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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把他们的影子拉长,缩短,又拉长。迎着风,大概是嫌冷,小柏一直缩在他背后。在路上他一次又一次地回头看看后面,下意识地确认小家伙的存在。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特地路过那个小型十字路口。自从两年前的车祸发生后,这条路就没有多少人走,到现在已经一片萧条。这次经过的时候他没有再见到那个小女孩,却在路边发现了一朵白色小花,插在玻璃瓶子里,迎风摇曳。花开得正灿烂,应该是不久前被放在这里的。
……是谁在祭拜那女孩么?难道是她的哥哥?
之后几天他上学放学都会从那里经过,发现玻璃瓶子里的小白花总是新鲜的,应该是有人天天都来换,但他从来没有碰见过那个人。
后来每天打那里经过两次成了向日的习惯。每次经过那里他总会放慢车速,默默地对女孩说一句安息,并祝那位没有见过面的哥哥,健康快乐,一生平安。
平安夜之魅
清晨的平安街是深蓝色的。向日把自行车从仓库里推到大街上,才刚转身,果然就看到何岚隔着一条街向他挥手打招呼。他笑着,正好站在未熄的路灯下,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哟,阿葵,昨晚睡得好吗?”
何岚从街道对面小跑过来,一如既往地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怪腔调跟向日打招呼。
向日没回答,只把自行车的车身向他倾斜。何岚嘿嘿地笑着,很自觉地握住把手,长腿一跨坐在车包上,然后转身做了个请他上车的手势,脸上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虽然尽力憋着,向日还是被何岚的样子逗笑了,愉快地踮脚坐上车尾架。
最近何岚跟班主任软磨硬泡,终于申请到晚上回家自习的许可。也是从那时起,他每天上学和放学都搭向日的顺风车。次数多了,向日干脆让他来骑车,算是蹭车的代价。早上去学校的时候,他们两个乘一辆自行车还算凑合。下午回去的时候就比较麻烦了,向日不得不抱着小柏坐在后面,很多次他都担心这辆古董车承受不住他们三人的重量会在路上散架。
“我说,”在路上向日说,“你这家伙已经连续搭了一个多星期的顺风车了,到底有何企图,快点从实招来!”
“阿葵——这里离地铁站这么远,公交车又经常等不来,难道你忍心让我大冬天地跑步去上学?”何岚回头嬉皮笑脸地冲他说,“何况多我一个免费的车夫有什么不好的?保证每天都安全地护送你往返学校哦!”
“喂喂,看路啊你!”向日伸手把何岚的头扭回去,继续说,“你以前不都坐家里的车么?就算你真这么喜欢自行车,你可以自己买一辆啊,每天回去小柏和我们挤在一辆车上多不方便,也不安全……”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这样就像一家人一样多温馨啊哈哈哈……”
他又像平常一样开始乱诌,直到向日揍了他一拳才乖乖住口。
一家人啊……
说真的,他一直很向往一家人的生活。
他对自己的父母没有印象,因为母亲是难产而死的,而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从小就跟外婆在村子里相依为命。村里有很多他的同龄人,他们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新年,因为到那时他们在城市工作的父母会回来跟他们一起过年。向日则没有这样的期待——不管什么时候家里都只有他和外婆两个人。所以他真的很好奇也很向往一家人的生活,哪怕只是跟爸妈坐下来吃一顿简单的饭。
来到表舅家之后,向日的好奇和向往并没有得到满足。并不是他们对他不好,而是舅舅和舅母之间时不时爆发的争吵常常导致整个家气氛紧张。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小柏才特别黏向日。那小家伙,虽然一直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样子,其实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下午带着小柏回到家的时候,才刚进门向日就嗅到屋子里不寻常的紧张气息。果然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争吵声从舅舅的工作室里传来。
“又买画?今天买画、明天取景,整天不知道画什么东西,不见你赚一分钱,花钱倒是爽快!画家?我呸!每个月房租电费水费伙食费,哪一样不花钱?何况家里还多了个白吃饭的……你有没有想过那全是我辛苦赚来的血汗钱?要是就靠你这么点稿费,我们早就住在大街上了!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这样下去,小柏的学费怎么办?以后的房子怎么买?”
