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过年有母亲操持,史宇寒没什么特别当紧的事,第二天上街邀个出租摩托,按郝龙泉提供的地点,去了他公司。大概为密切联系桃林政府和部门领导,郝龙泉的公司就在领导经常出入的龙华宾馆对面的写字楼里,摩托拐上两个弯,眨眼工夫就到了。公司不大,表面看去没一丝公司气派,只在办公室门上挂着个牌子,名曰桃林煤矿有限公司,里面有三两个办事员,几分冷清。郝龙泉独自待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一张桌子,几把沙发,也看不出大老板的气象。
郝龙泉聪明过人,明白这表妹是冲着入股的事来的。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乔不群不愿直接跟你打交道,只好让老婆出面;要么是乔不群有顾虑,史宇寒背着他悄悄上门来探听虚实。郝龙泉并非鼠目寸光的土财主,他动员乔不群入股,是搞的远期投资,不是要他马上兑现什么。乔不群年纪轻轻就成了副局,凭他个人素质和综合能力,迟早会更上层楼,手握大权的,现在投资,不愁以后没有回报。至于是乔不群本人来入股,还是老婆出面来入股,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反正入股所得红利,最后会装进他乔家的钱柜。
老板聪明,下属也不会傻到哪里去,见郝龙泉这边来了客人,隔壁财务室的曾玉叶忙端了茶水进来,递到史宇寒手上。郝龙泉趁机要过曾玉叶耳朵,低声道:“你马上去银行里取五万元钱回来,再找出那天乔不群没接的入股收据,一并拿来给我。”
曾玉叶点着头,回财务室填好支票,复进来让郝龙泉签上字,去了银行。史宇寒不知他们要做什么,喝口茶水,闻着曾玉叶留在屋里的香水味,说:“中国有两种人永远备受关注,一是官人,一是富人。我们学校老师走到一起,最喜欢议论的也是这两种人。特别是对富人挺有研究,一致认为,一个人富没富,不用去查他银行存款,看他富前富后的吃穿住用就一目了然:富前养猪,富后养狗;富前吃肉,富后吃草;富前穿皮鞋,富后穿布鞋;富前住洋房,富后住木房;富前老婆兼秘书,富后秘书兼老婆。表哥的女雇员这么年轻漂亮,肯定也是秘书兼老婆吧?”
郝龙泉佯装愤怒道:“小曾是我的会计,哪是什么秘书兼老婆?你们这些只顾张口吃税的公家人,凑在一起没事做,就知道诽谤我们纳税人。”史宇寒说:“原来你这是会计兼老婆,比秘书兼老婆更进一个层次。不过也有必要,不兼老婆,你也不好将经济大权交给人家。我是担心你带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会计在身边,表嫂见了,还不揪掉你的耳朵?”郝龙泉说:“这也是工作需要嘛,她有什么屁可放?我虽是个开矿挖煤的,却经常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出门时带个青面獠牙的母夜叉,人家见了都做噩梦,谁还敢跟你接触?”
说得史宇寒掩嘴而笑,说:“表哥几时变得这么开心的?过去你说话好像说一句是一句,没这么夸张。是不是产业做大了,财大气粗,人也变得风趣起来?”郝龙泉叹口气,说:“表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看上去我们这些做老板的挺风光,人模狗样的,其实压力蛮大,好多关卡要打通,好多关系得理顺,不说点开心话,自己逗逗自己,神经整天绷得紧紧的,这条小命又经得起几下折腾?”
