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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微微颔首,上前几步,向卡普揖身一礼道:“晚辈尤斯塔斯。基德,现今执掌魔教,今日得见武林中北斗之望,幸也何如!”
基德大怒,心中骂道:“你这混蛋冒充魔教教主,那也罢了,居然还冒用我姓名,来欺骗我太师父。”
卡普听到“尤斯塔斯。基德”几字,大感奇怪:“怎地魔教教主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人,名字偏又和我那基德孩儿相同?”当下合十还礼,说道:“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未克远迎,还请恕罪!”罗微笑道:“好说,好说!”
当下有武当弟子献上茶来。罗一人坐在椅中,他手下众人远远的垂手站在其后,不敢走近他身旁五尺之内,似乎生怕不敬,冒渎于他。
卡普百载的修为,谦冲恬退,早已万事不萦于怀,但师徒情深,对甚平等人的生死安危,却是十分牵挂,当即说道:“老夫的几个徒儿不自量力,曾赴贵教讨教高招,迄今未归,不知彼等下落如何,还请尤斯塔斯教主明示。”
罗微微一笑,说道:“海侠甚平,月光蝙蝠莫利亚,蛇姬博雅汉库克三位,目下是在本教手中。每个人受了点儿伤,性命却是无碍。”
卡普道:“受了点儿伤?多半是中了点儿毒罢。”
罗笑道:“卡普真人对武当绝学可也当真自负得紧。你既说他们中毒,就算是中毒罢。”
卡普深知几个徒儿尽是当世一流好手,就算众寡不敌,总能有几人脱身回报,倘真一鼓遭擒,定是中了敌人无影无踪、难以防避的毒药。罗见他猜中,也就坦然承认。
卡普又问:“我那沙鳄徒儿呢?”
罗嘴角一挑,道:“鳄四侠可是当朝烈亲王的贵宾,正好好的在王府做客,真人不必挂念。”
此言一出,卡普和基德等人都不由一呆,那烈亲王是蒙古皇帝的胞弟,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行事狠辣,四处镇压各路起义的英雄豪杰,正是全天下汉人的头号大敌,大熊不禁怒道:“你胡说甚么,我鳄四弟怎么可能在狗鞑子府上做客!”
罗面色一沉,道:“素闻武当门人修养甚高,怎地说话这么难听。”
大熊还待再说,却听卡普低喝道:“巴罗索缪!”他凛然一惊,自知冲动之下有违师嘱,连忙垂首不敢再言语。
罗面色稍霁,道:“还是卡普真人识得大体。”
卡普虽然不知为何沙鳄会在烈亲王府上,但鉴貌辨色,又觉他此言非虚。然而不论甚么原因,只要几个徒儿性命暂且无碍,他便多少也放下一颗心来。只听他淡淡道:“教主莅临敝派,不知所为何来?”
罗说道:“晚生有一句良言相劝,不知卡普真人肯俯听否?”
卡普道:“请说。”
罗缓缓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蒙古皇帝威加四海,卡普真人若能效顺,皇上立颁殊封,武当派自当大蒙荣宠,海侠等人人无恙,更是不在话下。”
卡普抬头望着屋梁,冷冷的道:“魔教虽然行事乖戾,胡作非为,却向来和蒙古人作对。是几时投效了朝廷啦?老夫倒孤陋寡闻得紧。”
罗微笑道:“弃暗投明,自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少林派自战国、申通神僧以下,个个投效,尽忠朝廷,其他四派也不甘落后,纷纷归顺。本教也不过见大势所趋,追随天下贤豪之后而已,何足奇哉?”
卡普闻言,听他那意思,竟然六大派一齐遭了他们毒手,心下一悲,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罗背后众人相顾色喜,知道网通偷袭得手,这位武当高人已受重伤,他们所惧者本来只卡普一人,此时更是无所忌惮了。
卡普深吸一口气,硬按下翻涌的内息,双目如电,直视罗,说道:“元人残暴,多害百姓,方今天下群雄并起,正是为了驱逐胡虏,还我河山。凡我黄帝子孙,无不存着个驱除鞑子之心,这才是大势所趋。老夫虽已是方外之人,却也知大义所在。战国、申通乃当世高僧,其余各大派当家也绝不是混淆是非黑白之人,岂能为势力所屈?阁下何以说话如此颠三倒四?”
