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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自足者寡,故理悬于羲农;徇教者众,故义申于三代。道心惟微,人心惟危,吹万不同,孰知正是!虽首阳之情,三黜之智,摩顶之甘,落毛之爱,枯槁之生,负石之死,格诸中庸,未入乎道,而况下斯者乎!先王知人情之难肆,惧违行以致讼,悼司彻之贻悔,审褫带之所缘,故陶铸群生,谋之未兆,每摄其契,而为节焉。使夫敦礼以崇化,日用以成俗,诚存而邪忘,利损而竞息,成功遂事,百姓皆曰我自然。盖善暗者无怪,故所遇而无滞,执道以离俗,孰逾于不达!语道而失其为者,非其道也;辩德而有其位者,非其德也。言默所未究,况扬之以为风乎!且即濠以寻鱼,想彼之我同;推显以求隐,理得而情昧。若夫庄生者,望大庭而抚契,仰弥高于不足,寄积想于三篇,恨我怀之未尽,其言诡谲,其义恢诞。君子内应。从我游方之外,众人因藉之,以为弊薄之资。然则天下之善人少,不善人多,庄子之利天下也少,害天下也多。故曰鲁酒薄而邯郸围,庄生作而风俗颓。礼与浮云俱征,伪与利荡并肆,人以克己为耻,士以无措为通,时无履德之誉,俗有蹈义之愆。骤语赏罚不可以造次,屡称无为不可与适变。虽可用于天下,不足以用天下人。
昔汉阴丈人修浑沌之术,孔子以为识其一不识其二。庄生之道,无乃类乎!与夫如愚之契,何殊间哉!若夫利而不害,天之道也;为而不争,圣之德也。群方所资而莫知谁氏,在儒而非儒,非道而有道。弥贯九流,玄同彼我,万物用之而不既,亹癖日新而不朽,昔吾孔老固已言之矣。
又领本州大中正。简文帝临崩,诏大司马温依周公居摄故事。坦之自持诏入,于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傥来之运,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专之!”帝乃使坦之改诏焉。
温薨,坦之与谢安共辅幼主,迁中书令,领丹阳尹。俄授都督徐兗青三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徐兗二州刺史,镇广陵。将之镇,上表曰:
臣闻人君之道以孝敬为本,临御四海以委任为贵。恭顺无为,则盛德日新;亲杖贤能,则政道邕睦。昔周成、汉昭,并以幼年纂承大统。当时天下未为无难,终能显扬祖考,保安社稷,盖尊尊亲亲,信纳大臣之所致也。
伏维陛下诞奇秀之姿,禀生知之量,春秋尚富,涉道未广,方须训导以成天德。皇太后仁淑之体,过于三母,先帝奉事积年,每称圣明。臣愿奉事之心,便当自同孝宗;太后慈爱之隆,亦不必异所生。琅邪王、余姚主及诸皇女,宜朝夕定省,承受教诲,导习仪刑,以成景仰恭敬之美,不可以属非至亲,自为疏疑。昔肃祖崩殂,成康幼冲,事无大小,必谘丞相导,所以克就圣德,实此之由,今仆射臣安、中军臣冲,人望具瞻,社稷之臣。且受遇先帝,绸缪缱绻,并志竭忠贞,尽心尽力,归诚陛下,以报先帝。愚谓周旋举动。皆应谘此二臣。二臣之于陛下,则周之旦姡В褐艄猓宰谥谕醯肌3逅湓谕猓凡辉圃叮氯菪潘蓿匾瞬蜗辏缓笄樘窬。驴杀稀
又天听虽聪,不启不广;群情虽忠,不引不尽。宜数引侍臣,询求谠言。平易之世,有道之主犹尚诫惧,日昃不倦;况今艰难理尽,虑经安危,祖宗之基系之陛下,不可不精心务道,以申先帝尧舜之风。可不敬修至德,以保宣元天地之祚?
