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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平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啥子要求、打算,说出来,只要我们能办的,决不吝啬。”
“我想,想先到可以看的地方看看……”曾克谨慎地选择词句。
“可以看的地方?”敏锐的邓小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有啥子不可以看的地方吗?”
“政委,我的‘抢救’结论还有保留问题,我不要求什么都看。”
刘邓同时哈哈大笑。刘伯承说:“我们是官僚主义。请来的贵客心头还带着枷锁,得先给她松绑。”
从那一天起,曾克感到自己就像一粒种子落进了沃土里。
……
正是农家人做晚饭的时候,赵家楼满村子炊烟袅袅,风箱的“呱嗒”声此起彼落。
曾克犹豫了一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刘司令员,交给您,吧,请您转给党委考虑。”
刘伯承吃惊地接过来,问:“这是啥子嘛?”
“我的申请。批准我继续随部队南征吧!”曾克说着,话音已经呜咽:“请不要把我送回邯郸去,不要剥夺我参加战略反攻的权利!……我对这次进军大别山人员条件的决定有意见。非战斗部队的女同志一律不参加,医护、文工团的可酌情考虑。难道我们搞新闻、搞文学的不是战士,不可以酌情考虑吗?”
刘伯承说:“战士是不用眼泪求战的。咱们一块儿去政治部,把你的请求告诉张副政委,我们一同研究解决。”
政治部设在一个农家小院。屋里已点上了小油灯,张际春正在伏案批阅文件。刘伯承说:“际春同志啊,记者同志来向你请战了!”
张际春站起,笑着对曾克说:“宣传部、记者团的领导都反映了你的要求。我们正准备研究,你又把司令员给搬来了。”
刘伯承替曾克解围:“不是她搬司令员,是司令员纵容她找你当面解决问题哟。”
曾克说:“张副政委,我已经连着两天决心来找你。我是女同志,但更是战士,请求不要剥夺我革命的权利,我……”
张际春点点头:“我们可不是赵大爷,哪能剥夺你革命的权利呢?新闻、文学工作是革命的一条战线,记者、作家是当然的战士嘛。组织上考虑你已经做妈妈了,身体又单薄。恐怕去大别山顶不住……”
“我保证不让部队背包袱!”
刘伯承出面求情:“际春同志,能不能特殊处理一下?”
张际春接通了邓小平的电话。
邓小平回答:“同意特殊处理,列人战斗员编制。”
曾克破涕为笑,举手敬礼,正准备告辞,门外一声“报告”记者团团长齐语来了。
“秀才滚滚,。离不开本本。”刘伯承指着齐语腋下夹着的书说,“那么厚几大本,是啥子书啊?”
“报告司令员,这是《约翰·克利斯朵夫》邓政委借去看的,刚还我。”
刘伯承接过书,翻开封面,看到扉页上写着——献给各国的受苦、奋斗而必战胜的自由灵魂。
“好书啊!”刘伯承感慨道,“这都是世界共有的精神财富,应该多多地向部队推荐。土地还家啦,战士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不要四肢越吃越壮,头脑越变越小。我们面前的任务艰巨得很,精神食粮也要跟上。可以把一些优秀的世界名著搞成缩写本,或者选择一些章节,刊登出来。”
齐语说:“您指示我们把《恐惧与无畏》选章节向部队推荐,效果非常好。”
曾克说:“我一直跟3纵活动,他们几乎把《恐惧与无畏》当成教科书了。”
“一部文学作品有时能起到教科书起不到的作用,因为它具有感染力,很容易打动人。”张际春拿起桌上的稿子,递给齐语:“我看了,不错,可以发稿。”
刘伯承说:“你们记者团写了不少好文章。抗战时,咱们有个新闻记者,为着抢快,不负责任,战斗还没结束,就臆造了战斗场面和英雄人物,写了稿子给报社,弄得一期报纸作废,此人得了个‘客里空’的丑名。”‘
张际春说:“我们记者团可不能出‘客里空’噢!”
