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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本来就是粗线条——只有目录,没有内容。经孔子编辑后,看着像历史文献,其实成了惩恶扬善的思想道德课本。但里面却没有直接告诉你哪些是恶的,哪些是善的,而是把“褒贬”藏在文字里。这种遮遮掩掩、指桑骂槐、声东击西的文字游戏,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春秋笔法”。
举个例子来说明这种“笔法”的使人震骇之处: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这是《春秋》第三个目录也是第三个内容,不了解那段历史的人,对这个标题只能干瞪眼。了解那段历史的人,就知道这几个字说的是,春秋初期的强国郑国第三任国君姬寤生(郑庄公)在鄢城(今河南鄢陵)干掉老弟姬段的故事。
这个有些复杂的故事到了《春秋》里只变成了六个字:郑伯克段于鄢。但据孔子的忠实信徒说,这六个字就是春秋笔法的凌厉展现,受过特殊训练的人对里面的“褒贬”一目了然。
下面就是受过春秋笔法训练的人的解释:
“郑伯”是对国君的称呼,不说姬寤生或是郑老大,这是怪罪姬寤生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老弟要什么,郑老大就给什么,这就是放纵溺爱,不是个好哥哥,所以只称他为国君。“克”指的是战胜敌人,说明郑老大的放纵溺爱根本就不是出自本心,而是诈术,他从始至终都把弟弟当成敌人,必杀之而后快。
郑伯克段于鄢,就是说,郑庄公用狡狯的诈术干掉了亲弟弟这个敌人。虽然姬段造反是不对的,但姬寤生不怀歹毒的心,之前就好好教育弟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剧。所以,罪责全在姬寤生身上。这个标题是想告诉我们,那些动机不纯的人,就是消灭了敌人,也没有功劳,大家应该强烈谴责这种内心奸诈、外表忠厚的人。
由此可以看出,春秋笔法暗藏玄机,不经专家讲解,谁都无法弄懂,而且讲解起来极为生涩,很多人都不喜欢学。但刘伯温却是个例外,他学起来津津有味,还能独立发挥。
不过,中国古代的老师不喜欢刘伯温这样太过伶俐的学生,刘伯温的老师每当看到他把学习当成娱乐时,就一脸严肃地说:“老祖宗教导我们,学海无涯苦作舟,学习是苦差事,必须要头悬梁锥刺股,就是你聪明,不需要如此,也要装出痛苦的模样来。唯有真苦尽才能真甘来。你把学习当成是乐子,这是态度不严肃,恐怕不能被老祖宗所喜欢。”
这种论调让刘伯温大吃一惊,他对老师说:“我就是喜欢读书,连老黄历我都喜欢读。如果让我装作读书很苦的样子,那就是虚伪。这不是我能做到的。”
老师气得鼻子直冒火,但对刘伯温超级强大的记忆力却不得不心悦诚服。
实际上,在中国古代,读书人的基本功就是死记硬背,谁的基本功扎实,谁就能脱颖而出。令人遗憾的是,记忆力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刘伯温的记忆力就是与生俱来的。西方哲学界的大佬罗素说,人理应平等。但这不可能,至少从记忆力上而言,就绝不可能平等。
刘伯温凭着超强的记忆力和博览群书的能动力,还有灵光经常闪烁的领悟力,在括城府学中声名鹊起。他的老师悻悻地对刘爚说:“你这孩子成精了,府学里没有人可以教他,还是到外面请个高级教师吧。”
刘爚认为老师说得很对,但高级教师到哪里找,这是个问题。刘伯温的老师说:“这算什么问题,号称理学大师的郑元善啊!”
