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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留情 (出版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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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竖起浑身毛,凌逍又气又急的大声反驳,「老师没教过你要日行一善吗?我是禀持着同情怜悯去抱那个老男人的!像他那种货色,白白送上门我看都不会看一眼,要不是为了关哥,我……」

「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平静温润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上好杉木制成的厚实木门,在装置精巧的电子设备感应下滑开,淡淡的杉木香气逸动,门后院檐,霞光洒落,男人静静伫立。

梵克与凌逍同时倒抽了口冷气。

墨钰一身英式典雅的休闲线衫搭米白棉长裤,削瘦颀长的身躯被夕阳拖出淡淡斜影,他没有过人俊朗的五官,但却散发出令人感到舒适的气质,低调、简敛、成熟,依旧如在香港那夜初见时,独树一帜,令人难忘。

但梵克敏感的从他沉静如水的眼眸中,窥见隐隐流转的忧郁,如丝缕般难以察觉,却深沉而绵长。

「墨先生。」他礼貌的问候,小心翼翼的打量墨钰的反应。

「你好。」墨钰对他颔首微笑,眸光轻轻扫过凌逍,「坐吧,两位。」

管家添上热茶,其间是令人尴尬的沉闷气氛,梵克用眼神催促凌逍开口,偏偏刚刚还一副心急样的凌逍,此时却面色冷滞,一语不发。

迫不得已,梵克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墨先生别介意刚刚的话,小逍只是一时……」

「没关系,那没有什么。」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梵克,微微一笑,沉静中带着些许自嘲,「凌先生对我的观感评语,我非常清楚。」

凌逍一僵,微微胀红了脸。

「我以为……」墨钰沉吟了一下,「那一夜我们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直直地凝视凌逍,凌逍却别开了脸。

「我也说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凌逍避着他的脸,墨钰只能见到那倔强而抿直的唇,他无奈一叹。

「如果你是为了我隐瞒之事而恼火,我道歉,如果需要什么补偿,请尽管说。但我不能强迫淘儿说出亚伦的遗言。」

男人真诚恳切,眼底脸上无一丝虚伪,但那文风不动的沉稳却像一把烧在他心头的火,凌逍倏地盯向墨钰,眯起眼,像是要把他看穿般。

「说什么补偿……真是可笑,你当我凌逍是谁!?」他哼声嗤笑。

「那么你意欲为何?」迎上他的目光,墨钰坦然而冷静。

凌逍眼中射出冷光,「为什么?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揭穿?你把我当小丑吗?看我这样绕着你团团转,处处讨你好,很好玩?很可笑是吧?」

「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凌逍覆上墨钰搁在椅把上的手,紧紧地攫握住。

「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你喜欢我,心甘情愿跟我上床,我还记得我抱你时,你有多兴奋,我吻你时,你有多沉醉,我压住你时……」

「住口。」墨钰轻轻地吐出这两字,面色如瓷,玉似容颜中透出苍白。

「为什么要我住口?」凌逍扬声反问。

「你觉得难堪吗?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被我这个年纪小你这么多的男人压倒?呵呵,这也难怪,你长成这样,除了用钱买,很难再有其他男人愿意满足你吧?夏亚伦的事,(。电子书。整*理*提*供)给了你一个好机会,看我免费送上门,你心里开心的不得了,是不是!?」

「不要再说了,凌逍!」梵克低喊,如果可以,老天干脆劈下一道雷,打昏这个浑小子算了。

墨钰紧闭着唇,全身彷佛落叶般颤抖,黯然的黑眸再也没有最初的怡然,只剩下灰白的惨淡,垂敛下的长长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

掌下的手,冰冷的彷佛与世隔绝,凌逍心头莫名一阵刺痛,他慌的想夺门而出,如果不逃离,他怕自己下一秒会忍不住将这个掩饰不住悲伤的男人拥入怀中。

「你少装模作样!」用粗暴的口吻压抑心脏紧缩的刺痛,凌逍用力攫起他的手,强迫他抬头。

「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帮我这个忙?只是一句话,难不成我比不上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吗?还是说……」

狂颠的眼试图从墨钰的神伤表情找出答案,某个可能性让他恼怒的口不择言。

「你喜欢的是夏亚伦!?」

这个老男人该死的把他当作一个替代品吗?

「你这疯子!」梵克咒骂,大力拽住凌逍,把他拖离墨钰。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正踩在人家的地盘上,墨钰是何等人物,就算抓了他们两人填海,也多的是让人死不见尸的方法!

