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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大人说得对!乌雀就住在北边不远的树上,离得近,来得快,你们挡着挡着,它还是飞了过来。东方大人,本王听说,在你们大汉的旗字上有一只吉祥鸟,经常画在旗子上的,原本就是一只乌雀啊!”
东方朔点头称是:“对,殿下,您说的对。不过汉人崇拜的东方神鸟,名叫金乌,用墨画在旗上,是黑的;实际上它是金色的。它把太阳当做家,太阳再热,也烤不化它。可是殿下您说的那个乌雀,是从北边刚飞到您身边的,只是一只黑麻雀,只是她名字前头加了一个乌字。这‘乌’字嘛,东方朔可不愿随便开它的玩笑,因为您乌孙的乌,也是乌;说穿了,你们是窝挨得很近的乌啊。”
腊骄靡也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对!就因为是近窝的乌,结了亲就不见得生出更好的乌,所以本王才想要一只金乌!东方大人,听说您是智多星,汉皇还称您为智圣,您有什么主意,能让本王既得到了金乌,又不得罪窝边的乌雀呢?”
“殿下,您把两只乌同时接下。金乌用金窝盛着,乌雀用草窝盛着,这样岂不是好?”
腊骄靡说:“这个办法,本王也想到了。要是乌雀不愿呆它的雀窝,非要占着金窝,本王又怎么办呢?”
“殿下,东方朔对此不敢苟同。臣已经说了,我们金乌的窝是个热窝,您把她放在太阳中心她都不会化了;而乌雀的草窝地不能加热,要离太阳远远的,不然早就烧着了,化灰化烟了呢!”
腊骄靡问:“您的意思是,分两个窝,远远地隔着?”
东方朔点点头。
腊骄靡说:“可是金窝与草窝,大不一样,乌雀会不高兴啊?”
东方朔笑了。“殿下,你们西域有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只要您让乌雀心里头舒服了,草窝也不比金窝差呢。”
腊骄靡点点头:“说得好。请大人赐教,怎样才能让乌雀舒服?”
“殿下,请问您一下:人有左手右手;道有左边右边;你们西域人以哪边为上,哪边为下?”
“咱们西域啊,以左为上,以右为下;比如匈奴,左贤王就比右贤王大。”
东方朔高兴地说:“这就对了。您把乌雀的草窝筑在左边,汉家金乌的金窝放在右边,不就得了吗?”
“可那金乌的金窝,难道要在草窝之下?”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殿下,我们东方大汉人恰恰相反,是以右为上,以左为下的!”
腊骄靡恍然大悟:“噢,本王明白了。这样左边右边,东边西边,心里都舒服了!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
腊骄靡把通译叫到身边,轻声说一了句话。通译走了过来,把嘴凑到东方朔的耳边说:“大王说,他都快七十岁了,只想天天住金窝,一天也不想住草窝!”
东方朔却说:“哈哈哈哈!殿下,东方朔有一书僮在此,他能掐会算,不仅能算出草窝建在哪儿才吉利,”这时他也对通译小声耳语,“他还能算出来什么时候会有一只公乌雀飞过来,会把母乌雀再给勾回去呢!”
腊骄靡得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惊,然后说:“这么一来,本王便可占尽道理,肯定万无一失了?”
东方朔却说:“殿下,不能说万无一失,恐怕你还要小心呢!”
腊骄靡不解:“还小心什么?”
“您那冰冷的身子,就不怕被金乌给烤化了?”
腊骄靡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东方大人,您的话,本王怎么就这么爱听?来,就请您那位书僮给本王算一算良辰美景、吉地佳窝吧,本王已经备下盛宴,要给你接风!”说完请东方朔和苏武及随从步入筵席。
第二十章 金乌与麻雀(之三)
长安城中,太常寺内。
侍御史倪宽正与公孙卿、司马迁、壶邃、邓平等人在一起计算历法。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他们终于将阳历、阴历、四时历的差异全部算出来了。
倪宽看了司马迁一眼,然后说:“司马兄,倪宽看了数日,觉得种种历法,还是邓平算得准确。您的四分历法虽有道理,可是不精确啊。”
司马迁的脸微微一红,坦然地说:“倪大人,您说得对。下官于算术方面,不如邓平精通;那就请您以邓平大人修订的夏历为准,报给皇上吧。”
公孙卿却伸手拦住:“且慢!倪大人,虽说司马大人算法不准,可他主张的将朔望纪年和二十四节气归入新历的说法,我看很有道理。这些天来,下官一直尝试着把二十四节气并入太阳历;将朔望之法归入太阴历,直到昨天夜里,我才弄明白,如果这样做,司马大人的四分历法,完全可以并入新的三分历中呢!”
