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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周然让他们都坐了,“不过说来蹊跷,我与晋王一同被俘,之后却被单独放出。有人告诉我出城后有人接应,还发了我出城的令牌……”
听了此话,馆瑶微微蹙眉,瞥了一眼陶舟。
陶舟有点出神,没仔细看两人说话。好在落烨已经将周然的话录了下来,呈到他面前。他抄经多年,下笔如风,倒是不耽误工夫。
“那后来怎么没出城?”陶舟看了后,也没理会馆瑶,自顾问道。
周然想起陶舟听不见,便也拿笔沾了墨,写在纸上,“我听鞑靼兵议论,说抓了一个姓陶的汉人,当官的,会妖术,我便猜是你……”
“你听得懂他们的话,怪不得。”陶舟喃喃道。
“然后呢,就因为这个,你没出城?我可是……”馆瑶一急,差点脱口而出。
周然看了馆瑶一眼,接着写,“后来我就扮成鞑子,进去打听你。好在当时吴将军围城,乱的很。”
“你身份特殊,以后还是别这么冒险了。”说完,陶舟起身,“你们兄妹叙旧,我与落烨先走一步了。”
周然见了,也忙忙起身道:“二弟怎么了?这么见外,你我也是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
“陶大人回去也好,免得吴阔生疑,到处找人。”这话是馆瑶说的。
陶舟都看在眼里,不由得笑道:“长公主说的是,眼下吴将军,还是个变数。”说完便要拉落烨出去。馆瑶见了,赶紧又加一句,“落烨别走,留下来为我们把风。”
落烨抬手就要施礼回话,被陶舟抢先道:“是,照公主说的办。”
出来后掩上门,陶舟对落烨道:“我先回去,你在外面帮他们把风,千万小心,知道么?”
落烨有话,如鲠在喉,吞吐了一下,却还是没出口。
陶舟明白,想去握他的手,以示安慰,却发现自己已经冻僵,指头都不灵活。怕他忧心,最后还是作罢。
外面雨小了,却加了雪子落下来,打在人身上,落在脖颈间,冷得刺骨。
天气不好,也没什么生意,小贩都早早收摊回家了。街上冷静的很,陶舟一个人走回去,雨雪落在地上,沙沙作响。
☆、白马有情
“晋王死了,起兵的事就要暂缓。所以皇兄,你还要再忍忍……”
“我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来东躲西藏,不见天日。”周然笑道,“有时候我甚至想,这天下到底谁坐,除了自己之外,对别人,好像也没什么分别。”
听闻此言,馆瑶抬头看他。寒夜中,灯火下,人还是那个人:儒雅清俊,器宇不凡的太子殿下,先帝的长子周然,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但失势多年,东奔西走的风霜还是无处隐藏,眉宇间都有了疲态。
“别这么说皇兄,如果没人在乎你,我和阮大人又算什么。南边亦有义士在为我们募兵,眼下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我明白,三弟登基的一番清洗,朝中早已无人。一直以来,都是有钱无兵,有兵无将。不然你又怎会委屈下嫁……”
“别说了皇兄。”馆瑶打断他,“吴阔是个好人,嫁他我不后悔。可惜的是,我还是没能将他争取过来。到底是三弟棋高一着,懂得用陶舟来拉拢他。”
说到陶舟,周然心头一荡,涌起别样滋味。陶家灭门之事他已有所耳闻,想到馆瑶、阮贺等人,眼下也是置身险地,心中不免内疚重重。他叹口气道:“其实三弟在位,你一样做你的长公主。如今却跟着我,前途未卜……”
此时灯火暗了下来,却无人去挑灯芯。静静地,能听到窗外的雨雪。
“皇兄,还记不记得父皇有一枚极珍爱的田黄石印,晶莹剔透,煞是可爱。”馆瑶忽然顾左右而言他。
“你是指被你摔坏的那个?”
“对,父皇知道后大发雷霆,那时我还只有八岁。”
“我知道,所以你吓得不敢承认。”
“三弟为了维护我,就说是阿甲打坏的,阿甲是我的乳母,一直都很疼我,可父皇却要将她乱棍打死。”
“可你还是没有说出事实。”
“我到现在还很后悔……后来当皇兄你站出来承认的时候,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可谁知道,三弟却死活不松口,一口咬定是阿甲打坏的。”
“最后父皇也没辙了,只好各打三十大板。”三人儿时玩耍的往事,历历在目,似乎刚刚过去不久,“怎么,难道你为这件事记恨到现在?”
