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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科给事中叶福!”一位青年绿袍官员昂首出列。
“八品官?”景隆瞧了瞧叶副胸前的鹌鹑补子,当即冷哼一声道,“国家大事,岂容尔这种微末小官置喙?”
叶福毫不畏惧地反叱道:“位卑不忘忠君!尔身为朝廷大员,居然背负皇恩,党附逆贼!还有脸在这里蛊惑众人?”说完,他又大声疾呼道,“诸位,我等受陛下厚恩,切不可听这奸贼胡言!大家一起上,把这个奸贼绑了,交给皇上论处!”
没有人吱声。叶福举目四望,前方,谷王护卫拔出了刀;两侧,王佐的亲兵已将众人夹在中间;背后的门槛外,李增枝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正带着一帮景隆亲兵,狞笑地向堂内张望。
谷王和王佐也反了!叶福当即明白过来。弄清楚状况后,叶福满脸悲愤地向朱橞骂道:“尔身为亲王,竟也党附逆贼。九泉之下,太祖必不饶尔!”
“混账!”朱橞一拍案几,怒声喝道,“来人啦,把他给我砍了!”
马上,两个谷王护卫提刀向前。叶福自知不免,当即一声大哭道:“陛下,臣为您尽忠了……”说完,竟一头向身旁立柱撞去。只听得“嘭”地一响,叶福已是脑浆迸出,血光四溅。
“还有谁敢不服?”望了一眼血泊中的叶福尸体,朱橞不屑地“呸”了一声,紧接着又拉下脸,恶狠狠问对众人道。
叶福的惨状让众人都吓呆了,再瞧着谷王因狰狞而扭曲的脸,大伙儿一时噤若寒蝉。过了一会,不知谁喊道:“臣愿追随殿下,迎接燕王进京!”
“臣愿追随殿下!”
“臣也愿效忠燕王!”
……
不多时,所有人都已表态归降。毕竟,这里面大多都是武官,他们本就对建文毫无感情,当然犯不着去拼死尽忠。而不多的几个文官,也被叶福的遭遇吓破了胆。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大势已去,他们又哪敢再说一个“不”字?
眼见众人归附,朱橞满意地点了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忽然门外远方传来一阵呼声。
“使长,大哥!”李增枝滚葫芦样儿跑进来。一进门,他便兴奋地大声喊道:“北兵到了,燕王到了!”
“好!”李景隆精神大振。他整了整衣冠,继而对朱橞一揖,然后大声对众人叫道:“诸位随殿下和本帅下城,敞开大门,迎‘天兵’入城!”
……
就当朱橞和李景隆在金川门威慑众臣的同时,奉天殿内,建文正在亲自审问徐增寿。
自华盖殿揭穿徐增寿通燕之后,建文便十分担心,怕此举会打草惊蛇。本来,他准备昨日便招增寿来审,只是当时忙着布置城防,故又拖了一日。直到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便把徐增寿提了出来。
增寿的脸色十分苍白,不过精神倒不算太差。得知建文竟是在三大殿之首的奉天殿审自己,增寿顿有种不祥的感觉。思虑再三,他打定主意,仍是死不开口。反正通燕之事铁板钉钉,辩也无用,那还不如什么也不说。这样或许还能让建文少些怒气,以保自己安全过关。
建文今天头戴五彩十二缝覆表黑纱帽,身披一件全素绛纱袍,竟是只有在朔望视朝、降诏、降香进表、四夷朝贡朝觐时才穿的皮弁服。如此郑重装扮,也是建文想彰显威仪,以震慑徐增寿这叛贼逆子。只不过如今的建文,已经瘦弱得快皮包骨头,庄重皮弁服套在身上,不但不能显出威仪,反而多少还显得有些外强中干。增寿刚进殿内,建文拳头顿时一紧,两只眸子似要冒出火来。愤恨地瞪了增寿许久,建文终于咬牙道:“徐增寿,尔还有何话说?”
徐增寿跪在地上,把头死死埋着,一句话也不说。
“朕待尔不薄啊!”不知怎么的,一时间建文的言语中竟有几分伤感,“尔以前便与燕庶人勾勾搭搭,这些事朝中谁人不知?若是换了别人,一俟燕庶人谋反,即刻便将尔下狱了。可朕呢?朕仍相信尔所言,相信尔与燕庶人已断绝往来,仍让尔位列朝班,当尔的左都督!可尔都做了些什么?尔竟然不辨是非,暗中勾结燕藩,与朝廷为敌!尔说,尔可对得起朕?尔可对得起尔一生忠谨的父亲?尔可对得起太祖高皇帝?”