「……我想,你真的误会了。」良久,墨钰低沉缓慢的嗓音幽然出声,「我喜欢的……是你。我希望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所以才……」

像是沉坠到很深很深的汪洋底,墨钰神情飘忽,哀伤蒙上那双夜色一般的眼瞳,他艰难地说着,凌逍从没见过他如此难以言语的时刻。

「其实,你没说错,能有机会与你相处,我很开心,但到了最后……恐怕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感到快乐吧。」墨钰酸涩地淡淡一笑。

「亚伦的事,与其在我身上下工夫,不如好好的与淘儿谈谈吧,她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是亲人骤逝,一时情绪激动,我可以把她的联络方法告诉你们两人,也会好好劝她。你们……没有必要再来了。」

墨钰招来管家,递上夏淘儿的名片,梵克收下后看一眼,夏淘儿服务于洛杉矶的市立医院,是个外科医生。

「虽然时间已晚,但我也不留两位用餐了,请自便吧。」

已无话可说,也不对凌逍抱有任何期待,墨钰倦怠地起身,看也不看两人,旋身欲离,凌逍心中一动,伸手拉住他臂弯。

「你……为我留在香港,错过了夏亚伦的丧礼?」

墨钰盈上忧伤的眼,再也没有过往的悠然,定定地看了凌逍片刻。

「我错过与否,不是你在意的重点吧,你在乎的是亚伦葬在哪里。」墨钰平静地说,「既然知道淘儿工作的城市,要找出亚伦的墓地,对两位应不算难事,你……真的不必再为这种事来找我了。」

无声的控诉像火灼伤凌逍,他松开手。

心中恍惚的感觉,从现在起无论他说什么,都再也无法换回墨钰最初率真的喜悦,任何字词听在墨钰耳里,都像欲利用他的箭头般尖刺。

凌逍呆呆地愣住,摊开手心,无形的有什么东西,从指缝,悄悄地流逝。

梵克追了出去,在铺着青玉砖的回廊拦住了墨钰。

「墨先生,请等一等。」

顿了顿足,成熟却不显老态的男人,温和的望着他,像个邻家大哥哥。

「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墨钰吧。」

「墨钰……」梵克歉疚的不知该如何启齿,「你真是个宽容的人。」

不置可否,墨钰浅浅一笑,「你不是刻意追出来赞美我的吧?」

梵克鼓起勇气,「当初是我怂恿小逍去接近你的。」

墨钰沉默了片刻,眼神凝向很远的一端,垂落的夜幕侵染蔚蓝的海,墨一般的晕开,就像他深邃的眼。

「你们都很年轻,还是把把感情当游戏的年纪,对他认真是我自己的错,你无须太过耿耿于怀。」

简单的一番话堵住了梵克原本想要为凌逍解释的说词,顿时哑口无言。

「梵克,希望你不介意我这样称呼你。」他收回眺望远处的视线,看向梵克。

「不会!」梵克急急地回答。

墨钰释然的微笑,脱口一串手机号码,「日后若遇上什么困难,拨这个号码可以直接找到我。」

语毕,他微微颔首,从容离去。

「墨钰。」梵克再次喊住他。

「小逍他……其实很在乎你,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觉,他还不懂自己的情感,不懂什么是爱情,或许再多给他一些时间,再给他一次机会。」

背对着他,墨钰伫足,没有回头,没有言语,停了半晌,才再度启步离去。

荀白克的《月宫小丑》组曲,狂放的自指下琴键中奔腾而出,即使没有原作刻意加入的人声嚎叫,依旧在偌大的练习室内营造出鬼魅般的愤怒呐喊。

在洛杉矶的公演再隔一天就要举行,但凌逍的心怎样就是无法平静。

从旧金山飞到洛杉矶的当天,他跟梵克脚不沾地找上夏淘儿。

她的态度仍是很强硬,但口头已较为软化,他们两人居中为关振山及夏淘儿牵线联系,看情况,只要关振山再多努力一段时间,她应该就会松口。

理应为这结果感到高兴,却丝毫开心不起来,那个终于老实承认喜欢他的老男人,最后黯然神伤的表情一直搁在他心头,像小刀浅割一道又一道,沉甸刺痛。

啪啪一阵鼓掌声打断他混乱的思绪。

「弹得真好。」来自英国的年轻小提琴家安妮娜拍手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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