表奏,帝纳之。
初,谢安爱好声律,期功之惨,示废妓乐颇,以成俗。坦之非而苦谏之。安遗坦之书曰:“知君思相爱惜之至。仆所求者声,谓称情义,无所不可为,卿复以自娱耳。若絜轨迹,崇世教,非所拟议,亦非所屑。常谓君粗得鄙趣者,犹未悟之濠上邪!故知莫逆,未易为人。”坦之答曰:“具君雅旨,此是诚心而行,独往之美,然恐非大雅中庸之谓。意者以为人之体韵犹器之方圆,方圆不可错用,体韵岂可易处!各顺其方,以弘其业,则岁寒之功必有成矣。实吾子少立德行,体议淹允,加以令地,优游自居,佥曰之谈,咸以请远相许,至于此事,实有疑焉。公私二三,莫见其可。以此为濠上,悟之者得无鲜乎!且天下之宝,故为天下所惜,天下之所非,何为不可以天下为心乎?想君幸复三思。”书往反数四,安竟不从。
坦之又尝与殷康子书论公谦之义曰:
夫天道以无私成名,二仪以至公立德。立德存乎至公,故无亲而非理;成名在乎无私,故在当而忘我。此天地所以成功,圣人所以济化,由斯论之,公道体于自然,故理泰而愈降;谦义生于不足,故时弊而义著。故大禹、咎繇称功言惠而成名于彼,孟反、范燮殿军后入而全身于此。从此观之,则谦公之义固以殊矣。
夫物之所美,己不可收;人之所贵,我不可取。诚患人恶其上,众不可盖,故君子居之,而每加损焉。隆名在于矫伐,而不在于期当,匿迹在于违显,而不在于求是。于是谦光之义与矜竞而俱生,卑挹之义与夸伐而并进。由亲誉生于不足,未若不知之有余;良药效于瘳疾,未若无病之为贵也。
夫乾道确然,示人易矣;坤道贵然,示人简矣。二象显于万物,两德彰于群生,岂矫枉过直而失其所哉!由此观之,则大通之道公坦于天地,谦伐之议险崨于人事。今存公而废谦,则自伐者托至公以生嫌,自美者因存党以致惑。此王生所谓同貌而实异,不可不察者也,然理必有根,教亦有主。苟探其根,则玄指自显;若寻其末,弊无不至。岂可以嫌似而疑至公,弊贪而忘于谅哉!
康子及袁宏并有疑难,坦之标章敗洌灰簧甓椭谎岱S挚籽现锻ǜ鹇邸罚怪胧樵廾乐F渲夜犊昝飨褪ぃ源死嘁病
初,坦之与沙门竺法师甚厚,每共论幽明报应。便要先死者当报其事。后经年,师忽来云:“贫道已死,罪福皆不虚。惟当勤修道德,以升济神明耳。”言讫不见。坦之寻亦卒,时年四十六。临终,与谢安、桓冲书,言不及私,惟忧国家之事,朝野甚痛惜之。追赠安北将军,谥曰献。
祎之字文邵。少知名,尚寻阳公主,历中书侍郎。年未三十而卒,赠散骑常侍。
坦之四子:恺、愉、国宝、忱。
恺字茂仁,愉字茂和,并少践清阶。恺袭父爵,愉稍迁骠骑司马,加辅国将军。恺太元末为侍中,领右卫将军,多所献替。兄弟贵盛,当时莫比。
及王恭等讨国宝,恺、愉并请解职。以与国宝异生,又素不协,故得免祸。国宝既死,出恺为吴郡内史,愉为江州刺史、都督豫州四郡、辅国将军、假节。未几,征恺为丹阳尹。及桓玄等至江宁,恺令兵守石头。俄而玄等走,复为吴郡。病卒,追赠太常。
愉至镇,未几,殷仲堪、桓玄、杨佺期举兵应王恭,乘流奄至。愉既无备,惶遽奔临川,为玄所得。玄盟于寻阳,以愉置坛所,愉甚耻之。及事解,除会稽内史。玄篡位,以为尚书仆射。”刘裕义旗建,加前将军。愉既桓氏婿,父子宠贵,又尝轻侮刘裕,心不自安,潜结司州刺史温详,谋作乱,事泄,被诛,子孙十余人皆伏法。
国宝少无士操,不修廉隅。妇父谢安恶其倾侧,每抑而不用。除尚书郎。国宝以中兴膏腴之族,惟作吏部,不为余曹郎,甚怨望,固辞不拜。从妹为会稽王道子妃,由是与道子游处,遂间毁安焉。
及道子辅政,以为秘书丞。俄迁琅邪内史,领堂邑太守,加辅国将军。人补侍中,迁中书令、中领军,与道子持威权,扇动内外。中书郎范宁,国宝舅也,儒雅方直,疾其阿谀,劝孝武帝黜之。国宝乃使陈郡袁悦之因尼支妙音致书与太子母陈淑媛,说国宝忠谨,宜见亲信。帝知之,托以他罪杀悦之。国宝大惧,遂因道子谮毁宁,宁由是出为豫章太守。及弟忱卒,国宝自表求解职迎母。并奔忱丧。诏特赐假,而盘桓不时进发,为御史中丞褚粲所奏。国宝惧罪,衣女子衣,托为王家婢,诣道子告其事。道子言之于帝,故得原。后骠骑参军王徽请国宝同宴,国宝素骄贵使酒,怒尚书左丞祖台之,攘袂大呼,以盘盏乐器掷台之,台之不敢言,复为粲所弹。诏以国宝纵肆情性,甚不可长,台之懦弱,非监司体,并坐免官。顷之,复职,愈骄蹇不遵法度。起斋侔清暑殿,帝恶其僭侈。国宝惧,遂谄媚于帝,而颇疏道子。道子大怒,尝于内省面责国宝,以剑掷之,旧好尽矣。
是时王雅亦有宠,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