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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德知道义父言出如山,决不肯为了一己脱困,致令旁人再有损伤,眼前情势,倘若力拚到底,自己虽可无恙,但爷爷、雷利、索隆和艾斯四人必定不免,正踌躇间,只听金狮子大声喝道:“基德,你还不去么?”基德一震,道:“是!谨遵义父吩咐。”他退后一步,朗声说道:“五星伏魔圈果然神妙,今日我们无法攻破,他日再行领教。爷爷、冥王、索左使、艾右使,咱们收手罢!”说着劲气一收,将黑斑、长髯二星黑索所发出的内劲一弹而回。
白胡子等人听到他的话,苦于正与三星全力相拚,无法收手,若是收回内劲,立时便被对方的劲气所伤,三星此刻也是欲罢不能。基德走到七人之间,双掌挥出,分别两两接过了双方掌力,化解了这一场生死攸关的拼斗。
众人见此,齐齐长舒了一口气。而自经适才这一战,五老星也已收起先前的狂傲之心,知道拚将下去势必两败俱伤,己方五人实无法占得上风。黑斑老星说道:“老衲闭关数十年,重得见识当世贤豪,至感欣幸。尤斯塔斯教主,贵教英才济济,阁下更是出类拔萃,唯望以此大好身手多为苍生造福。”鹰鼻老星道:“我师兄弟五人,在此恭候尤斯塔斯教主大驾三度莅临。”基德拱手道:“不敢,然而自当再来领教。金毛狮王是在下义父,恩同亲生。”五老星长叹一声,闭目不语。
基德率同魔教诸人,与战国、申通等人作别,走下山去。阿普传出讯号,撤回五行旗人众。巨木旗和厚土旗教众于离寺五里外倚山搭了十余座木棚,以供众人住宿。
基德闷闷不乐,心想本教之中,再无人的武功能比四法王和光明二使更高,难道这“五星伏魔阵”便真的破不了了么?阿普猜中他的心事,说道:“教主,你怎地忘了卡普真人?”
基德踌躇道:“倘若我太师父肯下山相助,和我们联手,破这‘五星伏魔圈’定可办到。但此举大伤少林、武当两派的和气,太师父未必肯允。再则太师父一百多岁的年纪,武学修为虽已炉火纯青,究竟年纪衰迈,若有失闪,如何是好?”
突然之间,白胡子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卡普真人如肯下山,定然马到成功,妙极,妙极!”干笑几声,张大了口,声音突然哑了。
群豪见他笑容满脸,直挺挺的站着,都觉奇怪。雷利道:“白兄,你想卡普真人能下山出手么?”他连问两次,白胡子只是不答,身子也一动不动。基德吃了一惊,伸手一搭他的脉搏,不料心脉早停,竟已气绝身亡。原来他当日在光明顶独斗六大派群豪,苦苦支撑,真元已受了大损,适才苦战五老星,又耗竭了全部力气,加之年事已高,竟然油尽灯枯。
一代英豪就此陨落,身却不倒,脊梁笔直,伟岸的身躯犹如天神。基德抱着他的尸身,情难自抑,悲声痛哭。贝克曼和马尔科等抢了上来,更是呼天抢地的大哭。群豪念及同教的义气,钦佩白胡子一世英雄,无不心中悲痛怆然泪下。讯息传出,魔教中有许多教众原属白鲸教旗下,登时哭声震动山谷。
这数日间,群豪忙着料理白胡子的丧事。各门派、各帮会的武林人物也络绎上山。这些人仰慕白胡子的威名,都到木棚中他灵前祭奠。战国、申通等已亲自前来祭过,随后又派了三十六名僧人,为白胡子做法事超度。但三十六名僧人只念了几句经,便给基德和贝克曼等人轰了出去。乌尔基更在一旁大骂:“少林秃驴,假仁假义。”
基德忧心如捣,和雷利、艾斯、索隆等人商议数次,始终不得善法,想到爷爷为此身故更是恼恨交加。罗曾想设法将“十香软筋散”下在五老星的饮食之中,又说要去召玄冥二老或黄猿谁的来和魔教联手,但基德和雷利等均觉不妥。
弹指间端阳正日已到,基德与魔教群豪一起来到少林寺中。少林寺前殿后殿、左厢右厢,到处都挤满了各路英雄好汉。各路武林人物之中,有的与金狮子有仇,处心积虑的要杀之报仇雪恨;有的觊觎屠龙刀,痴心妄想夺得宝刀,成为武林至尊;有的是相互间有私人恩怨,要乘机作一了断;大多数却是为瞧热闹而来。少林寺中派出百余名知客僧接待,引着在寺中各处休息。
