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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科夫道:“他是怎样诋毁六大门派的?”
山治道:“此人说话疯疯癫癫,师父不用理会。”
伊万科夫道:“说。”
山治道:“他说一个人的武功分了派别,已自落了下乘。你若是跟着我去,包你一新耳目,教你得知武学中别有天地。”
伊万科夫听了这话,怔了怔,一时仰头向天,沉吟了起来。基德在旁听着,却觉得这话耳熟的很,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那还是在冰火岛上,义父常常跟自己说的那位叫罗杰的魔教教主曾说过的话。
伊万科夫出了会儿神,又道:“那你便跟他去瞧瞧,且看他到底有甚么古怪本事。”
山治嗫嚅道:“弟子、弟子是跟他去瞧了……他武功果然高的很,弟子完全不是对手。”
伊万科夫道:“如何个高法?”
山治道:“弟子见识短浅,说不出来,只觉得匪夷所思。”
伊万科夫道:“那跟为师相比呢?”
山治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道:“大概……大概不在师父之下……”
伊万科夫“唔”了一声道:“这么看来应该是个大魔头了,他叫甚么名字?”
山治道:“他……他姓索,单名一个隆字。”
伊万科夫闻言登时变了脸色道:“你说他叫索隆?就是那个自称甚么光明左使的索隆么?!”
山治支支吾吾道:“这个……弟子也不是很清楚……”
伊万科夫道:“他如今在哪里?是在昆仑山的光明顶么?你跟他到过那里?”
山治忙道:“没、没有,他说,他们魔教的总坛,本来是在光明顶,但近年来他教中内部不和,他不便再住在光明顶,以免给人说他想当教主……弟子自那次分手之后便一直没有再见过他,算起来,也有两年了,因此他现在何处,弟子实在不知……”
伊万科夫道:“这全是实情了?”
山治道:“是。”
伊万科夫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回来?”
山治道:“弟子学艺不精,丢了师门的脸,不敢回去……”
伊万科夫道:“我看你是见识过了别有天地的武功,便再瞧不上峨眉派的功夫了罢。”
山治叩首道:“弟子绝无这个想法。”
伊万科夫冷哼道:“本派第三戒是甚么?第六戒又是甚么?”
山治道:“戒背叛师门,戒结交妖邪。”
伊万科夫道:“你不但悄无声息消失了两年,结交妖邪,还结交的是本派的大仇人!”
山治大惊道:“他是本派的大仇人么?”
伊万科夫道:“仇深似海!你大师伯伊万诺夫,便是给这个大恶魔索隆活活气死的。”
山治又是惊愕又是好笑,又莫名不自禁的也隐隐感到有些骄傲。这个“大师伯”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也听说是当年名扬天下的高手,居然会给“他”活活气死。他想问其中详情,却又不敢出口。
伊万科夫冷眼瞧着他道:“你既入了我门下,除非我逐你出师门,否则终身便是我门下弟子,犯了过错,便当以门规惩戒。”
山治自知此次无可幸免,便道:“弟子愿意听凭师父处置。”
伊万科夫“嗯”了一声道:“那咱们这便走吧。”
山治道:“弟子在这谷中和这几位小朋友相处甚好,请师父准许弟子和他们道个别。”
伊万科夫斜了基德等人一眼,不置可否。山治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握住基德的手低声道:“基德小兄弟,我师父找到我啦,这下我是逃不过了,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求你了。”
基德奇道:“你要求我甚么?”
山治道:“我那孩儿,如果被我师父发现了,必然会杀死他,我求你待我们走后,替我将他送到他爹爹那里去……不、不成,那里太远,你一个小孩子……啊,要不,你帮我找个好人家托给他们……那个……只要肯好好待他……”他心下惊惶焦急,一时间语无伦次。
基德笑了笑,道:“你莫急,你告诉我,他爹爹在哪里,我帮你送去便是。”
山治含泪道:“他爹爹在昆仑山坐忘峰,名字叫做索隆……”
这时听伊万科夫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完?”