刘伯承手里捧着《约翰·克利斯朵夫》,不时翻动着,爱不释手的样子,说:“知识分子要工农化,工农分子也要知识化,而且两家都要实际化。你们都知遣英国的大剧作家削伯纳,他才华过人,只是相貌丑了点。美国著名的舞蹈家邓肯生得很美,很仰慕肖伯纳的才智。她给削伯纳写信说:假如我和你结婚,生下来的孩子有你那样的脑子和我这样的身体,那将会多么幸运啊!肖伯纳回信说:这个孩子的运气也不一定那么好,他可能有我这样的身体和你那样的脑子……”
屋子里的人大笑。
远远的雷声在空中沉闷地滚过来。
屋内顷刻静下来。
“又要下雨了。”
张际春不由自主地把脸扭向黑漆漆的窗外。
鲁西南 黄河大堤 赵家楼 1947年8月6日
吉普车在风雨中艰难地行驶,车轮溅起泥浆,一甩数民高。
车内,邓小平手里搓着一支烟,沉思着。
车开上大路,但见一群群百姓扶老携幼,挑担推车,在泥泞中跋涉。
车停了,邓小平跳下来。
“老乡,你们这是去哪儿?”
“俺是跑黄水呀!同志。”
“不是没有决口吗?”
“你这个同志,等决了口就晚啦!听说国民党在上边要炸堤了,雨水又这么大,再不走,黄水下来往哪跑?”
邓小平上了车,直奔黄河大堤。
大堤上黑压压尽是人,穿军装的军人,光脊梁的民工。堤上堆砌着充填沙土的麻袋、草包。
盈槽的黄水翻滚着泥沙、泡沫,浩浩森森,汹涌澎湃。
野战军军政处处长杨国宇一身泥水,行动极敏捷,像一个快速旋转的泥球,洪亮而富有乐感的川腔随着他的身影流动。
“磨蹭啥子嘛!5连,快到上面去!……你这位同志,这哪里是抢险,分明是搭鸡棚棚嘛!重新加固!
“杨大人。”邓小平没有开玩笑的心境,只是平时喊惯了,脱口而出。
“邓政委!”杨国宇用手抹抹脸上的雨水,焦急地说:“水要是再往上涨,可就……”
“知道了,我再派些部队来!”
“还有麻袋,草包!”
邓小平“嗯”了一声,走下黄河大堤。
刘伯承住的院子里也积满了水,青砖搭起一线“砖桥”。
邓小平走到门口,看到一块立着的大青砖上刻着度数,积水在一点一点往上涨。
屋子里已经漫进了水,尽是稀稀的泥浆。邓小平走进去,没有见人,正欲转身出门,看到桌子上刘伯承的墨迹——“忧心如焚”。
邓小平站下,沉默地面对这四个字。
为大将者,焉有不察天候、地理,而度情势者。这不安静的黄河,这日益增加的围兵,严重威胁着十几万大军;一旦洪水与围敌双重而至,整个战略转折将有可能失败,造成千古遗恨……。马上走!马上走?伤员没有转运,炮弹、物资没有补充,没有经费,没有冬装,没有休整,没有……什么也没有,而面对的又将是没有后方的作战。
忧心如焚!
这种心情勾起了邓小平的记忆。
那是1945年8月,邓小平和刘伯承也经历了这种“忧心如焚”的时刻。
日本人刚投降,蒋介石在重兵进犯上党的同时,三次电邀毛泽东,图谋在军事压力下迫使中共订城下之盟。
毛泽东寄希望于刘邓指挥的上党战役。
8月28日毛泽东飞重庆。8月24日刘邓还在延安。
如果从延安沿秘密交通线回到晋冀鲁豫前线,行程需要一个月。
上党战役越是打得好,重庆谈判桌上的筹码就越有分量,毛泽东的重庆之行就越安全。可是,一步怎能迈过千山万水?
忧心如焚!天气也是这么热,这么燥。
在太行前线的李达也十分焦急,连电催促刘邓速回太行山组织指挥大兵团作战。
令人无法置信:最终使刘邓迅速回到太行前线的却是一架美国飞机。抗战刚结束,美军驻延安观察组还没有撤走,飞机就是他们的。与刘邓同机离开延安转赴各根据地的还有林彪、陈毅、薄一波、陈赓、肖劲光、李天佑、邓华、陈锡联、陈再道、宋时轮、邓克明、王近山、膝代远、江华、张际春、黄华、陈斐琴等。
当然,这些美国人不知道乘坐他们飞机的是些什么人,他们还以为一群“土八路”想开开洋荤呢。
五个小时后,刘邓的全班指挥人马到达太行前线。上党大胜。蒋介石签订《双十协定》。刘邓创作了“解放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