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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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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子:髦、谦、约。髦历黄门郎、侍中、光禄勋,谦至安成太守,约零陵太守,并有声誉。
  刘殷,字长盛,新兴人也。高祖陵,汉光禄大夫。殷七岁丧父,哀毁过礼,服丧三年,未曾见齿。曾祖母王氏,盛冬思堇而不言,食不饱者一旬矣。殷怪而问之,王言其故。殷时年九岁,乃于泽中恸哭,曰:“殷罪衅深重,幼丁艰罚,王母在堂,无旬月之养。殷为人子,而所思无获,皇天后土,愿垂哀愍。”声不绝者半日,于是忽若有人云:“止,止声。”殷收泪视地,便有堇生焉,因得斛余而归,食而不减,至时,堇生乃尽。又尝夜梦人谓之曰:“西篱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钟,铭曰“七年粟百石,以赐孝子刘殷。”自是食之,七载方尽。时人嘉其至性通感,竞以谷帛遗之。殷受而不谢,直云待后贵当相酬耳。
  弱冠,博通经史,综核群言,文章诗赋靡不该览,性倜傥,有济世之志,俭而不陋,清而不介,望之颓然而不可侵也。乡党亲族莫不称之。郡命主簿,州辟从事,皆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司空、齐王攸辟为掾,征南将军羊祜召参军事,皆以疾辞。同郡张宣子,识达之士也,劝殷就征。殷曰:“当今二公,有晋之栋楹也。吾方希达如榱椽耳,不凭之,岂能立乎!吾今王母在堂,既应他命,无容不竭尽臣礼,使不得就养。子舆所以辞齐大夫,良以色养无主故耳。”宣子曰:“如子所言,岂庸人所识哉!而今而后,吾子当为吾师矣。”遂以女妻之。宣子者,并州豪族也,家富于财,其妻怒曰:“我女年始十四。姿识如此,何虑不得为公侯妃,而遽以妻刘殷乎!”宣子曰:“非尔所及也。”诫其女曰:“刘殷至孝冥感,兼才识超世,此人终当远达,为世名公,汝其谨事之。”张氏性亦婉顺,事王母以孝闻,奉殷如君父焉。及王氏卒,殷夫妇毁瘠,几至灭性,时柩在殡而西邻失火,风势甚盛,殷夫妇叩殡号哭,火遂越烧东家。后有二白鸠巢其庭树,自是名誉弥显。
  太傅杨骏辅政,备礼聘殷,殷以母老固辞。骏于是表之,优诏遂其高志,听终色养,敕所在供其衣食,蠲其徭赋,赐帛二百匹,谷五百斛。赵王伦纂位,孙秀重殷名,以散骑常侍征之,殷逃奔雁门。及齐王冏辅政,辟为大司马军谘祭酒。既至,谓殷曰;“先王虚心召君,君不至。今孤辟君,君何能屈也?”殷曰:“世祖以大圣应期,先王以至德辅世,既尧舜为君,稷契为佐,故殷希以一夫而距千乘,为不可回之图,幸邀唐虞之世,是以不惧斧钺之戮耳。今殿下以神武睿姿,除残反政,然圣迹稍粗,严威滋肃,殷若复尔,恐招华士之诛,故不敢不至也。”冏奇之,转拜新兴太守,明刑旌善,甚有政能。
  属永嘉之乱,没于刘聪。聪奇其才而擢任之,累至侍中、太保、录尚书事。殷恆戒子孙曰:“事君之法,当务几谏,凡人尚不可面斥其过,而况万乘乎!夫犯颜之祸,将彰君过,宜上思召公咨商之义,下念鲍勋触鳞之诛也。”在聪之朝,与公卿恂恂然,常有后己之色。士不修操行者,无得入其门,然滞理不申,藉殷而济者,亦已百数。
  有七子,五子各授一经。一子授《太史公》,一子授《汉书》,一门之内,七业俱兴,北州之学,殷门为盛。竟以寿终。
  王延,字延元。西河人也。九岁丧母,泣血三年,几至灭性。每至忌日,则悲啼至旬。继母卜氏遇之无道,恆以薄穰及败麻头与延贮衣。其姑闻而问之,延知而不言,事母弥谨。卜氏尝盛冬思生鱼,敕延求而不获,杖之流血。延寻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鱼长五尺,踊出水上,延取以进母。卜氏食之,积日不尽,于是心悟,抚延如己生。延事亲色养,夏则扇枕席,冬则以身温被,隆立盛寒,体无全衣,而亲极滋味。昼则佣赁,夜则诵书,遂究览经史,皆通大义。州郡礼辟,贪供养不起。父母终后,庐于墓侧,非其蚕不衣,非其耕不食。属天下丧乱,随刘元海迁于平阳,农蚕之暇,训诱宗族,侃侃不倦。家牛一生犊,他人认之,延牵而授与,初无吝色。其人后自知妄认,送犊还延,叩头谢罪,延仍以与之,不复取也。年六十,方仕于刘聪,稍迁尚书左丞,至金紫光禄大夫。聪死后,靳准将作乱,谋之于延,延不从。准既诛刘氏,自号汉天王,以延为左光禄大夫,延又大骂不受,准遂杀之。