这倒是实话,史宇寒不难理解。别说郝龙泉这些开矿挖煤的,要拜的菩萨和打点的小鬼多,就是一个商贸学校,怎么也算国家事业单位,背靠主管部门,工资有财政全额拨款,招生收取的学费自行支配,不愁日子过不下去,可做校长的仍惊弓之鸟似的,昨天教育部门来视察教育教学,今天消防部门来检查防火设施,明天防疫部门来检测食品卫生,后天司法部门来验收三五普法,连计生部门都可来找你,问你的学生怀孩子时是不是先领了准生证。这些人一个个来自大小衙门,手拿红头文件和法律法规条文,都是替国家执法的,唯独你是守法的,谁也得罪不起,稍有抵触,就要你唱戏腿抽筋——下不了台。史宇寒感慨道:“做什么都不容易,除非足不出户,天天在家里睡大觉。”郝龙泉说:“还是表妹堂堂知识分子,通情达理。以后有空,请你到我家去,专门给你嫂子上上课。”史宇寒笑道:“是不是表嫂盯得太紧,有些碍手碍脚?只是表嫂又不学商贸,我哪上得了她的课?”郝龙泉说:“哪是要你上商贸课?上上如何做人,特别是如何做女人的课,让她也长长见识。”
两人正说得开心,曾玉叶取钱回来了。郝龙泉对史宇寒说:“你电话里不是说要给我拜年吗?真到了跟前,怎么没拜了?”史宇寒说:“怪我好久没见表哥了,高兴都高兴不过来,拜年的事给忘到了脑后。我这就补礼。”抱拳说:“给表哥拜年了,祝你岁岁平安,年年大发!”郝龙泉说:“不行不行,口头拜年不行,得趴到地上拜。”史宇寒嗔道:“还真要我下跪?你又不是皇上。”
“真拿你没法,说话不算话。好好好,谁让你是我表妹呢?口头拜年也是拜年,压岁钱还是不能少你的。”郝龙泉说着,拿过曾玉叶刚取回的五叠百元现钞,出桌来到史宇寒身边,搁到她手上,说:“这是表哥的压岁钱,还请表妹笑纳。”史宇寒有些发蒙,一时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想象再丰富,也不可能真将这把厚厚大钞想象为压岁钱。
见史宇寒捧着钱傻在那里不动,郝龙泉又笑笑道:“表妹是不是嫌压岁钱太少了点?”史宇寒自然懂得天上不掉馅饼的道理,说:“大老板就是大老板,拿人开心的方式都与众不同。”郝龙泉说:“表妹你想哪去了?我可没有拿你开心的意思。”
这社会恐怕难找跟钱过不去的,谁都知道钱的妙处,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还有说得更形象的,钱多不咬手。不过世上没有绝对真理,钱其实也有咬手的时候,史宇寒活到三十多岁了,不是从没见过钱咬手的事。尤其是一些来路不明的钱,不咬手的还真不多。做人就是这么为难,爱钱又不得不担心钱也有可能咬手。史宇寒也就不敢再犹豫,缓缓站起身来,上前一步,将钱放到郝龙泉桌上。
郝龙泉拿过一叠钱,随手甩甩,甩出哗啦哗啦的声响,说:“表妹意志挺坚强嘛,金钱面前不动摇。如果现在还有阶级敌人,想收买你,怕是不那么容易的。可惜你生错了年代,再转去几十年,一定会成为女英雄。”说着侧过头,瞥曾玉叶一眼。曾玉叶会意,掏出一本收据,递到郝龙泉手里。郝龙泉将收据放到那五叠钱上,推给曾玉叶,曾玉叶再双手端到史宇寒身边的茶几上,说:“你看看这张收据就知道了,这钱是你的合法收入。”
史宇寒细瞧收据,见上面写着“乔不群交来股金拾万元整”的字样,旁边落有郝龙泉签名和“同意入股”几个字,下边日期则是半年前的。又想起郝龙泉给乔不群打的电话,才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听郝龙泉又说道:“本来不群早要拿走收据的,怪表妹财权握得死,不群没钱交股金,暂时还留在我这里。”史宇寒说:“十万元又不是个小数,谁出得起这个股金?”郝龙泉说:“十万元是升值后的数字,原始股也就一千元。表妹和不群不是外人,现在还可享受原始股的优惠,只要拿出一千元,就可把收据拿走,还有半年的五万元红利。”
史宇寒知道这所谓的原始股的真正含义。一千元可换下十万元股份,半年就有五万元红利,这么美妙的股份不入,乔不群脑袋一定进了水。史宇寒不是乔不群,脑袋没进水,说:“表哥这么看得起不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从包里拿出钱夹,掏出一千元递给曾玉叶,一把将收据和五叠百元大钞塞进包里,哗啦一声扯上拉链。
离开郝龙泉公司,来到街边,史宇寒正要去邀树下的出租摩托,想起一千元换来十万元股份,又当场拿走五万红利,还去坐这狗屁摩托,也显得太没气派了。手向街心一扬,拦下一部的士,弯腰钻进去。打的自然比坐摩托强多了,安全舒适,从容自在,不必顾虑路面水坑溅个满身污渍,也不用害怕后面摩托飞过来抢去手里提包。商贸学校就有一位女同事坐出租摩托上街,被另一部摩托上的歹徒扯住坤包拉链,一把踹到地上,后脑着地,撞成脑震荡,在医院里躺了半年,至今走路还一脚高一脚低的,回不了讲台。
车到政府大门,史宇寒包里没零钱,只好递给司机一张十元钞票。偏偏司机身上零钱不够,还有两元找不出。要在以往,史宇寒一定会等着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