离奇法?”
东方朔这才小声地说:“皇上,等到那锅烧开了,便有一个厨师去叫淮南王。淮南王出来了,他一挥手,硬把那几个厨师都赶了出去!他自己一个人,面向着锅,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石头似的、灰白的、硬梆梆的东西,在锅里头转了几圈,然后说声:‘离奇’,‘离奇!’臣就见到那锅中的豆浆,便开始凝结起来,凝结得像软玉一般,凝结成了您刚才吃的东西!”
“淮南王手中拿着的那块东西,到底是什么?”武帝急于刨根问底。
“皇上,臣也不知道哇!您别忘了,臣当时是偷看的,不能问!事后臣也不好意思问;就是问了,他肯定也不会告诉臣的!”东方朔没好气地说。
武帝急忙缓和一下气氛,然后问道:“东方爱卿,你别急。朕知道你是最有办法的人,这不,你不是也做成‘离奇’了吗?你慢慢地告诉朕,你是怎么做成的?”
“皇上,您甭提了!臣回到长安之后,就想着,一定要再找淮南王一次,把他的秘方套出来,献给皇上。可是,没隔多久,淮南王就被张汤逼死了!臣当时确实流了几滴眼泪,不过皇上您别生气,臣的眼泪,不是怜惜淮南王,而是怜惜臣锅里的豆浆啊!臣从那时,便迷上了豆浆,整天要老婆弄豆浆给我喝。每天早晨,我的老婆在那儿做豆浆,我就琢磨着该往里头放什么东西。有一回,我终于从终南山上弄来一块灰白的石头,于是就拿回家里,用水洗干净,双手抱着,在滚开的豆浆锅上转啊转啊,那豆浆太热了,我一松手,石头掉锅里去了,生生地把锅底给砸穿了,我老婆气得骂我是‘嘟【口得】’,从此再也不给我弄豆浆喝了!”
武帝惊问:“‘嘟【口得】’?‘嘟【口得】’是什么意思?”
“皇上,那是我老婆发明的,是骂我的专用暗语,这可不能让您知道!”东方朔遮遮掩掩。
“东方爱卿,今天是朕的六十寿辰,难道你就不想让朕高兴高兴?”武帝开始逗他。
东方朔好像是忍不住了,其实他也想众人都知道。好笑的东西只有自己和老婆知道,那多没劲?于是一脸严肃地对武帝说:“皇上,‘嘟【口得】’两个字,在我老婆的辞篓里,意思就是疯子,是神经病!”
满朝文武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武帝笑得前仰后合。
过了半天,武帝才止住笑容:“东方爱卿,你迷淮南王的那块石头,是有点不正常,像个疯子,像有神经病!”武帝边笑边说。
东方朔却不笑,他严肃地站着,开始一言不发。
武帝难耐寂寞。“东方爱卿,接着说啊!”
“说什么?皇上,我都成了神经病,你还让我接着疯?”东方朔没有好气。
武帝只好站起身,走了过来。他知道此时的东方朔要哄,只有哄,才能将他心中的秘密哄出来。“东方爱卿,你这个‘嘟【口得】’,‘嘟【口得】’得好哇!世界上有许许多多重要的事情,离奇的事情,不可思议的事情,哪一个是常人干出来的?只有‘嘟【口得】’,才能成功!您想想看,你老婆说你是‘嘟【口得】’,可他最爱的是什么人?她最爱的就是‘嘟【口得】’,唯有你是‘嘟【口得】’,她才高兴!别人想让她称作‘嘟【口得】’,她舍得开口么?他称呼过朕是‘嘟【口得】’么?不会!在朕看来,唯有‘嘟【口得】’,才能成为圣人!东方爱卿,你想想看,当年的周公,他拿着直直的钩子在河边钓鱼,在别的人看来,不是一个大大的‘嘟【口得】’么?可他钓到了周文王这条大鱼!孔夫子厄于陈蔡,流离各国,一生连饭都吃不饱,学生提一块肉干来,他就眉开眼笑,他不是‘嘟【口得】’,又是什么?可孔夫子成了圣人!朕知道的,你是智圣。要做智圣,首先也要被人称作‘嘟【口得】’的!”