刘爚愣了,因为他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与理学邂逅
刘爚不知道理学大师郑元善,情有可原。很多人对“郑元善”这个名字都很陌生,但提到另外一个名字,大家肯定会叫起来。这个名字叫施耐庵,他的老师就是郑元善。
郑元善,字复初,大家都叫他复初郑先生。后人称他为元朝的顶级理学大师。刘伯温在括城读书时,郑大师恰好也在括城,担任州长名誉秘书(处州录事)。由于这是份闲差,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到教诲一些有志于理学的人上了。
刘爚那天来找复初郑先生时,郑先生正在清风徐来的书桌前闭目沉思天理人心。刘爚对郑先生说:“咱俩曾同行过,我当年在遂昌做过教师。”
复初郑先生抬眼看了看刘爚,嘴角一扬,说:“你有何事,不妨直讲。”
刘爚眼观鼻,鼻观心,心观郑大师,认定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高人。因为高人才有这般傲气。刘爚就言简意赅地把儿子刘伯温的记忆力和领悟力说了一遍,最后注解道:“这孩子太聪明了,他的老师已没有能力教诲他。”
郑大师鼻孔朝天:“不是我摆架子,我是不教小孩子的。”这句话的“春秋”说法是小孩子不配要他教,其实把架子摆得很大。刘爚哪里能被架子赶走,开始死缠烂打,非要让郑复初见一下刘伯温,只见一面。眼看就要吃晚饭了,郑大师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但他又不能留刘爚吃饭,因为他薪水很低。肚子让他妥协了,他说:“那就见见。”刘爚满眼都是笑意,喊了一声:“基儿!”只见刘伯温从门外慢慢地走了进来,紧闭着嘴,骨子里散发着寡欢的泡沫。刘伯温的相貌平凡无奇,但是那种孤独落寞的神情颇使人动容。郑复初也是阅人无数的人,一见到刘伯温那独特的气质,不由得心动了一下。
他把刘伯温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像是在鉴赏一件刚出土的古董。最后,他认定这货不错,但还是要深入一下,于是问:“听你老爹说,你七行俱下,过目不忘?”
刘伯温鞠躬回答:“是。”郑复初“呦”了一声,这小子还不谦虚,正合我性格:“都读过什么书啊?”“很多。”刘伯温又鞠了一躬回答。郑复初又问:“读过《周易》吧?”刘伯温点头:“七岁就读过。”“天地氤氲,下一句是什么?”“万物化醇。”“天地玄黄呢?”“宇宙洪荒。”“什么是宇,什么又是宙?”“天地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据《刘伯温年谱》说,郑复初听完刘伯温的正确回答后,就从椅子上弹起来,兴奋地对刘爚说:“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阅读量和记忆力,前途不可限量。我收下这个学生了!”
其实这是扯淡。两人的问答条目都是《周易》上的内容,《周易》是儒家五经之一,属于学生们的必读课本。在当时,一个14岁的学生如果不能把《周易》从头到脚背诵下来,那他就是个蠢货。
郑复初之所以收下刘伯温,可能和刘伯温的另类气质有关,在刘伯温忧郁而孤傲的神情中,郑复初大概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郑复初是元王朝恢复科举制后的第一批汉族人里的进士,正如刘爚说的那样,科举制必将卷土重来,元帝国在1315年正式恢复科举制,并且就在那年进行了第一次考试。据说,郑复初考试时就很不满意,因为汉人和南人的考试内容比蒙古人和色目人的要多,而且难。汉人和南人的考题如果是高考题,那蒙古人和色目人的考题就是成人教育题。
在等成绩时,郑复初又是一肚子火,因为成绩单迟迟不下来,有官方小道消息说,成绩单所以迟迟不公布,是因为教育部的人正在发愁。按当时的规定,两榜,即汉人、南人一榜,蒙古人、色目人一榜,人数必须相同,但蒙人和色目人的成绩一塌糊涂,及格人数可怜兮兮的只有二十出头,所以,他们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决定,照顾蒙古人和色目人,把原来准备招收的一百多人改为只招二十多人。也就是说,有很多汉人和南人都及格了,可因为要照顾蒙古人和色目人,必须要让他们不及格。
郑复初正要发雷霆之怒,大榜下来了,里面居然有他。他就忘了自己要发怒的事,转而写诗一百首颂扬元帝国的伟大。
兴奋劲儿还没过去,郑复初又听说了可靠的消息:中进士的汉人和南人即使是尧舜附体、杨二郎转世,也只能担任地方政府的二把手。
郑复初当时已没有了发火的动力,于是就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地区做州长的秘书。州长是蒙古人,瞧不起汉人,总找郑复初的茬,郑复初心想,如果再这样下去,非死在这里不可。于是辞职,跑到括城来,申请了份闲职。
在此,有必要补充一下科举制的问题:
中国古代的科举制是中央政府选拔官员的一个主要渠道。科举制诞生于中国隋王朝,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但最受考生青睐的是进士科,因为这一科虽然很难考,但一旦考上,前途就一片光明。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