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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问:真有那么远喔,你住哪?
他:我住中关村海淀这里。
村?这朋友混得很差呀,住在村里,可能真的很远,郊区吧,只好无奈地挂了电话。
直到将近一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中关村不是一个村,虽然不在郊区,但距离大山子是真的真的很远。如同大家所知,台湾很小,台北市更小,在台北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我想至多四十分钟吧,当时的我真的不知道北京原来这么大,更无法想象中关村到大山子可能需要一个多小时。
接着,就是一路上的东张西望,这一望也望出了许多疑惑。
到处映入眼帘的是当时在北京卖得很热门的“水煮鱼”。水煮鱼?真奇怪,这水煮的鱼有什么好吃,干吗每家餐馆都卖,还当做招牌菜挂在门口,水煮的鱼也能当宝似的!直到一周以后我自己吃了所谓的水煮鱼,我才发现,很多事情原来真的不能望文生义。我很庆幸当时没开口询问,水煮鱼那个味道可真棒,让我有段时间疯狂迷恋。
在这为期一个月的驻点期间,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情,让我这个自诩为北京人的台湾女子着实长了一回见识。
首先我真的见识了北京的大。到了北京的第一个白天,因为没有什么事,我就自己打车出去闲逛,走到大街上,心想去哪里呢?想到我弟很多年前陪着我妈回北京探亲,回来总说王府井,就叫了车,说去王府井,一上车便被师傅身边的铁板给吸引住了!
我问:师傅,为什么要装铁板把自己包住呀?
师傅懒洋洋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怕抢钱!
在往后一个月的时光里,这个曾令我好奇的铁板勾破了我无数双丝袜,而这铁板更挡住了空调吹出的冷风,让我受尽折磨。
接着就是前往王府井的路上。在这里我还是要啰唆地强调一句,我是住在大山子,而我不知道王府井到底在哪里,至于会有多长车程对当时的我而言,那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而且别忘了,我是从很小的台北刚到很大很大的北京。
刚开始,我好奇地东张西望,接着,困了,睡着了!
忽然醒来,看看窗外,啊,还没到喔!不过看到了台湾人都知道的秀水,又是一阵好奇,然后又睡了。不知睡了多久,又起来,还没到???这师傅是绕路了吧?心中如此困惑,但又不敢说,只好问:师傅,王府井有这么远吗?
师傅大概听出了我这话的意思,就很不客气地说:您刚才是从东四环外上的车,王府井那可是在市中心呢!
好吧,四环听起来的确有点远,就当你没绕路吧,我心中这么想着。
终于到了这王府井,说真的,我没想到这里真的有井,更没想到原来这里不是什么景点,而是一个可逛街、购物,还有着东方新天地商店街等现代化建筑的地方。我随着许多观光客到那井边照了个相,还到了东华门夜市看到烤蝎子、蚕蛹和海星,很恐怖,一样没吃!
话说有天晚上,因为想家睡不着,百无聊赖中起身打开电视,看到一部年代久远的黑白战争电视剧。剧里面塑造得最坏的一个人是一名国民党员,他在村子里奸淫掳掠,丧尽天良,还勾结日本人欺压村民,活生生一个十恶不赦的形象。
看到这里,我哈哈大笑,因为在我小时候看过的战争电视剧里面,村子里最坏的都是共产党员,衣服扣子永远扣不好,帽子斜歪着,上面肯定有颗红星,永远都是猥琐的样子,眼睛色迷迷,还肯定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诈样。到这里全反过来了,对我而言,这真是一个好有意思的反差。
3 恋上平安大街
当然,来到北京,必不可少的肯定是寻找那个姥姥口中深具北京色彩的胡同。
我姓宫,加上我对北京的深刻依恋,再配合每个女生都有过的公主梦,我始终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一个不知道住在哪个胡同大户里的格格。否则姥姥口中的景象,为什么在我眼前是看得到的,一定是因为我上辈子见过!
怀抱着这个不知真假的梦,我首先找到了什刹海,那一幢一幢的老宅子,老大爷老大妈悠闲地散着步,身后总是有一只小狗摇摇晃晃地跟着,还可以看到有人在大树下吊嗓子,原本只在姥姥口中能听到的口音,在此连个小孩都能脱口而出,所有这一切如梦似幻!
