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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留情 (出版书)-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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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人的面子大到可以出动你这个大企业总裁?」凌逍挑衅的睇着墨钰,口气莫名的冲。

他不晓得所谓的墨氏企业有多了不起,但他就是看不惯墨钰那股八风吹不动的淡然,丑人对于自己的缺陷该有自觉,这么理所当然的态度令他生厌。

墨钰平静的眸光轻轻地掠过凌逍,像是跳跃在池面上午后的日光,那么惊鸿一瞥,那么短暂一瞬,然后又定定地回到关振山身上。

「夏亚伦。」墨钰轻轻吐出一个名字,也吐出了雾般的忧伤。

「亚伦!?」关振山的身体随着这个名字狠狠地震动,睁着如铜铃般大的眼望住墨钰,「亚伦他怎么了?」

「你是关振山?」夏淘儿从他的态度瞧出端倪,一张美艳的脸骤然冷的可以结出冰。

「我是。」关振山呐呐道。

随着他的回答,响亮的巴掌声应之而响,夏淘儿毫不留情,硬生生在关振山脸上挥下火辣辣的掌痕。

「你不是明天就要结婚了吗?还会在乎他怎么样了吗?」夏淘儿眼神锐利,一字一句的逼近他,左右又是两个巴掌。

「哇~你这小妞怎么这么凶悍呐!」凌逍先是一呆,而后挡在被打得怔住的关振山面前,作势攫住夏淘儿。

凌大少一向是怜香惜玉的人,对美人更是温柔体贴,他伸手去拦,定是放柔了手势的,也必然是为了讨美人的好。

但比他更快的是墨钰的手,难以想象这么纤细的手指有如此的力道,他箝住凌逍的手腕,一旁的保镳迅速地簇拥过来。

「淘儿,住手。」

他低声喝止,夏淘儿气愤难休的停手。在他眼神示意下,保镳们松开伸进外套内枪匣的手,稳稳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喂!放开我的手。」凌逍没好气的撇开脸,要是被美人给擒住也就算了,被这其丑无比的男人给抓住,真是倒霉透了。

墨钰面无表清的松开他,安抚的将夏淘儿带回自己身边。

「墨大哥……」刚刚还冷面狠辣的小美人,此刻脸上却满是深深的悲愤,美目涌上阵阵的水雾,伏在墨钰肩头,低低地啜泣。

「能否冒昧请教墨先生,夏亚伦先生他……发生了什么事吗?」梵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端看关振山的态度,清楚可知夏亚伦便是他的心上人。

「他死了。」

墨钰平静的陈述,却有股深澈的悲凉从他沉稳的嗓音中扩散开。他那双深深的黑瞳中像是乘载了太多的情绪,不轻易泄漏,却也不曾刻意掩盖。

「什么……他死了?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关振山死命摇头一迭声的叫嚷,到后来几乎是吼叫了。

「他死了。」墨钰斩钉截铁,平铺直述的继续说:「十几个小时前,亚伦在洛杉矶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我赶到医院时,他已经伤重不治,但他留了个口讯给我,请我帮关先生一个忙。」

「什么忙?」关振山恍恍惚惚的问。

墨钰从衬衫口袋拿出一张美国运通支票递给关振山。

关振山茫然的接过,纸面上烫金的华丽纹路,显示能开出这张支票的人身分不凡,而其上的天文数字令梵克与凌逍看傻了眼。

墨钰点起一根烟,徐徐地抽着,精悍世故的望住关振山。

「相信这个金额足够帮助你的事业度过难关,至于明日的婚礼是否依然要举行,就看你个人的意愿,这不会影响你无偿使用这笔钱的权利。」

关振山颤抖地捧着那纸支票,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似哭似笑,豆大的泪一滴滴无声的从他眼眶跌落,然后,他彷佛再也承受不住,双膝及地,掩面恸哭。

梵克赶紧扶住崩溃的关振山,凌逍截住飘落的支票,气急败坏的质问墨钰。

「你既然可以不远千里从美国飞来香港送张支票给关哥,怎么就不能早一步伸出援手,他们两个也不致落得这样的结局!」

墨钰瞟他一眼,浅浅吐出烟息,沉默以对,但身旁的夏淘儿可吞不了这口气,她恨恨地瞪着凌逍。

「你当我哥哥是什么人?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们一样为了钱做什么都可以吗!?要不是到了生命的尽头,我哥哥不会拿这种事去添学长的麻烦。」

她满脸泪水,指着关振山痛彻心扉的骂。

「你这个负心汉!我哥哥他……他做什么事都那么小心,若非为了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心神不宁,也不至于出这场车祸!」