吃白饭的……
他僵在原地,脑海里不停回旋着这四个字。
“你又来了,每次说得这么难听,向日怎么说也是我的外甥!我现在很累,不想跟你吵。”
“什么不想吵?!你自己想想,小柏都快上小学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还住在这破出租屋里!你再看看别人家,哪个不是赚了钱买房买车?要不是跟了你,我用得着这么窝囊么我?!”
“你够了!”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小柏下意识地往向日身后缩了一下,他握紧他的手。
“你想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你离婚!”
房间里经历了一阵长达数十秒的沉默,最后胡交摔门而出。
向日和小柏站在大厅愣愣地看着怒气冲冲的他,一动都不敢动,好像是他们自己犯了错误。
胡交从他们身边走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半天没有说话。罗芙春骂骂咧咧地从房间里追出来,似乎还想继续争吵,看见向日和小柏后当即愣住,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尴尬害的还是没能骂出口的话憋的。
“向日,”胡交头也不抬的说,声音闷闷的,“你先带你弟出去吃饭。”
*
后来晚餐他们是在心姐的餐厅里吃的,那里是他周末打工的地方。
“来,免费送你们一锅鸭血粉丝汤,趁热吃。”上完所有菜后,心姐最后又端了一大锅热乎乎的汤到他们桌上。
对方可是他的老板,向日忙不迭客气道:“不用了心姐,这么多我们两个人哪吃得了……”
“你不想吃,这个弟弟也要多吃啊,”心姐笑着说,顺便捏了一把小柏的脸,“脸上要长多点肉才可爱嘛!”
小柏发挥无敌的卖萌功力甜甜地道了声谢。
心姐做的菜味道很好,可惜由于位置偏僻,餐厅的生意一直不好。向日前不久才听她提过,似乎打算到年底就把店铺转让出去,而她本人也准备离开南京。这也意味着他即将“失业”了。
心姐年近三十,人很热情,温柔大方,又做得一手好菜,可以说完全符合他小时候对母亲的想象。可是除此之外,向日对她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她独自经营餐厅八年,身边一个家人也没有——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全名。从街坊邻里的闲谈中,他偶然得知,心姐并不是南京人,之所以在这座城市停留,是为了等一个人。
现在她要离开了,是因为知道自己等的人不会来了么?
吃完饭之后,向日带着小柏到处晃荡,直到睡觉时间才回去。屋子里一片黑暗,也不知道他们是已经睡下还是出去了。小柏说要跟他一起睡,他答应了。那孩子在床上倒跟平常不一样,乖巧得很,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
过了好几天,向日才隐约地猜测出舅舅和舅母再次吵架的原因。导火线是那天舅舅去参加一个画展,并用不低的价钱买了几幅画回来。那几幅画他都看过,似乎是处于同一个画家之手,画的都是高原上的风光,蓝天白云雪山草地,色彩的明暗变化处理很有特色。其中只有一幅有人物,是一个背着行李的男人的背影,站在画面中央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上,远处的雪山和蓝天使他显得非常渺小。那些画被仔细地装裱好,目前暂时摆在客厅里,因为舅舅的工作室已经乱得没有地方能放了。
就在向日的舅舅和舅母吵架的第二天,何岚没来上学,据说是因为老家有急事,请假回去了。第三天他还是没来。第四天也是。
直到第五天他才重新出现。那时已经是星期六了,向日正在心姐的餐厅里擦桌子,突然有人敲了敲他旁边的玻璃窗,他一转头惊讶地发现那家伙没心没肺的笑脸,后者招招手示意让他出去。
得到心姐的许可向日才出去跟他见面。见那家伙背着背包,一脸疲惫的样子,他有些吃惊地问:
“你该不会刚从火车站回来吧?”
“嗯,是啊。”他依旧笑着,“有什么关系,反正顺路嘛。”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打电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