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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歌颂劳动人民的艺术作品,从《水浒传》,到《悯农诗》,都是不朽的。”(《歌颂劳动的诗篇是不朽的》,《冲霄集》,作家出版社一九五八年版)
作为“墙头草”,这时候的姚文元随风倒那当然不在话下。他积极“贯彻执行”毛泽东关于《水浒》的指示,完全按“行情”行事。
“舆论总管”发起了一场空前规模的“评《水浒》”运动,起初使许多人困惑不解——用得着如此连篇累续地去评《水浒》?
“舆论总管”导演了一幕幕舆论战:
《红旗》杂志一九七五年第九期发表了短评《重视〈水浒〉的评论》,又在“用《水浒》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的总标题下,发表了一组评《水浒》的文章,作为“样板”。《人民日报》当即在八月三十一日予以转载。
九月四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开展对〈水浒〉的评论》,文中把芦获记述的毛泽东评《水浒》的谈话,作为“最高指示”用黑体字印出来,公之于众。
有了《红旗》评论,有了《人民日报》社论,有了毛泽东的“最高指示”,才短短几天,就在全国掀起了评《水浒》的“热潮”、“高潮”。
“舆论总管”发起这么个“热潮”、“高潮”,究竟干什么呢?
事情就象十年前那样,姚文元的长文在《文汇报》上冒出,忽然评起《海瑞罢官》,多少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个哑谜的谜底,直到一个月后,江青跑到大寨,在群众大会上讲话,才终于点穿:
“不要以为评《水浒》这是一个文艺评论,同志们不能那么讲,不是,不单纯是文艺评论,也不单纯是历史评论。是对当代有意义的大事……”
是什么样的大事呢?江青说道:
“为什么主席现在指示批《水浒》,大家考虑考虑。《水浒》的要害是排斥晁盖,架空晁盖,搞投降。宋江收罗了一帮子土豪劣绅,贪官恶吏,占据了各重要岗位,架空晁盖,不然为什么晁盖头天死了,第二天就把聚义厅改为忠义堂,所以主席谈,林彪一类如上台搞修正主义很容易。主席关于理论问题的指示中说,对资产阶级法权要加以限制,我们说这是对马列主义的发展和贡献,但是有人胆敢把它删去。批《水浒》就是要大家都知道我们党内就是有投降派。……”
在九月十七日,江青在大寨的讲话,讲得更明白:
“评《水浒》要联系实际。评《水浒》就是有所指的。宋江架空晁盖,现在有没有人架空主席呀?我看是有的。”
“党内有温和派,有左派。左派的领袖就是鄙人。”
直到这时,人们恍然大悟:原来,批《海瑞罢官》,要害是罢官,而海瑞则是彭德怀;这一回评《水浒》,要害是排斥晁盖,架空晁盖,而晁盖是毛泽东,至于宋江是谁,不言而喻了!
难怪,宋江给扣上了“投降派”、“修正主义”之类大帽子。
幸亏《水浒》作者施耐庵早已魂归西天,要不,又得挖“三家村”、揪“后台”了。
姚文元已经有了评《海瑞罢官》的“经验”,难怪,一听说毛泽东跟芦获聊天说及评《水浒》,马上拿来作为“令箭”,发动了一场“亿万人民”参加的“评《水浒》运动”!
“醉翁之意不在酒。”姚文元和他的伙计们哪里在研究《水浒》?他们在借助于“评《水浒》”整人。
一九七六年,当第一期《红旗》发表《评论〈水浒〉的现实意义》一文时,姚文元亲笔加上了几句话“点睛”:
“毛主席关于评论《水浒》的指示特别强调了领导权的重要性。‘屏晁盖于一百○八人之外’,就是修正主义者宋江篡夺了领导权,排斥了革命派晁盖。”
“四人帮”借助于“评《水浒》”,在舆论上占了上风。姚文元得意了,在一九七六年二月十六日,写下了这样的日记。
“外国人都说:宣传工具在左派手中,是‘宣传毛的主张’‘继续革命’的,但搞‘经济工作的是求实派’。经济工作什么时候能由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来领导呢?”
