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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封”。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
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宣帝善之,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霍氏杀许后之谋始得上闻。乃罢其三侯,令就第,亲属皆出补吏。
[冯述评]
茂陵徐福“曲突徙薪”之谋,魏相已用之早矣。
〈隽不疑传〉云:大将军光欲以女妻之,不疑固辞,不肯当,久之病免。
〈刘德传〉云:大将军欲以妇妻之,德不敢取,畏盛满也。后免为庶人,屏居田间。
霍光皆欲以女归二公而二公不受,当炙手炎炎之际,乃能避远权势,甘心摈弃,非有高识,孰能及此?观范明友之祸,益信二公之见为不可及。
【译文】
东汉时,外戚马防(字江平)兄弟被判罪之后,窦氏一家更为显贵。皇后的哥哥窦宪(平陵人,字伯度)、弟弟窦笃更喜欢交往宾客。
第五伦(长陵人,字伯鱼)上疏说:“窦宪是皇后的亲戚,掌管禁军,可以随意出入宫廷,骄纵荒逸自此而生。议论的人认为应废锢马氏兄弟等权贵,而以其他贵戚的良好表现来洗刷这种耻辱,这岂不是拿酒来解醉?希望陛下在事情未发生前加以防范,使窦宪能够永保福禄。”
窦宪后来果然因骄纵而亡。
[冯评译文]
汉和帝永元初年,何敞(字文高)密奏也谈及此事,但这是在窦宪抢夺沁水公主的田园,及杀都阳侯畅的事之后,跋扈的情况已经显著,不如第五伦的先见之明。
汉朝人魏相(济阴定陶人,字弱翁)因平恩侯许广汉上奏事议论道:“春秋时代,人们议讽世袭的卿大夫,厌恶宋国三世连任大夫,及鲁国季孙的专权,因为这些都是乱及国家的行为。后世以来,禄位远离王室,政权归于宰相。现在霍光(字子孟,平阳人)死了,他的儿子又当大将军,哥哥的儿子掌管枢密院,兄弟及女婿都位居权势、掌管兵权,骄奢放纵,霍光夫人依然显贵,女儿们都登录在长信宫的簿籍中,有时夜间也有诏令进出。臣恐怕以后霍氏一族会逐渐不能控制。应该裁减他们的权势,破坏他们的阴谋,以巩固王室万世的基业,同时又保全功臣的后代。”
另外,朝廷规定上奏议的人必须写两份,封成两封,其中一封写着“副封”的字样。领尚书者先拆副封,如果所提的事他认为不好,就除去不予奏报。
魏相又建议平恩侯说:“去掉副封,以防止谏诤的管道蔽塞不通。”
宣帝知道后认为很好,于是下诏任命魏相为给事中,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正因为这样,霍氏杀许后的阴谋才能传报宣帝。于是罢去霍氏侯爵之位,亲属也都调往他地任职。
[冯评译文]
徐福(汉·茂陵人)预防灾祸、防患未然的谋略,魏相早已使用了。
《隽不疑(汉·渤海人,字曼倩)传》说过,大将军霍光想把女儿嫁给他,不疑坚决推辞不肯接受,不久就因病免官。
《刘德(字路叔)传》也说,大将军想把女儿嫁给他,德不敢接受,怕过分显贵,后来免官,成为平民,住在乡间。
霍光想把女儿嫁给这两人,他们都不接受。在对方地位显贵的时候,还能避免接近权势,甘心放弃富贵荣华,不是有高远的见识,谁能做得到?
236、马援
【原文】
建武中,诸王皆在京师,竞修名誉,招游士。马援谓吕种曰:“国家诸子并壮,而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后果有告诸王宾客生乱,帝诏捕宾客,更相牵引,死者以数千。种亦与祸,叹曰:“马将军神人也。”
援又尝谓梁松、窦固曰:“凡人为贵,当可使贱,如卿等当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松后果以贵满致灾,固亦几不免。
【译文】
汉光武建武年间,一些王爷都到京师,竞相争取名誉,招请游士。
马援(茂陵人,字文渊)对吕种说:“王室的子弟都争相壮大自己势力,朝廷却没有预立任何防患的措施。如果诸王爷与宾客的交往日益繁频,朝廷一定会出现大规模的案件,您要加以小心警戒。”
后来果然有人秘告诸王爷的宾客作乱。光武帝下诏捕捉宾客,互相牵连,死亡的有数千人。吕种也受波及,因而感叹说:“马将军真是神人!”
