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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从死尸底下拔出头来,刚刚抬头一看,就见几个打扫战场的黑衣士兵,几步一停地从那边往这里走来。他赶忙又把上半截身子钻在死尸里。
这几个士兵,腰里挎着刀剑,走几步用脚踢踢死尸,还不时的弯腰在地上拾着什么。当他们来到高申佳身边不远的地方时,一个士兵说:“抓不到万殳鹤就找不着那清泉剑,我想,那宝剑一定还在他手里。这里不会有,你想,他咋会把它扔这里。”
另一个士兵接着说:“那万殳鹤可是凶得很!咱应爷一家五口都是他自己杀的,用那清泉剑杀的。那清泉剑削铁如泥,也真是好宝!丁大人说啦,要想一切法子把那清泉宝剑弄过来,将来要用那剑杀他万殳鹤一家人。还说,谁要是抓到万殳鹤,一定给予重赏!谁要是弄到那清泉宝剑缴上来,赏得更多!”
“不知跑哪去了呢?上哪还能找到他!”那第一个说话的士兵接着说。
他们走到高申佳的“尸体”旁。一个兵在地上弯腰拾了一把刀。另一个兵用脚踢踢高申佳的腿,那条腿要比死了三天的腿硬得多。
“战争培育猾诈,兵家贵在猾诈,‘参战一百年,猾可惊鬼神’呢。”高申佳在死尸底下这样想。
那几个兵离他而去了。半个时辰之后,高申佳刚从死尸底下拔出头来,就见一个武官模样的蓝衣人,手持长剑,弯着腰,迅速地往这边飞跑过来。是万殳鹤!原来这人是万殳鹤。
万殳鹤来到这躺有横七竖八的死尸的战场之上,在离高申佳不远的地方趴下来。看来他是想用这里死尸掩护一下,以便进一步借机逃走。
高申佳低声地打着招呼,慢慢地向万殳鹤爬过来。万殳鹤一见好友高申佳从死尸底下活过来,又惊又喜,亲得流出眼泪。高申佳和万殳鹤是一对人所共知的好朋友,平日两个人十分的要好,高申佳的副头领就是万殳鹤苦心栽培、一手扶植起来的。
“殳鹤兄,你怎么还没逃出去?他们呢?”高申佳低声向他发问。
“我差点儿未被他们抓住,我藏到了那边村庄上一个柴禾垛里。他们被杀散了,不知都跑哪去啦。他们围得很严,不好脱身,确实不好脱身。”万殳鹤轻声向他回答。
高申佳看看万头领手里那把沾着人血的清泉宝剑,眼睛机灵灵地转动几下,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他抬起头,转脸往四周看一下,见四周没有人影,就回过头来说,“殳鹤兄,不要害怕,让我们在这里歇一下,好好想想主意。”一连往他手里宝剑看几眼,“这把剑怪不得称为宝剑,清光闪闪,耀眼明亮,就是好!如若不是它为你护身,现在也没有你啦。”说着,并不看他,慢慢地把手伸上去。
万殳鹤把剑递给他。高申佳把剑拿到鼻子底下,用眼盯着看一会儿,抬头望四周看看,见没有人,就又把剑还给他。
万殳鹤见高申佳又一连往他剑上看几眼,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说:“申佳弟,咱们快快往外突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边地上有一把刀,咱弟兄二人,一刀一剑,互相配合,我想,不是不能突出去。”“不行,他们包围得严得很,若要硬去突围,别说咱俩,再有十个也白白送命,不如等到天黑……”
“不行,不能等!”
“不要急,不要急,让我们好好想想再说。”高申佳又转脸看看,见那边迅速跑来几个兵。
“不好!”高申佳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
万殳鹤见高申佳已将目标暴露,再也无法隐藏,也从地上跳起来。
“把剑给我!”高申佳对着他的万兄说。
万殳鹤一愣,不知他是怎么回事。
“拿过来!”高申佳一下子把他手中宝剑夺过来。
“你要干啥?”
