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里有刺啊!”
“所以我认为,你维护了咱们的尊严嘛!孔老夫子怎么说的?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本来应该老大姐那么做的,你替我做了,而且也不逾矩。所以说,希望在年轻人身上。”
“的确摔得好。不摔不足以平愤!”庄主席也说。
“你们都这么说,我心里还平衡点儿。”
会议室里,除了李一泓、徐大姐、小陆、庄主席和肖院长等我们熟悉的人物,又多了四五张陌生面孔,他们是庄主席召集来的县政协委员们,总计十二个人。
庄主席说:“刚才李一泓委员已经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我认为,我们县政协的委员们,首先应该感谢他们到我们省来。不是他们这一次过来调查,我们县政协,也许还不会再次对山里边存在的问题引起足够的重视。我们的省委省政协指示我们,要全力协助兄弟省政协委员们的调查。要我们怎么协助,我们就将怎么协助,要什么材料,提供什么材料,绝不得有任何隐瞒。不管调查涉及我们县、我们省的什么人,尤其是领导干部,都要打消畏怯心理。通风报信,趁机讨好卖乖的行为,一经发现,那是要受到严肃处理的。李委员他们希望我们初步协助调查的事情一一打印在大家手中的纸上了。现在还需要保密,我们的委员同志们一定不要外传。”
在座的县政协委员们纷纷点头。
李一泓说:“我们也预料得到,大家协助起来未必会很顺利。但是,为了将疑点多多的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确实需要我们两省的各级委员同志携起手来。关乎省界两边百姓利益的事,我们把它调查清楚了,将危害根除了,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我们考虑到政协在县一级的能动力有限,又不愿太过于使你们为难。总之,我们的心情是很矛盾的。”
一位县政协委员坦诚地说:“顺利肯定是不会太顺利。正如李一泓委员刚才讲的,政协在县一级的能动力确实有限。但既然我们省委和省政协支持我们,我们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另一位县政协委员说:“刚才介绍情况的时候不是说,那个关某人有很大的权力背景吗?如果我们将问题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到头来奈何不了人家呢?或者,人家留下一堆烂事儿,拍拍屁股走了,那我们怎么办?这种结果也不是不可能啊。真那样,我们中谁又敢到北京去问责呢?”
“我敢。”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大姐身上。
徐大姐严肃地说:“北京既然是权力中心,那就更不可以藏污纳垢。不管案子靠的是一棵什么样的大树,他把危害人民利益的坏事做在哪儿了,他就休想赖账。你们老大姐下一届就不是政协委员了,我要把解决好这一桩事,当成我在这届期间必须为老百姓讨回公道的事来做。如果我们调查出确有肮脏的权钱交易,你们老大姐就是搭赔了这一条老命,也要把权钱交易的网给他撕破。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但是我可以发动全国政协的许多委员。”
气氛因徐大姐的一番话而显得肃穆,会议室里的灯仿佛一下亮了许多。
小陆说:“我也提醒一点,陪同我们的省公安局的张警官判断,山里可能在非法开采提炼硝酸,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碱。有些地区的土壤或山体先天富含硝酸,提炼出来的工业用碱,洗衣粉厂、肥皂厂也大量需要。非法开采和提炼,等于是无本生产。咱们姑且不论合法还是非法,但假如已经秘密开采多年了,那么有的山体恐怕已经中空了。秋雨季节眼看就要来了,万一……”
一声低沉的闷雷在天空中炸响,一阵风扑入会议室——窗帘被吹得飘了起来,挂历被吹得哗哗响。
刚关上窗户,说时迟,那时快,雨点已经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
有人开玩笑说:“陆委员成了赛诸葛了,你是不是能掐会算啊?”
会议室的门开了,李一泓他们走出,与庄主席和县政协委员们握手告别。
第二天早上,李一泓四人和庄主席、肖副院长在县宾馆大堂里作最后的告别,双方已握过手,依依不舍地互相望着。
李一泓忍不住与庄主席拥抱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了。”
庄主席笑笑:“那就别说了。”
庄主席忍不住也与张铭拥抱,嘱咐:“下这么大雨,你们还非走不可,路上当心。”
“我会的……”
徐大姐和小陆也忍不住与肖副院长拥抱。
天下的筵席终究是要散的,何况这本就不是筵席。庄主席和肖院长撑着伞,将李一泓他们送上停在门口的面包车,面包车缓缓启动,一头扎进了弥天漫地的大雨中。
面包车缓缓停住了,李一泓睁开眼睛:“小张,干吗停车?”