徐增寿心一颤。平心而论,建文对他还不错。直到程济告密前,建文还曾数次询问他军务事宜,足见还是比较信任他的。此时听得建文痛心疾首的连连发问,增寿不由感到一丝羞愧。
不过这羞愧也仅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就又被增寿按压下去。我徐增寿是对不起你建文,可你建文就对得起燕王么?作为燕王的内弟兼挚友,增寿对建文当年削藩时的穷凶极恶反感至极。面对建文的诘问,增寿不无鄙夷地想到:要不是你不顾亲情,要不是你不给人活路,燕王又岂会举兵造反?你要能耐大,把燕藩一举剿灭倒也罢了;可你偏又无能,以天下之力扫一藩,反被人家打到金陵城下!如今,燕王逼宫在即,你自己无计可施,便拿我徐增寿出气,这又算哪门子本事?就算我徐增寿传了些情报出去,可若你建文真是个精明强干之主,就算有一百个徐增寿,你也能把燕藩轻易剿灭!不管怎么说,燕王不过是一城之主,而你手上握着的,是整个大明江山!说到底,你建文不仅不是个明主,反倒是个不通世事,毫无治国本领的无能之君!且不论削藩、改制中的种种失措,仅就三年剿燕的惨淡结局看,你建文就不配掌这个天下!不配继承高皇帝千辛万苦打下的大明江山!想到这里,徐增寿心中彻底释然:从私心考虑,自己当然愿燕王继位;而从公心考量,仅以八百勇士举兵,继而连战连胜,如今即将问鼎的燕王,毫无疑问比眼前这个孱弱青年强干得多!大明由燕王主掌,必会比在建文手中强上百倍!至于所谓的叛逆,所谓的阴谋篡位,那又算得了什么?李世民也是靠着杀兄逼父才登上皇位的,他不照样开创“贞观之治”?他不照样千古流芳?只要燕王是太祖的儿子,只要江山还姓朱,这就够了!大明在燕王手中,一定能兴旺发达,一定能蒸蒸日上!当然,对你建文,还有你手下那帮好高骛远、志大才疏的心腹大臣们来说,燕王的进京,无疑是一场覆顶的灾难!但是,这一切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这杯毒酒,终究还得你们自己来喝!
当然,建文不可能知道徐增寿此间心思。见增寿不吱声,建文还以为他心中有愧,不敢做答。骂了一阵,他方又记起今天提增寿前来的目的。深吸口气,建文作色道:“说!尔遣徐得出城,是何目的?”
增寿不答。
“五府之中,可有人暗结燕藩?”
增寿不应声。
“尔是不是早已和四叔串通好了,要将京师献给他?”
增寿仍不言语。
建文感到胸堵气闷。其实,他一开始有预感,今天问不出什么结果。本来,建文已下定决心,只要增寿不招,便大刑伺候。不过此时的他,已是心烦意乱。瞧着像木头般盯着金砖的徐增寿,建文感到十二万分的厌恶。此时他看见这个人便觉得龌龊,觉得恶心!建文懒得再上刑了,他只想快点让这个人从眼前消失,好让自己舒舒畅畅的透出一口闷气!
“来人,将他带回去!”建文烦躁地挥了挥手,作出中止审问的决定。
两个锦衣卫走了上来,将增寿双臂一抓,直向门外拖去。就在增寿的身子即将被拖出殿门之前,建文又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正好,增寿也迎面瞄来,两人的目光顿时交汇在了一起。
徐增寿的目光十分深邃、也十分阴冷,建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突然,年轻天子反应过来,这徐增寿之所以一言不发,是他压根就没打算再和自己说话!燕王就要进城了!自己就要完蛋了!此时,在这位燕王内弟眼里,自己已是一个活死人!一个即将被赶下宝座,变得猪狗不如的活死人!而他徐增寿,则只要熬过这最后几日,便能一飞冲天,成为新朝的天字第一号功臣!
“卑鄙!无耻!”建文被激怒了,这种巨大的心理反差,让他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温文尔雅不见了,文质彬彬不见了!此时的建文,犹如一只落入套中,即将被猎人捕杀的猛兽!望着眼前这个为虎作伥的饿狼,建文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他要挣扎!他要报复!哪怕这一切都是徒劳,他也要在猎人到来之前,让这只阴险的恶狼粉身碎骨!
建文拔出了腰间的宝剑。本来建文并无佩剑习惯,这柄剑是他今天有意带上,用来增加威势,震慑徐增寿用的!而在这一刻,它却成了用来发泄胸中悲愤的最好利器!
“朕杀了你……”建文欺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