「你……你是亚伦的妹妹,那……那他……他有没有话留给我?」关振山狼狈的扑向夏淘儿,但一旁的保镳立时阻止了他。

「有,他当然有话给你。」夏淘儿冷笑,厉声道:「可我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你没有资格知道他最后的想法,你这个为了钱抛弃他的懦夫!」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夫,懦夫……亚伦,我错了,你一定很恨我,到死都不愿意原谅我,对不对,亚伦……」关振山喃喃。

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他跌了几步,倒在地上,不顾梵克的拉扯,不住的用头去磕柏油路面,口中不停唤着那已经不会回来的人名。

「振山,你清醒点!」梵克拿他没办法,眼睛着急的看向凌逍求救。

「他都已经这样了,你又何苦再折磨,快说出夏亚伦最后的遗言吧!」凌逍拉下面子向墨钰请求。没有夏亚伦一句话,死心眼的关振山也许会就此一蹶不振。

「见到亚伦最后一面的是淘儿,恕我爱莫能助。」墨钰淡淡道,搂住哭得不能自已的夏淘儿,作势离去。

「等一下!」凌逍气急败坏的想拦住他们,却被保镳挡住。

他急急的喊道:「你们住香港哪家饭店啊?该不是马上就要回美国了吧?」得趁他们在香港的时候问出话来,否则回了美国,还去哪里找人啊!

轿车迟迟没有开动,坐在车内的墨钰沉吟了片刻,然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半岛酒店。」在冉冉升起的车窗边,他最终还是给了答案。

凌逍松了口气,几缕曙光洒落在望着绝尘而去的车队,他怔怔地望着。

不愿关振山继续自我虐待,梵克干脆打昏他,让他整个人躺平在路边。

「看什么啊!人都回酒店了。」伸了伸懒腰,梵克打了个哈欠。

「真是太可惜了……声音还满好听的嘛,要是只看他左半边脸的话……」凌逍除了喜欢美人,更喜欢好听的声音,他语带惋惜,似乎无限感慨。

「其实……」梵克思索片刻,唇角扬起不怀好意的诡笑,「我总觉得墨钰对你特别包容,也许……他对你有意思呢!」

「别开玩笑了!」凌逍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一副你饶了我的表情。

「我可没在开玩笑。」梵克一本正经的盯着凌逍,「我看振山今天这个婚是结不成了,我去帮他收拾善后,至于夏亚伦的遗言……」

他用力拍了拍凌逍肩膀,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就交给你啦!」

「什么叫做交给我!?难不成你要我……去勾引那个丑八怪?」凌逍忍不住怪叫。

「你觉得呢?」梵克挑挑眉,觉得他根本是多此一问,「要是你希望振山抱憾终身,就尽管袖手旁观吧!」

墨钰,今年三十二岁。

第一次见到凌逍时,是在一场慈善音乐酒会。

那些繁琐的令人不耐烦的商业话题,他已不复记忆,唯一记得的,是凌逍轻快的弹奏着盖西文的〈蓝色狂想曲〉。

没有东方人的苍白孱弱,早熟的凌逍,臂上的肌肉是一束一束罩着阳光气息的小麦色,他睥睨着整场来宾的笑是跋扈的,他挺拔的身形让钢琴都渺小了,彷佛那些乐声是在他血液里沸腾,然后从他手指燃烧涌现。

每当他敲下最后一个琴键结束乐章,便会惯性微微地昂起下巴,几绺茶色的浏海垂在睫毛上柔软了那嚣张飞扬的眉眼,率性勾起的唇角,令人战栗。

表演结束,凌逍踏下舞台,像海神波赛顿破海而出般旁若无人,他的笑是洒脱中带着点不耐烦的,他的言语在世故中夹杂着稚气,他的一举一动如海潮一般,时而汹涌袭上墨钰的心房,时而孱弱的褪去,残留雪泥鸿爪深刻在墨钰脑海。

墨钰像是患了偏执症,默默地出席凌逍每一场的演出,阅读他在报章杂志的小道消息,他对他知之甚详,但心里竟像是犯了饥荒,止不住的饥渴……

「墨先生?」

似近若远的嗓音打破了他的回溯,记忆中摇曳的茶色发丝,正在距离他不到一臂的眼前,随着餐厅适宜放送的空调轻轻地晃动着。

没有被人发现走神的困窘,墨钰神色自若的抬起眼,将视线专注的回到隔着一张桌子的凌逍身上。

「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啊?」凌逍笑嘻嘻地问。

那双黑曜石般的瞳,瞬间闪过一丝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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