倪宽见公孙卿能解决这个问题,当然高兴不已,便说:“太好啦!公孙先生,看来你不仅懂得神仙道家之术,经天纬地之道、阴阳五行之说,你都懂得!”
公孙卿却说:“倪大人,司马大人,下官只想尽些力气,不要让你们将下官看作和栾大一样的人呢。”
倪宽点点头:“当然不一样了!公孙先生,如此看来,新的历法就要成了!这样,既然皇上命倪宽与你们共做此事,那倪宽就与公孙大人、司马大人三个联名。上个奏折,请皇上恩准这个新修的夏历!”
司马迁与公孙卿齐声说:“好!我们再算得精细一些,明天就向皇上禀报!”
蜀郡临邛,逆旅依旧。
歪嘴店主白发苍苍,没有牙齿的嘴巴显得更歪了。
珠儿和傅介子很扫兴地进了屋子,将东西往桌上一扔。
珠儿白了傅介子一眼,说道:“别看你表叔当年响当当,如今早被忘记个光了光。依我看,你还是自谋生路吧,我要做我自己的事了。”
傅介子两眼盯着珠儿高出来的胸部,怅然地说:“公子,介子无家可归,您到哪儿,介子便跟到哪儿。”
珠儿不乐意了:“你这人怎这样?我要是见到我哥,怎么向他介绍你呢?”
傅介子调皮地说:“就说是你的仆人呗,陪着你走了几十天,难道连公子的哥哥都见不得?”
珠儿没好气地:“你胡说!是你要跟着我,谁要你陪了?”
傅介子说:“就算我跟着您的,行了吧?您总不能把我就给扔在临邛不管了吧?!”
珠儿想了一想,觉得带着他还是不方便,便说:“那也不成!咦,这样吧,你在这店里呆着,等我看完我哥,再跟你商量怎么个走法。”
傅介子直摇头:“那不行!我没钱,你身上的钱也用光了。要是你哥不让你回来,那歪嘴店主还不把我扣下当长工?”
老店主已在外边听了好久,此时他便敲了敲门。
珠儿把门开开,一边让店主进来,一边埋怨道:“谁让你说我们没钱了的?你看看,老店主的嘴都让你给吓歪了!”
歪嘴店主却哈哈大笑:“哈哈!公子你不知道,老夫这嘴啊,四十年前就已经歪了!后来长安来了个东方朔,说的话做的事,让老夫这些年,来一个客人就讲一回,讲一回就笑一回,笑得愈来愈歪!二位公子,你们想听听东方朔东方大人,还有杨得意杨大人,当年住在我这小店里,是怎么把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带走的吗?”
珠儿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原来我爹当年来临邛,便是住在你店里的?”
歪嘴店主的嘴歪到了耳边:“哈哈!果然你是东方朔的儿子?老夫从你来的时候起,就猜着了!看你,说起话来京腔京调的,连模样都像东方大人呢!老夫这辈子看到东方大人和他的儿子都住到我的小店里,嘴和耳朵就是歪到一块儿,也值得哟!”
傅介子笑得直捂肚子:“那,您的店钱不要啦?”
歪嘴店主慷慨得很:“可以不要,可以不要!二位公子不知,自从当年东方大人住了小店,小店从此就没有断过客源。谁来临邛都要到我这儿来住一回,听我给他侃侃东方大人的事儿!我还一直想谢谢东方大人呢!这几个住店钱,免了!就算我了却一桩心愿!”
珠儿高兴得跳起来:“老店主,太好啦!”
歪嘴店主挺奇怪地:“公子,您怎么一高兴起来,像个女孩子?”
傅介子仿佛心里的想法得到了印证,更是一惊。
珠儿不高兴地说:“你这老头儿,怎么嘴一歪,看人也看歪了?”
歪嘴店主笑了起来:“公子,您别生气。你们到临邛来办什么事,找什么人,住进老夫的店里,算是对了。临邛五六十年间,什么人我不知道?什么事儿我不知道?”
傅介子急忙问:“那你知道当年的县令王吉,就是和司马相如打赌的那个,后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