众人都被皇上的话,逗得大笑起来。
东方朔却是一脸的认真:“皇上,您说得对啊!屈原投江,那是‘嘟【口得】’;范曾为楚吐血而亡,他也是‘嘟【口得】’;贾谊为国分忧,郁闷而死,更是‘嘟【口得】’;霍去病见到匈奴的人就杀,最后自己死于沙场,还是‘嘟【口得】’,卫大将军铸剑为犁,更是‘嘟【口得】’!天下的‘嘟【口得】’,怎么就那么多啊!”
武帝吃惊了起来。照此推论下去,当今天下伟人奇士,个个都是‘嘟【口得】’,那我刘彻则是‘嘟【口得】’的头儿啊!我相信的李少君、李少翁、栾大等人,不就真正的‘嘟【口得】’么?如果我不是最大的‘嘟【口得】’,怎么会相信他们,管着他们?还有,如果我不是那是‘嘟【口得】’,为什么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逼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嘟【口得】’了呢?想到这儿,武帝的眼圈红了起来。
东方朔见武帝有些异样,便知道,是自己重提卫青和霍去病,引起了皇上的悲伤情怀。是啊,今天是他的生辰,何必让他太伤心呢?想到这儿,东方朔心一软,又把话收了回来:“皇上,还是让臣给你说说,臣是如何‘嘟【口得】’的吧。元封元年,也就是十三年前,臣回到平原,见到老百姓没吃的,吃土壤和树皮,于是就让田鸡田鸭子他们,从平原弄来一棵小椿树,栽到我在长安的家里。这次我回到长安,见那椿树已经长得很大了,便采了一把树叶吃。臣想把这树叶献给皇上,让皇上也知道老百姓的苦处。没想到那椿树到了长安,还是香椿!臣一时高兴,突发奇想,既然树都作美,我何不再试一试,将淮南王的‘黎祁’美食,再做一回呢?也是皇上您有口福,臣这一回,一试就成功了!”
“东方爱卿,朕就知道,你会成功的!没有你做不成的事情!你快说说,你是怎么成功的?”武帝大喜。
东方朔又不说话了,他向四周看了一下,他发现了杜周、减宣。“皇上,这您要赏赐杜周和减宣他们啊!”
“他们?他们会做这种离奇的美食来?”武帝不解。
“皇上,您听臣说!臣昨天一大早起来,就把道儿和他的老婆轰起来了,让他们给臣磨了一大锅豆浆。臣又找到了一块灰白的石头,等到锅一烧开,就悄悄地沿着锅边,‘呲溜’放了进去。臣不敢猛放,不然的话,臣不又成‘嘟【口得】’了吗?”
庭中又有人笑了起来。
武帝这回却不笑了。“东方爱卿,你这块石头一放,就成‘离奇’了吗?”
东方朔摇了摇头。
武帝走到他的面前,用眼睛盯着他的嘴。
东方朔却怒气上升,手舞足蹈起来。“皇上,臣看到那石头下去,豆浆还没变成‘离奇’!臣就大怒起来,真的变成了‘嘟【口得】’。臣的脑子突然受到刺激,臣发现,这石头掉进锅里,便是‘沉命’了哇。‘沉命’法,‘沉命’法,不就是把活活的人,像石头一样,扔进了滚开的锅里头吗?这时臣就像疯子一般,对着大锅叫道:‘豆浆啊豆浆,我让这块石头在你滚开的锅里沉了命,怎么还不出现‘离奇’呢’?”
众人看了看东方朔,又看了看发明‘沉命法’的杜周和减宣,再看看一脸疑惑的武帝,觉得东方朔是几十丈高的天人,谁也摸不着头脑。
“东方爱卿,你别绕弯子了,你快给朕说,你是怎么做成‘离奇’的?”武帝的忍耐,快到了极限。
“皇上,这是天意,天意啊!这要谢谢杜周、减宣,谢谢他们发明了‘沉命法’;还是谢谢桑弘羊啊!”东方朔又叫了起来。
“别叫了!你快说,到底什么是天意?天意又是怎么回事?!”武帝有些震怒,但他听到东方朔说出‘天意’,又不敢过于动怒。
“皇上,臣当时意乱神迷,又找不到别的方法,于是就像‘嘟【口得】’一样,随便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豆浆锅里扔。臣摸了摸身边,突然发现一个布袋袋,布袋袋里头,是齐国的储老盐巴送给臣的一袋子宝贝!按照桑弘羊盐铁专卖法的规定,这些宝贝只能留给盐民们自己吃。天意啊,天意!臣将那个东西解开,把里头的东西,一颗一颗地往锅里头扔,一边扔,一边像‘嘟【口得】’一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