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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午学时,同学们肩扛书简,相继离去。李耳总是闪身躲进稠密的小枞树林,盘腿坐在空地之上,把竹简放在膝上,利用午饭时间,令“向导”领路,一段段去攻读那些老师尚未教他读过的书籍。这些未经老师教过的段子之上,不时出现生字,他从腰里掏出小刀,在这些生字的旁边划上记号,以待老师额外指教。李耳上学十分艰苦。曲仁里和常家坡相距十有九里,开初,他是吃过早饭,带上干粮,前来就读。午间,以到附近村上亲戚家前去吃饭为名,偷着在小溪边饮溪水,嚼干粮,度过饭时,下午再回老师身边念书。下午放学以后,一个人离开常家坡,赶回曲仁里。后来,为了把午饭时间也变成学习时间,他干脆不吃不喝,来个“孤军独进,偷卧幽林”。
午饭过后,同学们陆续从家来到水边“学馆”,李耳也从枞林钻出。众家弟子又开始“摇头晃脑”。
李耳用树枝把竹简上划有印记的生字一个个写在水边潮湿的沙地之上,请求老师指教。常老师不辞辛苦,乐意额外多教,对这些生字,一个个作了回答。如此一次又一次。这就给李耳后来的自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天,常老师因家中有事,宣布暂时解管(放假)一天。弟子们如鸟儿出笼,乐得手舞足蹈,一个个抓紧时机尽情玩耍。李耳却不然,他爱学习,爱得象是疯了一般,一分一秒的时间也不愿意耽误,他不但不去休假,而且利用这一天的假期开始了更加紧张的自攻自读。
这天,李耳的叔父叫他到姨家走亲戚。李耳的姨家离曲仁里二十多里,需要坐车前往。他坐着用马拉的小拉车往姨家走,准备回来时请他姨坐车来住几天。为了利用一切时间进行自学,临行时,他在车上放了几大捆子竹简。李耳坐在小拉车上,一面让马自己顺着路往前拉,一面专心致志地看书。走哇,走哇,因他看书看迷了,看呆了,把天底下的一切事情全忘了。他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也不知看书看了多长时间,抬头一问,姨家早已走过去了。那马顺路前行,也不知是怎么走的,长驱直进,加上拐弯抹角,竟然把他拉到一座野山脚下的清溪旁边来了。他心中暗想:“这该咋办?得赶紧拐回去,到姨家去走亲戚。”又一想:“《河图》、《洛书》还没看完,到姨家去还得七拐八抹,处处问路,等费尽周折走到他家之后,不知要耽误多少看书时间;到他家去没有紧事,不如干脆趁热打铁,一股劲儿把这几捆子竹简读完再说。”想到这里,就把马拴到树上,让它就地吃草,一个人坐在小溪旁边,如饥似渴地继续读书,卷上《河图》《洛书》,又展《八索》《九丘》,如进瑞霭缭绕的迷宫,似入珠玉琳琅的宝窟,留连而忘返回,一读而不可收。一直读到紫霞飞尽,月钩挂金,他才想起驱车连夜往姨家摸。没想到天黑路生,迷了方向,东拐西抹,怎么也摸不到姨家。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无奈,就把命运交给了那匹老马,让它想往哪走就往哪走。走哇走,走哇走,只见前面闪出一点灯火。李耳赶车照着灯火往前走去,万万没想到,走近灯火,定睛一看,见是老师常枞坐在灯下看书!原来这村庄就是常家坡。常老师问他夜赶马车来这有何事干,他说是从姨家回来,路经这里,顺便问老师几个生字。常老师按他要求,回答了这几个生字,李耳见失迷方向已经又迷了过来,靠着从常家坡往家走的路熟,就连夜驱车往曲仁里村摸去。“半夜走亲戚——意在求学”的俗语,从此开始在曲仁里一带流传。“书疯子”李耳,这个千古怪名也从这里由来。
第二天,李耳照常赶赴“学馆”,来到枞林前边的常家坡头。这天,常老师忽然心血来潮,展开一卷卷竹简,开始用他讲过的一些精彩段落考问他的弟子。弟子们对于老师所提问题,不是目瞪口呆,就是所答非问,连学业成绩最好的杜杰也不能回答试题的过半。而李耳却出人意料,语惊四座,对老师所提全部问题,一个个都作了圆满的答复。常老师喜出望外,禁不住拍手连声称赞:“好!好!好!从现在起我正式宣布,李耳是我的第一聪明弟子!”