“借给我用用。”
万殳鹤见情况不对头,急忙跟他夺剑,伸双手抓紧那把剑;高申佳用双手握紧剑把,使着力气猛一拽!只听“呲啦”一声,万殳鹤一只手上的指头掉两个,另一只手上的指头弄掉仨!“啊!我的娘!”鲜红的血顺着手指往下淌。万殳鹤用两只血手去夺剑。高申佳双手提剑,照着万殳鹤的胸口猛地一捅,一下子给他穿个透心红。
高申佳从万殳鹤胸口将剑拔出,见他已经死去,就平端着带血的宝剑,向着王子朝方的兵士走。
几个端刀的兵士忽地堵住高申佳的去路,将他围在中间。
“把剑交过来!”一个兵士大声说。“你们刚才那是干什么?”一个士兵大声问。
“莫要再问!高申佳口气更比对方硬,他面色庄肃,眉头皱起,眼里透出不可侵犯的“正气”,“我是干什么,刚才的情况你们已经见了。我姓高,名叫高申佳。我要干什么?我为啥要那样干?这个,南宫将军知道,是南宫将军让我那样干,不见将军,你们谁也别想叫我多说话!我要给南宫将军送宝剑,我的话要当着将军才能说出!这里,我特意劳驾弟兄们,请你们领我前去见将军。我想,我的话你们不会相信,那好,如若你们信不过我,现在我先把宝剑交给你们,不过,话要说清,你们必须领我见将军!”说到这里,眯起眼睛,将清泉剑向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兵士递过去。
小头目和其他兵士都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在“死硬”的高申佳面前,他们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带他去见南宫极。
高申佳昂着脖子在前面走。后边,几个兵士半包围般的拥着他。小头目掂着缴来的宝剑,监视般地走在人群旁。他们一半象送客人,一半象押犯人地走到包围圈的边边上。一群士兵“呼啦”一声围上来。围者问高申佳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高申佳一声不吭,连看他们都不看。小头目向他们说明“情况”,“押”着高申佳继续往南宫极所在的方向走。
这时候,南宫极正坐在虎皮大帐里。军帐内,地上铺着一张猩红的大地毯,地毯上放一张黑色轻便的小书几。书几上操着刀剑和文具。书几后,一张铺着的虎皮上,就地坐着金盔金甲的南宫极。
高申佳昂着头,在士兵们“押送”之下往这走。按规矩,他应该把清泉剑送给丁品坚——这一次围歼战斗的指挥者。为了给对方一种“既然恁胆大,可能是真情”的感觉,他故意越过丁品坚,来了个进攻上面加进攻,特意来把宝剑交送南宫极。
南宫极将一柄剑鞘从书几之上拿起,又慢慢压在帛绢上。然后,他威威地站起,坐在一把椅子之上。想了一下,他又在虎皮上盘腿坐下来。他刚刚坐好,就听帐外有人喊了一声:
“禀将军!有一敌军小头目前来献剑,特来这里请见将军!”
“进来!”南宫极从坐着的地方抬起头,威严地说。
随着前来押送的兵士进屋,高申佳努力使自己既不害怕,又很自然,平平稳稳地走进帐来。当他抬步踱到几前之时,不等别人说话,就先入为主,开始说道:“禀将军得知!小人姓高,名叫申佳,原本将军部下一个伍长,后为曲线立功,投入贼将刘卷部下,在万殳鹤手下担个副职。今日为给应爷报仇,趁机于战场之上杀死仇敌万殳鹤,夺了他的清泉宝剑。目下,小人已将此剑带来,现特意献给将军,恭请将军过目!”说到此,把脸转向站在旁边的小头目,目光切切地看着他手里托着的那把宝剑。小头目紧走几步,将剑托向南宫极。
南宫极见是敌军小头目前来投诚、献剑,见他跪也不跪,心中似有不满,忽地抽身,威严地站起,稳稳伟伟地在椅子上坐下,面容可怕,目光慑人。然后,他伸一只手接过宝剑,放到眼前看了一下,见此剑锃明彻亮,清光闪闪,利刃如寒光白雪,剑身似一道流水,确系一把清泉宝剑,心中不禁为之一喜。他用目光往一把椅子送视一下,示意让一个士兵给高申佳打座。士兵将椅子搬来让高坐下。
南宫极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视着高申佳:“我的部下是有一个名叫高申佳的伍长,后来投降了敌人,这个我似曾听人说过。然而,你既已投降敌人,就该为敌部好好效劳,为啥后来又去倒戈反向,杀死敌军头目万殳鹤,并夺其宝剑,来献给我?这一点,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因为对于这样的事,略有军事常识之人都很难想知。”说到此,目光开始狠毒地向他逼视,故意十二分清楚地表露出他对他的怀疑。
高申佳十分机敏,确实不愧具有十足的智能,当方才南宫极未有表露他的怀疑和敌视之时,他心底深处倒是不禁有点隐隐的害怕,但是,当南宫极剑拔弩张与他针锋相对,开始向他直接表露怀疑和仇视之时,他却反而开始十分的自然和大胆起来,他想,“大胆,大胆,纵死也不要丢掉大胆二字,这是机敏之人百战不败的至大的基础,我有此宝,加上机巧善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