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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儿家羊羔儿和羊屎蛋儿、还有那个洋娃娃,动不动就在院子中折腾,到了晚上,他们便早早地睡去了,小院里面一片沉静。
东方朔拿出竹简来,认真地检查着他新写出的一篇辞赋。他边看着竹简,边笑起来:这哪儿是赋吗,字里行间都是大白话,比起司马相如和枚乘那些处处华藻、满篇饾饤的“雄文”比起来,自己写的简直是白话文。不过,为了让他像“赋”,东方朔还是像《子虚》《上林》中设一个“无是公”一样,在文章一开始假设了一个人物,叫做“非有先生”,他让“非有先生”与“吴王”对话,自从先帝时吴楚七国之乱之后,吴王便被取缔了,这“吴王”指谁,“非有先生”又指谁,反正皇上知道就行了。看了一遍,他对自己文章的创意的构思深感满意,于是便从桌下又取出一片大一点的竹简,摸过笔来,学着隶延之的“汉隶”之法,在竹简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非有先生论》五个大字。
门“吱”地一声响了起来,田鸡拿着一个热腾腾的扒猪蹄,走了上来。自从东方爷爷回到长安,住进了老家,田鸡就异常高兴。他在东门大酒店里已经晋升为领班,薪水比过去高了三倍,蓝布粗衣也换成了白领。他每天都要从酒店里买回两个扒猪蹄儿,回家孝敬东方爷爷。这事儿被他的老板朱八知道了,他把田大领班狠狠地训了一通,说他带的猪蹄太少,规定他每天带一包回来。朱八摆出了长安人少见的大老板态势,对田鸿鹄说:“我家老爷子死时,不是说过吗?没有东方大人,哪有我们东门的大酒店?东方大人吃猪蹄,要是还花钱,那不等于骂我朱八不是东西吗?以后你再掏钱来买,我就让你下岗!”弄得田鸿鹄接下来几天心中都惴惴不安,再也没有往日振翼欲飞的神气了。东方朔知道此事,也就笑着领情。他确实太喜欢朱八家的扒猪蹄了,这玩意儿外焦内嫩,一根猪毛也没有,一点也不腻人。东方朔想,要是皇上小名不叫刘彘,他还真想送几个给皇上尝尝呢!然而好东西也不能多吃,东方朔还是坚持每天中午一个、晚上一个,剩下的全给羊屎蛋儿和洋娃娃两个拿走,所以那两个小东西白天才在院子里折腾个底儿掉。五十多岁的道儿和他那个胖老婆心里高兴,嘴上还要说:“哟!老爷今年都六十六了,咱还没好东西给您祝寿呢!”想到这儿,东方朔笑了起来。
“爷爷,别写了,吃完了再写吧!”田鸡劝道。
东方朔点点头,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咳!朱八这扒猪蹄儿,是怎么扒的,怎么这么好吃?”
“爷爷,就可是秘密,我是不能说的!”
“好,好!你不说,我也不问。生意人有生意人的规矩,田鸿鹄,你如今真像个鸿鹄了,志向高远呢!”东方朔笑着说。
“爷爷,您还是叫我田鸡吧,田鸿鹄这外名字,让别人叫去,您叫起来,我老觉得怪怪的。”田鸿鹄不好意思地说。
“好,好!田鸡,可惜咱们平原人不会养猪,只会养鸡。不然,你到平原老家去,也能开个大酒店呢!”东方朔说的是心里话,他知道,田鸡的家中光景不会好。
“爷爷,俺心里想,再过两年,俺积蓄多了,把俺爷爷和俺爹俺娘都接来长安算了。”
“好小子,难得你这一片孝心!”东方朔咂吧着嘴,称赞道。
“爷爷,您写的是什么文章?俺只认得这几个字:‘可乎哉?可乎哉!谈何容易。’爷爷,您怎么写了两遍‘可乎哉’呢?是不是多写了一遍?”田鸡盯着竹简,笑着问。
“好小子,你能认得‘可乎哉’这几个字,已不容易。来,让爷爷给你讲解一下,为什么要写几遍‘可乎哉,可乎哉,谈何容易’!”