天安门广场的怒火
雨辰年清明节三月初五,亦即一九七六年四月四日,正值星期日。
早有“探子”向姚文元报告:四月四月这天,将会有数十万人以至上百万人涌向天安门广场,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祭奠去世不久的周恩来总理。北京许多机关、学校、工厂,正忙于做花圈。连幼儿园的孩子们,也在做纸花……
姚文元那敏感的政治神经马上收紧了。在他看来,纪念周恩来,也就是向“四人帮”示威!
四月二日,北京各单位急急地传达“舆论总管”紧急电话通知:“清明节是鬼节,是旧习。要破‘四旧’,不得在清明节那天搞什么祭奠活动……”
姚文元的电话通知,激怒了人民群众,如同火上加油。
涌向天安门广场的人,更多了!
愤怒的火山,终于在丙辰年清明节大爆发。
哀思如潮,银花似浪。人民英雄纪念碑四周,被白色的花圈紧紧围裹。每一朵小花,都代表着一颗火热的心。
人民,忍受了十年苦难,再也无法咽泪吞声了。
举起笔,诗言志,悼总理,斥妖魔。人们用诗痛驳姚文元:
谁说清明是四旧?
谁说清明习惯臭?
年年奠祭我先烈,
今发禁令何理由?
又有诗道:
前番悼念,
又哄又压。
今朝扫墓,
变本加厉。
言称四旧,
用心毒辣。
还有的诗,诅咒姚文元道:“谁言献花是旧俗,明朝他死定无花!”
中国,进入了大拼搏的时刻。
四月五日中午,人民大会堂。一扇玻璃窗后边,一双三角眼在望远镜后面窥视。张春桥看毕,颓然把望远镜递给站在身边的姚文元。面对从四面八方自动涌来的成千上万戴白花、挂黑纱的人们,张春桥和姚文元脸色惨白,手心的冷汗把望远镜弄得温漉漉的。
愤怒出诗人。一首无名氏所作的题为《向总理请示》的诗,在天安门广场上贴出以后,传诵一时:
黄浦江上有座桥,
江桥腐朽已动摇。
江桥摇,
眼看要垮掉。
请指示,
是拆还是烧。
朗诵者的脸上挂着轻蔑的冷笑。听众们发出会心的微笑。谁都明白,“江桥摇”指的是江青、张春桥、姚文元。在那欲哭无泪的日子里,这首诗唤醒了与人们久违了的幽默感。
另一首题为《斥“秃子”》的诗,锋芒所向,直指姚文元。这首诗痛斥了姚文元的卑劣行径——一九七六年二月六日,姚文元指令《参考资料》(人们习惯地称之为《大参考》)转载香港某报一篇极其恶毒污蔑周总理的文章,往尸骨未寒的周总理身上大泼污水:
二月六日大参考,
为何举起敌人刀?
是疏忽吗?
不,是鬼花招!
必须老实交待,
是谁拍板定稿?
你想造谣中伤吗?
总理白壁无瑕,品德崇高。
你想借刀杀人吗?
总理周围有八亿人站岗放哨!
来吧,
小心你头上那几根秃毛!
又有一首《秃儿想掘坟》,怒斥姚文元:
神州欲变,
风雨已迷天。
昏星暗月,
红日当空已难显。
自从总理别世去,
灰撒锦绣江山。
百花痛,含悲念,
声位语更咽,
人心皆怀念。
秃儿想掘坟,
悲剧又重演。
妖婆想统赤县,
自称武则天。
长江日夜向东流,
聚义群雄在人间。
还有一首《三人只是一小撮》,诗中暗藏“桥”、“摇”、“江”,谁都明白所指何许人:
断桥飘摇春寒冷,
浦江浊水走鱼精,
挥手撒下铺天网,
刀下鱼精现原形。
在诗潮怒火之中,密探混迹于人群,抄来天安门广场上一首首“反诗”,如利箭钻心。姚文元自知“江桥”在“摇”,面临倾覆的危险。
他,用颤抖的笔,在日记本上写下几行字:
“中国这个国家,激烈的斗争不断,但解决矛盾(某一个方面、部分)却总是不彻底。为什么不能枪毙一批反革命分子呢?专政究竟不是绣花。”
姚文元预感到末日不远了。他,磨刀霍霍,要以笔为刀进行大讨伐了……
“戈培尔第二”
在“四人帮”之中,姚文元处于最前线。这位“舆论总管”每天都要发布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