馆瑶摇头不语,站起身探到窗口,看到落烨坐在檐下,如塑像般一动不动,雨雪打在他身上,湿了半边。
她皱了眉头,转了身道:“我换了吴阔的折子,上面写的是晋王重伤,想必一时半会儿,三弟还不会轻举妄动。”
“只能这样了,能争取点时间也好。晋王的人马在路上,应该快到顺德了。”
“差不多,我得早点起程。黎将军是晋王的心腹,招降他应该不是难事。”
“但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放心不下。”周然忧心忡忡,他这个妹妹虽强悍,但毕竟是一介女流。长公主地位尊贵,从小在宫里长大,没受过什么委屈。如今要单枪匹马往万军之中,劝降晋王的手下大将黎柏桂,此中凶险,非比寻常。
馆瑶又探头望着窗外,道:“此事唯有我亲往,没法假手他人。不过……我要他陪我一起去。”
于是周然也凑到窗前,见到落烨在檐下静坐,再看灯火下,馆瑶眸光含情,嘴边隐隐有笑意,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当初他在陶府暖阁暂避,已看出陶舟与落烨是两情相悦,加上自己身份特殊,处境堪忧,对陶舟的那点心意便按下不表。如今发现馆瑶对落烨生情,一时间竟不知是喜是忧。
洛阳白马寺,起于东汉,寺名由“白马驮经”而来,被佛家尊为“释源”,历来都是香火鼎盛,名望极高的名寺。加上先帝在世时,独尊佛家,数次驾临,亲笔御题“白马驮藏,功德无量”,可以说是盛极一时。
可惜自古以来,盛极必衰,到了周栎登基后,便开始消减对佛寺的供养。如今更是发了“灭佛法诏”,削寺减僧,大有赶尽杀绝的迹象。一月后那场迫于民意而办的佛道辩论会,似乎成了释家最后的机会。
是夜,毗卢阁中,佛前青灯长明。一个年青僧人盘坐在前,进来两个人,白马寺住持苦有大师带着一个小沙弥。
“明天就起程了,还不去休息?”苦有的脚还没跨进来,就开始念叨,“这灯点着就是浪费,我早说要熄了它,你们偏不让……”
“阿弥陀佛,住持又开玩笑了,长明灯如何能熄?”落烨起身相迎,与苦有大师行了个礼。
“人无长生,灯无长明。你又看不破了,枉你还是我们这次的主辩,唉。”苦有老和尚摇头道,他年过花甲,又贵为白马寺住持,却一直都正经不起来。以至于寺里的僧人对他都有爱无敬,随便的很。
“住持,你觉得……”落烨听出他言外之意来,望着苦有,脸上满是忧色。
苦有拿了蒲团,在他身边坐下,掏出一把花生米来,“你知道我们佛门有过三武之难吧?”
“恩。”落烨点头。小沙弥凑过来,伏在他腿上,探手去捡那花生米,却不往自己嘴里送,抬手递给落烨。落烨笑着接了,转手又塞到他口里。
“逢武必衰,这是劫数啊。况且又传太子也当了和尚。”苦有叹口气,往嘴里扔一颗花生,边嚼边道,“反正,既来之则安之,你也不用这么焦虑。我看你要是还了俗,长起头发了,说不定比现在更好看……”
落烨看老和尚又说岔了,连忙打断他,“住持也不必这么灰心,此次辩会,我自当尽力而为。”
“我知道你天资高,博闻强记。但终究心有执念……不过也难怪,你从小在寺里长大,又能见过什么。”老和尚摇头晃脑道。
“住持觉得我见识少,定力不够?”
“不,是定力太大。”苦有嚼了一把花生米。
落烨明白他的意思,低头苦笑道,“懂了懂了,住持又在说我看不破放不下。”
“记得此次胜也好,败也好,先败后胜也好,先胜后败也好。来的终要来,去的终要去,不必执着。最关键是……”苦有凑到落烨跟前,一脸神秘。
“谨听住持嘱咐。”落烨道。
“听说京师有个点心铺,出的茯苓饼连太后都赞不绝口。你此番去,帮我带点回来如何?”
“住持……”
第二天出发,苦有还特地写了那家点心铺的名字,吩咐落烨带上,免得他忘了。谁知一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