武当派只到了甚平和莫利亚二人。基德上前相见,请问卡普安好。莫利亚悄声问道:“你可曾听到凯撒和黑胡子他们的讯息?”基德将别来情由简略说了,得知他们并未上武当滋扰,这次沙鳄和蛇姬二人所以不至,便是为了在山上护师保观,以防奸谋。
此后一个时辰中,各路英雄越聚越多,那日攻打五星伏魔圈的青红双鬼布罗基和东利、青海派诸剑客也都到了。华山派、崆峒派、昆仑派均有高手赴会,只峨嵋派还无人上山。
午时将届,寺中知客僧肃请群雄来到山右的一片大广场上。那本是寺僧种菜的数百亩菜园,这时已然压平,搭起了数十座大木棚。群豪随着知客僧引导入座。各门派帮会中人数众多的自占一棚,人数较少的则合坐一棚。雷利将场上杰出之士的来历,一一告于基德知晓。群豪毕集,洵是盛会,许多向来极少在江湖上行走的山林隐逸,这时也纷纷现身。阿普点查之下,场上不计魔教,已有四千六百余人。雷利、阿普等见与会人众,多半是敌非友,均感忧虑。
众宾客坐定后,少林群僧分批出来,按着通、韵、法、相、庄各字辈,与群雄见礼,最后是佛之战国,身后跟着达摩堂九老僧。
战国走到广场正中,合十行礼,口宣佛号,说道:“今日得蒙天下英雄赏脸降临,少林派至感光宠。至于敝寺召开英雄会的用意,想必各位都已知晓。事关金毛狮王金狮子,此人当年犯下累累血债,罪孽深重,幸而得为敝寺所擒。少林派不敢自专,恭请各位望重武林之士,共商处置之策。”
东南角上站起一人,身形魁梧,鼻直口方,四顾群雄,双目炯炯有神,形相甚是威严。阿普告知基德,这人是神拳门门主多尔顿。只听他声若洪钟,说道:“金狮子作恶多端,贵派竟能擒来,造福武林,实非浅鲜。这等恶人,立时一刀杀却也就是了,何必再问旁人?今日既是天下英雄聚会,咱们就将这金狮子乱刃斩死,替无辜死在他手下的亲朋弟兄们报仇,岂不痛快?”他的前任掌门叔父当年在王盘山岛为金狮子所杀,数十同门或死或被狮子吼震成白痴,二十年来全门一心想找金狮子报仇,此言一出,四周便有数百人随声附和,都说及早杀了为是。
混乱之中,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金狮子是魔教的护教法王,少林派倘若不怕得罪魔教,早就一刀将他杀了,何必邀大伙儿来此分担罪责?我说多尔顿门主啊,你真是有点胡涂啦,在场众人和金狮子有仇的不计其数,偏你要做出头鸟。”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但传在众人耳中,仍是清清楚楚。众人齐往声音来处瞧去,只见一个黑袍男子,身形瘦削,模样倒是生的斯文,不过面色惨白,凭空多了几分阴鸷之感。
多尔顿大声道:“是‘黑猫’克洛兄弟么?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少林众高僧将他带出来,在下一刀将他杀了。魔教众魔头找上身来,尽管冲着我多尔顿来便是。”
黑猫克洛又是阴恻恻的一笑,说道:“多尔顿大哥,江湖上人人皆知,那把武林至尊的屠龙刀,乃是落在金狮子手中。少林派既得金狮子,岂有不得宝刀之理?人家杀金狮子是宾,扬刀立威才是头等大事。我说战国主持,你也不用装模作样啦,痛痛快快的将那屠龙宝刀捧将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是正经。你少林派千百年来就是武林中的首脑领袖,有此刀不为多,无此刀不为少,总之是武林至尊就是。”
阿普低声对基德道:“说话这人叫作‘黑猫’克洛。此人极富心计,据说还曾做过衙门的师爷。但向素独来独往,师承来历皆不明,倒也算是个神秘人物。”只听场中七八人跟着道:“此言有理。请少林派取出屠龙刀来,让大伙儿瞧瞧。”
战国缓缓说道:“屠龙刀不在敝寺,老衲一生之中也从来没见过,不知世上是否真有这么一把刀子。”
群雄一听,立时纷纷议论,广场上一片嘈杂,与会诸人原先都认定此会必与屠龙刀有莫大关连,岂知战国竟然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