罗身后突然闪出一条大汉,大声喝道:“兀那老儿,言语不知轻重!武当派转眼全灭。你不怕死,难道这山上百余名弟子,个个都不怕死么?”这人说话中气充沛,身高膀阔,形相极是凶悍。
卡普长声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罗刺着纹身的左手轻轻一挥,那大汉躬身退开。他微微一笑,说道:“卡普真人既如此固执,暂且不必说了。就请各位一起跟我走罢!”说着站起身来,他身后四个人身形晃动,团团将卡普围住。这四人一个便是那魁梧大汉,一个鹑衣百结,一个是身形瘦削的和尚,另一个虬髯碧眼,乃西域胡人。
基德见这四人的身法或凝重、或飘逸,个个非同小可,心头一惊:“这姓特拉法尔加的手下,怎地竟有如许高手?”眼见卡普不随他而去,那四人便要出手,基德心想:“敌方高手甚众,这一班人又尽是奸诈无耻、凶残狠毒之辈,非围攻光明顶的六大派可比。我实不易保护太师父和三师伯的平安。就算击败了其中数人,他们也决计不肯服输,势必一拥而上。看来我只能设法将这家伙擒了过来,教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他正盘算着如何能将罗一击必中,忽听得门外一声清朗长笑,一个墨绿人影闪进殿来,这人身法迅若奔雷,疾似闪电,倏忽欺身到那魁梧汉子的身后,挥掌拍出。那大汉更不转身,反手便是一掌,意欲和他互拚硬功。那人不待此招打老,左手已拍到那西域胡人的肩头。那胡人闪身躲避,飞腿踢他小腹。那人早已攻向那瘦和尚,跟着斜身倒退,左掌拍向那破衣烂衫之人。瞬息之间,他连出四掌,攻击了四名高手,虽然每一掌都是虚招,不在伤敌,但手法之快匪夷所思。这四人知道遇到了劲敌,各自跃开数步,凝神接战。
那墨衫人并不理会敌人,躬身向卡普一拜,说道:“魔教教主座下索隆,参见卡普真人!”这人正是索隆。他摆脱了途中敌人的纠缠,兼程赶至。
卡普听他自称是“魔教教主座下”,还道他也是罗那一党,伸手击退四人,多半另有阴谋,当下冷冷的道:“光明左使不必多礼,久仰光明左使剑法卓绝,罕逢敌手,想不到掌法也如此高明。”
索隆少到中原,见过他者寥寥,岂知卡普居然也知道自己剑法了得。他虽然淡薄名利我行我素,但能得到当世奇人卡普的夸赞,心中也不禁隐隐骄傲,躬身说道:“卡普真人武林北斗,晚辈得蒙真人称赞一句,当真是荣于华衮。”他转过身来,指着罗道:“明人不做暗事,你鬼鬼祟祟的冒充我教,败坏本教声名,到底是何用意?”
卡普原本不信数十年来为朝廷死敌的魔教竟会投降蒙古,听了索隆这几句话,方才明白,心想:“原来这魔教教主是冒充的。魔教虽然声名不佳,遇上这等大事,毕竟毫不含糊。”
面对索隆的质问,罗似浑不在意,也不去辩解,向椅中一靠,懒懒支着额头,微微仰起下巴,向那魁梧大汉说道:“听他吹这等大气!你去试试,瞧他有甚么真才实学。”
那大汉背着一柄巨大的铜环大砍刀,躬身道:“是!”收了收腰间的衣带,稳步走到大殿中间,说道:“索左使,让我领教领教你的三刀流罢!”
索隆微微一惊:这人明知我有此技,仍上来挑战,倒是不可轻敌。他手扶腰畔刀鞘,说道:“请教阁下的万儿?”
那人道:“我们既是冒充魔教而来,难道还能以真名示人?索左使这一问,未免太笨。”罗身后的十余人一齐大笑起来。
索隆冷冷道:“不错,是我问得笨了。阁下甘作朝廷鹰犬,异族奴才,还是不说姓名的好,没的辱没了祖宗。”那大汉脸上一红,怒气上升,呼的一掌,便往索隆胸口拍去,竟是中宫直进,径取要害。
索隆见他未出兵刃,当下也不拔刀,有心要先探一探对方的深浅虚实。他脚步错动,闪身避过,身形晃处,伸指戳向他背心。那大汉左臂后挥,守中含攻。两人掌法凌厉,虽然未曾用上兵器,依然招招惊险,足见身手非凡。
便在这时,突然间呼的一声,大门中掷进一团黑黝黝的巨物,猛向那大汉撞去。这团物事比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