马援又曾对梁松(字伯孙)、窦固(字孟孙)说:“凡人可以显贵,也应当可以处于卑贱的地位。你们却没有办法再过卑贱的日子,希望自己能高居不下。请好好想一想我的话吧!”
梁松后来果然因为显贵而招来祸害,窦固也几乎不保。
237、申屠蟠
【原文】
申屠蟠生于汉末。时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彗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绝迹于梁、砀山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或死或刑,唯蟠超然免于疑论。
[冯述评]
物贵极征贱,贱极征贵,凡事皆然。至于极重而不可复加,则其势必反趋于轻。居局内者常留不尽可加之地,则伸缩在我,此持世之善术也。
【译文】
申屠蟠(陈留人,字子龙)出生于东汉末年。当时游士汝南人范滂(字孟博)等人自命清高,攻讦朝政,自公卿以下都折节下交,太学生也争相追赶这股痛议时政的风潮,认为文学将再度兴盛起来,文士又可以受到重用。
只有申屠蟠感叹说:“从前战国时代,处士到处大发议论,列国的君主也争着迎接、尊敬他们,最后却惹来焚书坑儒的灾祸。现在的情形就是这样。”
于是隐居到梁砀山之间,以树木作屋子,什么事都自己来,连仆人都没有。
过了两年,范滂等人果然成为“党锢之祸”的牺牲者,有的死,有的被判刑,只有申屠蟠躲过了这场祸害。
[冯评译文]
物品贵到极点就表示要开始便宜了,贱到极点就表示开始要涨价了。凡事都是如此,重到极点而没有办法再增加时,情势必趋向于减轻。局内者如果经常保留可以加减的余地,那么伸缩操之在我,这是处世最好的技巧。
238、张翰 顾荣 庾衮
【原文】
齐王冏专政,顾荣、张翰皆虑及祸。翰因秋风起,思菰菜、莼羹、鲈鱼脍,叹曰:“人生贵适志耳,富贵何为?”即日引去,[边批:有托而逃,不显其名,高甚!]荣故酣饮,不省府事,以废职徙为中书侍郎。颍川处士庾衮闻冏期年不朝,叹曰:“晋室卑矣,祸乱将兴。”帅妻子逃林虑山中。
【译文】
晋朝时齐王冏专政,顾荣(字彦先)、张翰(吴郡人,字季鹰)都忧虑灾害临身。
张翰因为秋风吹,想起家乡的菰菜、莼羹及鲈鱼脍,叹息道:“人生贵在适志而为,富贵有什么用?”于是当天就辞官回乡。
顾荣则故意沉溺于酒,不管政事,因怠忽职务被贬为中书侍郎。
颖川处士庾衮(鄢陵人,字叔褒)听说齐王整年不理朝政,叹息道:“晋室已经衰微,祸乱就要开始了。”于是带着妻子逃到林虑山中去。
239、穆生
【原文】
楚元王初敬礼申公等,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及王戊即位,常设,后忘设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称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德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称:知几其神。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先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边批:择交要诀。]吾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申公、白生独留,王戊稍淫暴,二十年,为薄太后服,私奸。削东海、薛郡,乃与吴通谋。二人谏不听,胥靡之,衣之赭衣,舂于市。
【译文】
汉朝时楚元王(刘交,高祖同父的弟弟)很礼遇申公等人。穆生不爱饮酒,元王每设酒席,常为穆生准备甜酒。后来刘戊(元王的儿子)即位,刚开始也常准备甜酒,后来却忘记了。
穆生说:“可以离开了。不备甜酒,表示大王的心意已显得怠忽,再不走,楚人就要把我抓到市集上处刑了。”于是称病不起。
申公、白生强把他拉起来,说:“你难道就不念及先王对我们的恩德吗,如今大王只是在细微礼节上遗忘一次,何须做到这种地步?”
穆生说:“《易经》上说,能知机者是神人。机是行动的征候,吉凶的先兆。君子见机行事,不稍延误。先王之所以礼遇我们三人,是天道尚存;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