“不是。”张铭回头看着李一泓又说,“刚才我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您还是叫醒徐大姐吧。”
徐大姐也睁开了眼睛,问:“怎么回事?”
“小张觉得会发生地震。”小陆说。
“说不清楚,一种直觉吧。”张铭从后望镜中发现了更可怕的情形——一股汹涌的泥石流翻滚而来,张铭大惊失色:“不好!都坐稳。”
面包车豹子似的向前蹿去,沙土路是一条下坡路,泥石流巨蟒似的穷追不舍追,所到之处,树倒草没。
面包车开到一处河滩陷住了。泥石流也追赶到了那儿,但毕竟两旁开阔,泥石流迅速漫延。
张铭跳下车,从外边打开车门,李一泓扶徐大姐下了车。张铭一转身,弯腰背起徐大姐,趟水向河对岸跑去。
居高临下望去,呈现在四人眼前的情形惨不忍睹——整个一个村子都被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泥石流冲毁了,房歪屋塌。远处树丛后边,小学校那一杆高悬着国旗的旗杆仍直立着,国旗在雨中静垂着。
村子里,这里是哭泣的孩子和妇女,那里是发呆的少年和老人,都睁着一双双眼睛目光茫然地从四面八方望着李一泓他们。
李一泓不停地问:
“你们老村长呢?”
“看到你们老村长了吗?”
“你们老村长在哪儿?”
没人回答,只有人摇头。
小陆问一个孩子:“孩子,哪儿有水?”
那孩子和她一样,也满脸是泥点子,已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举手一指:“那儿。”
小陆扭头看去,孩子指的是泥地中的一汪水。小陆摸了孩子的头一下,又问:“阿姨说的是干净点儿的水。”
孩子回头看了看站在被冲倒的木栅栏旁的一位少女:“问我姐。”
那少女说:“我知道你们是谁,我家里还有水。”
两个孩子的家里是没被冲毁的家园之一,但是从门口直到外边,院子里遍布泥石流过后的泥浆,一只鸡和一只鸭被泥浆陷住了,只露出竭力伸长的颈和头,向人求救地“咯咯”、“嘎嘎”叫。
小陆问徐大姐:“大姐,想洗洗脸不?”
“脸洗不洗无所谓了,倒是想喝几口水。”
她俩相互搀扶着,淌着没过小腿的泥浆往姐弟俩的家门走去。
一口猪陷在大泥坑里,张铭和一名妇女各拽一只猪耳朵,费劲儿地将猪拖出泥坑。他转身找委员们,却见小陆和徐大姐已经淌到了那人家的门口。
“叔叔。”
张铭望向那个孩子。
“我想回家,我今天刚换上的新鞋。”
张铭一言不发,将孩子夹起来,往院子里便走,趟过院子里的泥浆,将孩子放在家门内。
一名少女说:“叔叔,求你也救救我家的鸡和鸭吧!
张铭又走过去,一手拎着鸭脖子,一手拎着鸡脖子,将它们拎起,也放到了屋里。”
屋里,男孩子已脱下了鞋,在盆中刷洗。
小陆对徐大姐夸道:“真是好孩子。”
徐大姐问少女:“你几岁了呀?”
“十七了。”
“快是大姑娘了,初几了?”
“没上中学。”少女惭愧地蹲下,轻轻推开弟弟,替弟弟刷洗鞋子。
小陆忍不住问:“为什么?”
“爸妈都在城里打工,那年我弟还小,我得在家看我弟。”
徐大姐又问:“平时,家里就你和你弟?”
“嗯。爸妈过春节才回来一次,他们得挣钱盖新房子。我小姨嫁在村里了,一早一晚过来看看。”
张铭出现在屋门口,拄着锨问:“你知道村里有多少人遇难了吗?”
少女抬起了头,不懂地问:“啥?”
一个妇女慌慌张张跑来,一手扯起少女,一手扯起男孩,扯着往外便走:“这两个傻孩子,还没事儿似的待在家里,快去看看你们小姨!”
李一泓跟着李家柱深一脚浅一脚匆匆走在泥泞中,远处传来姐弟俩的哀号:
“小姨!小姨你说话呀!”
“小姨你可别死呀!”
“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