  王谈,吴兴乌程人也。年十岁,父为邻人窦度所杀。谈阴有复仇志,而惧为度所疑,寸刃不畜,日夜伺度,未得。至年十八,乃密市利锸,阳若耕锄者。度常乘船出入,经一桥下,谈伺度行还,伏草中,度既过,谈于桥上以锸斩之,应手而死。既而归罪有司,太守孔岩义其孝勇,列上宥之。岩诸子为孙恩所害,无嗣,谈乃移居会稽,修理岩父子坟墓,尽其心力。后太守孔廞究其义行,元兴三年,举谈为孝廉,时称其得人。谈不应召,终于家。
  桑虞,字子深,魏郡黎阳人也。父冲,有深识远量,惠帝时为黄门郎。河间王颙执权,引为司马。冲知颙必败,就职一旬,便称疾求退。虞仁孝自天至,年十四丧父,毁瘠过礼,日以米百粒用糁藜藿,其姊谕之曰:“汝毁瘠如此,必至灭性,灭性不孝,宜自抑割。”虞曰:“藜藿杂米,足以胜哀。”虞有园在宅北数里,瓜果初熟,有人逾垣盗之。虞以园援多棘刺,恐偷见人惊走而致伤损,乃使奴为之开道。及偷负瓜将出,见道通利,知虞使除之,乃送所盗瓜,叩头请罪。虞乃欢然,尽以瓜与之。尝行,寄宿逆旅,同宿客失脯,疑虞为盗。虞默然无言,便解衣偿之。主人曰:“此舍数失鱼肉鸡鸭,多是狐狸偷去,君何以疑人?”乃将脯主至山冢间寻求,果得之。客求还衣,虞投之不顾。
  虞诸兄仕于石勒之世,咸登显位,惟虞耻臣非类,阴欲避地海东,会丁母忧,遂止。哀毁骨立,庐于墓侧。五年后,石勒以为武城令。虞以密迩黄河,去海微近,将申前志,欣然就职。石季龙太守刘徵甚器重之,徵迁青州刺史,请虞长史,带祝阿郡。徵遇疾还鄴,令虞监行州府属。季龙死,国中大乱,朝廷以虞名父之子,必能立功海岱,潜遣东莞人华挺授虞宁朔将军、青州刺史。虞曰:“功名非吾志也。”乃附使者启,让刺史,靖居海右,不交境外。虽历伪朝,而不豫乱,世以此高之。卒于官。
  何琦,字万伦,司空充之从兄也。祖父龛,后将军。父阜,淮南内史。琦年十四丧父,哀毁过礼。性沈敏有识度,好古博学,居于宣城阳谷县,事母孜,朝夕色养。常患甘鲜不赡,乃为郡主簿,察孝廉,除郎中,以选补宣城泾县令。司徒王导引为参军,不就。及丁母忧,居丧泣血,杖而后起,停柩在殡,为邻火所逼,烟焰已交,家乏僮使,计无从出,乃匍匐抚棺号哭。俄而风止火息,堂屋一间免烧,其精诚所感如此。服阕,乃慨然叹曰:“所以出身仕者,非谓有尺寸之能以效智力,实利微禄,私展供养。一旦茕然,无复恃怙,岂可复以朽钝之质尘默清朝哉!”于是养志衡门,不交人事,耽玩典籍,以琴书自娱。不营产业,节俭寡欲,丰约与乡邻共之。乡里遭乱,姊没人家,琦惟有一婢,便为购赎。然不为小谦,凡有赠遗,亦不苟让,但于己有余,辄复随而散之。任心而行,率意而动,不占卜,无所事。司空陆玩、太尉桓温并辟命,皆不就。诏征博士,又不起。简文帝时为抚军,钦其名行,召为参军,固辞以疾。公车再征通直散骑侍郎、散骑常侍,不行。由是君子仰德,莫能屈也。桓温尝登琦县界山,喟然叹曰:“此山南有人焉,何公真止足者也!”琦善养性,老而不衰,布褐蔬食,恆以述作为事,著《三国评论》,凡所撰录百许篇,皆行于世。年八十二卒。
  吴逵,吴兴人也。经荒饥疾病,合门死者十有三人,逵时亦病笃,其丧皆邻里以苇席裹而埋之。逵夫妻既存,家极贫窘,冬无衣被,昼则佣赁,夜烧砖甓,昼夜在山,未尝休止,遇毒虫猛兽,辄为之下道。期年,成七墓、十三棺。时有赙赠,一无所受。太守张崇义之,以羔雁之礼礼焉。卒于家。
  史臣曰:尊亲之道,礼经之明训;孝友之义,诗人之美谈,是知人伦之本,罔兹攸尚。盛翁子立行淳至,素蓄异才,流恸致其感通,含哺申其就养,戴昌赏其清韵,陆云嘉其茂德。王裒隐居不从其辟,行己莫逾其礼,枯柏以应其诚,惊雷以危其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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