东方朔说着,将剩下的猪蹄儿放到一边,展开竹简,便念了起来:
非有先生仕于吴,进不称往古以广主意,退不能扬君美以显其功,默然无言者三年矣。吴王怪而问之,曰:“寡人获先人之功,寄于众贤之上,夙兴夜寐,未尝敢怠也。今先生率然高举,远集吴地,将以辅治,寡人,诚窃嘉之,体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虚心定,志欲闻流议者,三年于兹矣。今先生进无以辅治,退不扬主誉,窃不为先王取之也。盖怀能而不见,是不忠也;见而不行,主不明也。意者寡人殆不明乎?”非有先生伏而唯唯。吴王曰:“可以谈矣,寡人将竦意而听焉。”先生曰:“於戏!可乎哉?可乎哉?谈何容易!夫谈有悖于目佛于耳,谬于心而便于身者,或有说于目顺于耳快于心而毁于行者,非有明王圣主,孰能听之矣?”
田鸡虽然不认得那么多字,可他听了东方朔念起来,便马上就懂了。“爷爷,俺知道了,您说非有先生三年不向吴王进一句美言,吴王都等得不奈烦了。其实您的意思是,您很久没给皇上写文章了,皇上早就盼着您说话了,而您却说,您说出话来会让皇上不高兴,所以才说:谈何容易!”
“好小子!田鸡啊田鸡,你真真的出落成了田鸿鹄!我的文章,你能听得懂,你是我如今的第一个知音啊!”东方朔称赞起这个酒店领班来。
“爷爷,您的文章,是用大白话写的,谁都听得懂!只是,孩儿以为,皇上如今脾气大得很,您要小心一些才好呢!”
东方朔还未回答,突然一个声音从梁上传了下来:“是啊!给皇上写祝寿的文章,更应该小心翼翼!大人纵然不拍马屁,也不该拂了皇上的美意啊!”
东方朔和田鸡都大吃一惊。田鸡虽是领班,可他在田仁田鸭子的带动下,也练过一些防身术,朱八老板更是让他参加过“军训”,今天眼看着有人跑到东方爷爷的房子里头,能不急么?于是他顺手抄过门后的顶门杠子,如临大敌一般,摆出了对阵的架式。
东方朔没事人一样,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原来我的房内,也会有梁上君子。是谁?快点下来,不然我的剑要说话了!”
“别,别……东方大人,我是朱安世!”说话之间,梁上的人带着一片尘土,跳了下来,果然这位梁上君子,便是籍安世,朱安世,当然也是张安世。
京都大侠朱安世,田鸡觉得如雷贯耳!但是他的惊恐多于兴奋,于是举起顶门杠子便说:“朱大侠,你杀的人全是为富不仁者,你怎么该到东方爷爷这儿来行刺?!”说着,田鸡挥动手中的杠子,便向朱安世打来。
朱安世一伸脚,那杠子便被他一下子踢飞,田鸡踉踉跄跄,跌倒在地。
东方朔早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田鸡,你还想杠子打虎?他最拿手的一招,便是棒打鸡飞!没你的事,你去给我再准备一份扒猪蹄,呆一会儿送上来!”
田鸡见自己的爷爷好像与朱安世认识,便又转为惊喜,急忙爬了进来,点着头走了出去。
朱安世双手一揖:“东方大人,朱安世几年来,天天都想见您,只怕您不愿见安世,所以才悄悄地躲在这里!”
“朱安世,你已经变成了张安世,还变成了京都大侠。你了不起啊!说说看,这几年,你杀了多少人?”
朱安世得意地拿出一卷丝帛来,交给东方朔:“东方大人,这是安世惩恶锄奸的记录。安世杀人不多,一共才五十四人。安世准备杀到六十人时便住手。”
东方朔听说他杀了五十多人,不禁吃惊。他拿过丝帛来一看,只见上面有许多歪歪扭扭的字,记录着朱安世已杀的人,还有曾经想杀而未杀的人,以及将要杀的人。凡是打了红色叉叉的,便是已被他杀掉的,义纵竟然列在第一位,其次是廷尉府捕快张大头和李混儿、葛大疤儿;再往下是长安恶棍赵无敌,欺行霸市的的汤老西儿,凤翔府的周盖天……。在曾经想杀而未杀的人里,第一个便是吏部主办王温舒。东方朔的心里一开始挺紧张的,他没想到朱安世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他看了这些人的名单,觉得他们个个该死,于是又以为朱安世做的全是好事。于是他飞快地展开丝帛,第见到一个人名,他仿佛就见到一场惊心动魂地恶斗,还有长安市民中一阵骚动。他知道,皇上早就下令,要处死眼前的朱安世,然而这个朱安世却以张安世的幌子,吃着皇上的官粮,白天在城中无恶不作,晚上却承袭郭解和雷被的意志……朱安世啊,朱安世,我早就知道你苟活下来,甚至认贼作父,扮酷装凶,必有原因!你让我怎么说你为好呢?东方朔放下丝绢,一双眼睛深情地而又不解地看着朱安世。
朱安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