三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天空湛蓝如镜,云朵与花比鲜。李耳离开常家坡,沿着青青的陌头小路,迈着轻快的步子,心情愉悦地往曲仁里方向走。忽然,一群半大孩子挡住了去路。站在前面的两个打手,握着拳头,气势汹汹地逼视着他。这群人的后边,站着一个头戴公子帽,身穿丝绸衫,象小青年一般的大少年。此人粗脖颈,青白脸,短眉毛,母狗眼,轻慢无视一切,傲气冲冲逼人,一副官家少爷的风度。这就是有名的“第一聪明弟子”杜杰。他用敌视的目光,不时地向李耳忽闪一下。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这是杜杰纠集这群野孩子,来找李耳寻衅打架。两个打手中的一个粗粗壮壮的黑小子,暴疾着一双斗鸡小眼,举着粗壮的拳头对李耳说:“好你姓李的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走!”
“你想干啥?”李耳用黑亮的大眼向他的拳头忽闪一下,接着,紧紧盯向他那长着斗鸡小眼的黑脸。
“我想干啥,这还用问?爷爷想叫你品着滋味儿好好尝尝我这杂面大捶!”
“打人违犯王法!”
“王法?哼哼!这苦县地面,天高皇帝远,我说揍你,你就得挨,连陈国国君和周天子也救不了你!”黑小子说着,照着李耳的肩胛就是一拳。
李耳愤怒地瞪大眼睛,大声喝问:“你凭啥来打我?不明不白,无理打人,捶头硬实也不算英雄好汉!”
黑小子说:“你小子夺人家的‘第一聪明弟子’,我就得打你,这一捶先叫你尝尝味道,爷爷还有更厉害的一招,名叫‘双拳齐下’,这杂面捶加好面捶,挨起来才更有味儿哩。”说着,托平两条胳膊,把拳头握紧,一连往后退了五尺多远,接着,飞身猛扑,迅速地向李耳打去!李耳轻轻一闪,“呼嗵”一声,黑小子一头扎到地上,弄了个鼻青眼肿。
黑小子火冒三尺,脸上带着血,从地上站起,转身举拳跟李耳拼命。在这紧急关口,李耳猛然生出一股大勇,他怒目圆睁,双手攥起黑小子的两个手脖,象连珠炮一般大声而急切地说:“伤人自伤,咎由自取!用拳头服人,人心不服!让人当狗使唤,可耻可悲!拳打无罪人,狗也不如!一看便知,是杜杰当不上第一聪明弟子,心怀不满,无处发泄,让你充当打手!真才实学不能用拳头来换取,空头名誉只能叫人害羞!蛮横无理,以势压人,是狗熊不是英雄,捶头硬实只能证明你软弱无能,你胜利正是你最大的失败!以强欺弱,以恶压善,用有罪来打无罪,耻辱,耻辱!天大的耻辱!”一急一怒,他说话又成了大人。这一席激烈的言词,象一阵冰雹劈头盖脑的打下,直砸得旁边想上手打人而没上手打的孩子心虚手软,面面相觑;那打人的黑小子也松松的放下了双手。
站在旁边的杜杰黄着脸看着李耳说:“好你李耳,好哇,那好哇!不管你怎么说,反正咱俩不能算毕!”
黑小子见杜杰出来给他撑劲,想起自己栽的冤枉跟头,两眼一瞪,伸把抓住李耳的一只胳膊,又要去打。杜杰把眼一瞪说:“放开他,不准再打!我说不叫再打,就不要再打,你要再打,我就揍你!快蹲一边去,让我来跟他较量,我倒要看看这个李耳有多大本事。”转脸面向李耳,“你口口声声真才实学,好哇,我要看看你有多大的真才实学!‘第一聪明弟子’原来归我,你来了以后,凭几句胡连八扯把我的名称争走,这是对我极大的藐视,极大的侮辱!不客气说,我要跟你比试比试,看看究竟谁是第一?是英雄是狗熊,拿出真本事来,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你可敢跟我见个高低?”
李耳见黑小子松松的蹲在一边,本想把事情了结,本想说个“我没你聪明,我不敢跟你比试”,可是不知怎的,他低头皱眉想了一下,猛然抬起头来,以藐视的目光,傲岸地盯着他的两只小眼,斩钉截铁地说:“好!我正想跟你见见高低!在学业上比试一下,这倒很有意思,你说吧,这个高低怎样见法?”
“背《易经》!比背《易经》!看谁背的多!”
“那好,是背夏朝的《连山易》,是背商朝的《归藏易》,还是背咱们当朝以‘乾’为首的《周易》?三者任你选择。”
“背《周易》!就背当朝的《周易》!”
“那好,比赢了咋说?比输了咋办?”
“谁输了,跪在地上,喊对方三八二十四个爷爷,给对方连磕三八二十四个响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