山治又握了一下基德的手道:“那孩子,名字叫索不悔。”说完,匆匆掉头而去。
基德目送他们师徒一行人离去,这才打开手心,只见掌心中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牌,牌上用金丝镶嵌着一个火焰之形。他不知道这是甚么东西,但却是山治临走前那一握之下偷偷塞给他的,料想是很重要的信物,便纳入怀中收好。
这时西尔尔克医生扶着朵丽尔医娘和小鹿乔巴一起走到他们跟前,朵丽尔道:“孩子,那大麽麽今日未曾得手,必然还会去而复返,你的病还未治好,我本想带你一起走,但是,跟我们一起太过凶险,若是再被她抓住,只怕连你也性命不保。”
基德笑道:“这一年多来,承蒙医娘关照,我的病已经好得多了,寒毒也不时时犯了。”
朵丽尔心下黯然,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以实情相告:“你身中这玄冥神掌,阴毒难除,枉我有神医之名,却也无法根治,只能帮你缓解痛苦延缓寿命而已,但你这毒若是不根除,那、那顶多也只能再延迟三年……”
基德听她这样说,虽然难过,不过也并不意外,只是淡笑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医娘时便说过,生死修短,岂能强求,人早晚或有一死,我能多活几年,已经是托医娘的大恩了。”
朵丽尔医娘望着他,又叹了口气,转向基拉道:“孩子,这几年可辛苦你了,你无父无母,我本想照看你到长大成人,不过你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好朋友,医娘也放心了,你便同他上武当山去罢,可要比跟我们在一起安全多啦。”
这时基拉也知道当初朵丽尔医娘收留他在樱谷,实则是好心以做工抵债为名照料他一个孤儿。他跪倒在朵丽尔身前泪流满面道:“基拉这条命全凭医娘所赐,医娘的大恩大德基拉不知何日能以为报。”
朵丽尔含泪扶起基拉,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手指摩挲着他眉心间一个半月形青疤道:“你的伤,还差这一点,本来再有个把月便痊愈了,但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几人当下依依惜别,朵丽尔和西尔尔克不敢有所耽搁,东西也不及收拾,便携着乔巴匆匆而去。
这前一刻还热热闹闹打的天翻地覆的山谷,转眼间便只剩他们两人了。基拉对基德道:“我们怎么办?你要去替山治送儿子么?”
基德抓抓头发道:“左右也是无事,便替他跑一趟好了。”他一面记得自己病危时山治煮食的好处,一面不知怎地,听他说起和魔教大恶魔的渊源,又想起自己的鹰眼爹爹和香克斯了。这些年,他有意无意间也多多少少听人议论过鹰眼之死都是因为结交不慎,被香克斯那个魔教妖邪连累害死。他心中恼怒,一直耿耿于怀。在他心里,香克斯还有刚到中土认识的马尔科他们都是好人,倒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逼死他父亲的才是大恶人。那日,峨眉掌门伊万科夫并未到场,他对他虽无甚恶感,但听他一直怒斥山治结交妖邪,他打心底便站在了山治这边,又听说大恶魔索隆气死了名门正派的高手,只觉得莫名解气,因此听到山治求他,便义无反顾的答应了下来。
基拉点点头道:“那我们这便走么?”
基德喜道:“你愿意陪我一起去?”
基拉笑道:“这还用说,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到甚么地方都没有所谓。”
基德心下感动,凝视着基拉,这一年多来日日与那个没有表情的面具相对,这时看着他的脸,他的笑容,只觉得胸口被从未有过的感觉塞的满满的,怎么都看不够。
基拉摸摸自己的脸道:“你一直盯着我干甚么?”突然摘下面具来,他自己也很有些不习惯。
基德突然叫道:“对啦,你还没看过自己吧?”说着,拉着他的手奔到了朵丽尔医娘的房间里,将他推到铜镜前。
基拉看着镜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原来朵丽尔医娘真的治好我啦……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基德道:“你原来也长得这样好看么?”
基拉微微蹙眉道:“这有甚么好看的,我可没觉得。”
基德从后面将他的头发捋起道:“这里还有个疤,要是那个大麽麽不来捣乱,再过一个月,可就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基拉道:“就算有些疤也没甚么要紧的,只要不会把人吓死我就心满意足了。”
基德笑道:“我倒是觉得这个疤留着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