不过,我还是不觉得这样就是北京,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到了平安大街。
这里有电车,有着我认定拥有北京元素的大大小小的各种胡同,还有段琪瑞时期的政府建筑、皇城根遗址、各种北京小吃,还有许多许多的人力三轮车。这才是北京应有的样子,我心中不止一遍地告诉自己。而此后我对平安大街的情感是很独特的,有一阵子上班时我甚至天天打车特意经过这里,就是为了去想象我是个格格,重游旧地,我深爱着这条街。
自从2004年来到北京,我就非常喜欢平安大街,包括位于大街上的后海,包括周边的东四北大街。
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虽然上班的地点坐地铁可达。但我总是会找借口,不去坐地铁,选择打车,每每都会要求师傅走平安大街。有些师傅人好,提醒我走那条路绕路,但我总会笑着说,我爱那条街。心里想着,为了经过那条街,我愿意多花几块钱。
每当经过平安大街,我便会摇下车窗,看着街景,让风迎面吹来,听着MP3里大提琴低沉却悠扬的乐音,将音量开得很大很大。似乎一切都变成电影,音乐就是电影配乐。看着街上的人骑着自行车,也有大妈大爷在路边悠闲散步,或是遛着宠物狗,配合街旁的古老胡同,在我心里,我觉得,这才是北京。
对于这种莫名的迷恋,我开始幻想起来,或许前世我是个格格,就住在这条街的哪个胡同里。前世格格今世百转千回回到老家,依恋之情油然而生。
前世今生之说过于缥缈,对于一个台妹而言,我所有胡同的记忆都来自我的姥姥。犹记得她会跟我说很多她北京老家的事,像是穿街走巷的叫卖人,一大早或是傍晚,扯着嗓子叫卖,每个字吐得清清楚楚,声音久久不散,原本只是想象,后来在郭德纲的相声段子里获得证实。
犹记某年深秋之际,信步于什刹海湖边上,两旁树木叶已落尽,一片萧瑟之景,几个北京老太太、老爷爷,有一搭没一搭地操着标准京腔聊天,身边跟着好几条京巴,那个场景虽平凡,却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或许城市的喧嚣与发展,早就将这北京的传统场景远远抛诸脑后,但是在一个胡同台妹的眼里,却是如此珍贵新奇又有着几许熟悉感。
平安大街上还有一家坐落于老胡同的证券公司,门上匾额写着证券公司的名字,每天将近九点时,都会有一群人在门口等着开门。现代化的金融游戏,却在古代场景中出现,这就是北京的可爱之处,古与今的交错。
其实心里很明白,我恋上的或许不是平安大街,而是儿时姥姥给我的北京印象。北京在我心里就该像平安大街上的种种,也许我真是前世格格,在这里,一切都与我的前世记忆相呼应。某天,一位好友听着我诉说对平安大街的眷恋,她说,或许有一天我不在北京了,但她每回经过平安大街都会记得曾有个女子如此热恋着这里。
工作地点就快要更换了,将来似乎也没什么借口再经过平安大街,除非刻意前来,但我已将这条街拟人化,在这段时间里,跟这条街,在马友友的大提琴声中,谈了一场恋爱。
当然,我也去了南池子。走在那条幽静且改建过的小道上,我不断地幻想着,姥姥从这里走过、母亲曾在那里流连。我曾经坐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口,等待着穿街走巷叫卖的小贩,可惜我并没等到。
我也试图从南池子的宅子向四周探望,是不是真如姥姥所说,可以抬头看见紫禁城。真的,她没骗我,我看见了,我不知道我的姥姥跟母亲是不是跟我看的角度相同!我想起了末代皇帝溥仪,曾有那么一段时间,这个全世界都知道的中国末代皇帝住在城里头,而我姥姥以及许多北京居民就住在城外头。我想象着军阀割据、战争动荡,我姥姥住在这里那是什么景象?害怕吗?
其实,姥姥口中的那栋宅子早就没了,这也是在我到南池子之前就已经知道的事情,所以我根本无法想象那栋我母亲出生的四合院是什么样子,只能凭着周围还留存的宅子去臆测,虽然我不知道是否正确,但我总觉得我脑海中的那个就是那栋老宅!
我也去了天桥,当然,街头艺人早就不复存在,只能从郭德纲相声中的模仿去想象。北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