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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别知道她的伎俩,但就是纵容着她,只有她还沾沾自喜。
她只是想赢而已,父母惯着她,他也纵容她,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那么幸福下去,永远地无忧无虑。那时,父母已经离开了情报局,做一对普通的夫妻。他们也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一样周游世界各地,带她走过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幸福的日子像沙漏一样,原来越短暂,流逝地越来越快。
依稀记得那是深秋的一个早晨,一批不速之客敲响了他们家的房门。
客厅里传来谈话声,禾蓝躲在楼梯口偷看。那些人和父母说着什么,其中有一个就是她认识的杜叔叔,还有几个她隔着远,没有看清。他们说了好一通,然后离开了。那个晚上,父母坐在客厅里谈了一夜。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去找隔壁的杜哥哥。
那一夜,小哥哥的脸色也很苍白,她还在屋子里看见了杜叔叔,才知道他是他的儿子。杜叔叔、杜哥哥……两个她都认识的人,却怎么也没想过他们是父子。
在那之前,她认识的只是单个的他们,从来没有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过。
小时候,她记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日子就是那一晚的见面。
那时她不明白,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关系总是那么不冷不热。
不久之后,父母和杜叔叔离开了,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那时的杜别,已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了,像这样年纪的男孩,在这里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父母留下了一点钱,把山上的房子钥匙也交给他,拜托他好好照顾她。
禾蓝以为他们只是出去走货,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心里想着终于可以逍遥一段日子了。
当天晚上,她拉着杜别到花园里过家家庆祝。
杜别无语地看着她,一戳她的头,“几岁了呀你?”
禾蓝闹起来,什么也不管,“你只需要说,你愿意陪我吗?”
杜别笑了,呼出一口气,“愿意愿意。”
“你怎么那么敷衍?”她的语气冲冲的。
“我怎么敢?”杜别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和她一起跪在泥里捏泥巴,一向爱干净的他,每次和她玩都要弄得脏兮兮的。禾蓝有时教训他,“你一个男孩子,弄得那么干净干嘛?”
过了段日子,她发现他就不再那么书生气了,也不在意身上是不是很脏了。
禾蓝理所当然地习惯,心里很满意。
那一段快乐的日子,埋葬的是父母的性命。再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一个雨夜,他们连夜赶回来带走她。一路疾行,却摆脱不了背后的追兵。
车子被拦在一个森林里,父亲在外面挡住炮火,母亲带着她进洞,然后把她推入早就挖好的地道,“沿着岩壁往前走,永远都不要回头,出口的地方,你谢叔叔在等你。”母亲死死按着她的手,“不要报仇,不要多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母亲抽了刀就返回了洞里。
她趴在洞口看,亲眼看着她被几个冲进来的男人按在地上轮/jian。晚上下了雨,雨水混着着女人的血流到她的脚边,把青色为边的浅蓝色缎面布绣鞋慢慢浸透成暗红色。她死死地捂住了嘴,咬破了嘴唇,也没有任何感觉。
她已经忘了那晚她是怎么逃出那个洞口的,爬开地道,重获光明,谢叔叔带着她一路奔逃,他对她说,“再熟悉的人都会背叛,永远也不要相信别人。”他告诉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人叛变,其中一个就是杜洋,所以出了事。本来大家要绕着南面公路退回山里,但是,父母坚持要回来找她,还有几个过往的下属也死活不愿意离开,才被人拦截下来。
禾蓝后来在基地不远处的坟地看到了他们的尸体,四肢都扭曲地看不出样子,被人随意地丢弃在湿泞的泥地上。下过一场雨,尸体已经青肿了。她没有勇气去找父母的尸体,第一次那么懦弱地逃离了,仿佛背后有鬼一样。
从那以后,她选择性地忘记了很多事情。有时想起,有时又想不起来。
只记得最后在金三角的那天清晨,自己站在村子里的山岗口,茫然了好一阵子,傍晚时才被谢叔叔捞回去。
“怎么了?”杜别的声音唤醒了她。
禾蓝从回忆里艰难地走出来,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那时很多个清晨,也是这样灿烂的太阳,照得她浑身都暖洋洋的。尔后的日子,就是蛰伏在阴暗古老巷子里的苔藓,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恍然惊醒。
这时才发现,身下的这座花园、这栋别墅,可不就是她父母当年栖居过的地方吗?
不知不觉中,她终于拾回了那些零碎的记忆。
短短几年,却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再也回不去了。
微风拂过脸颊,禾蓝的叹息吹散在空气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陶陶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08 19:09:11
陶陶扔了一个火箭炮
投掷时间:2013…11…08 19:49:54
青铜羊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08 20:25:18
这章码地有点沉重,不过总算是把以前的事情完整地交代完了,有点唏嘘。昨天还遇到了一个奇葩,威胁我不把这文改成NP就来刷负,我说这文1V1,文案标地很清楚了,然后他就给我刷了几个负分,我·······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_╰)╭
☆、46、
杜别的目光被晨光照亮;从侧面望过来。禾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花圃发呆;偶尔看一下天空;视线放得很远。
她的眼神分明带了点隐晦的沧桑。
杜别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离记忆里的女孩越来越远。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纤弱美好;富有活力的那个人;会说会笑;会捉弄人,也会干坏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如此遥远……
“我有点闷;想出去走走。”过了一会儿;禾蓝这样对他说。
杜别欣然答应下来。和禾蓝和在一起的日子;不管是去哪儿;他都乐意。
越野车在山道上行驶,速度不是很快,迎面而来的风从绊开的车窗灌入,吹得人发丝轻扬。禾蓝在窗口往外面望,暗暗观察沿路的地势。不过,杜别很谨慎,只是带她在小镇内区绕圈,并不带她出去,显然在防备着她。
禾蓝也不急,安安静静地坐在车里。
杜别把车停在一家饭馆门口,“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禾蓝没有答应,径自下了车。
杜别选了二楼靠窗的一个位置,正对着平地的阳台,外面建了一个水池,几盆淡紫色的大丽花开地正盛,沿着水池边摆放着。微风吹过,花瓣片片凋零,在水面上漂移。
老板殷勤地为他们介绍各种菜肴,杜别点了炭烧虾、猪颈肉、咖喱蟹和一大碗椰奶汤。服务员还特地帮他们拿了小盘子,盛上了一点白酱油。
杜别给她盛了点椰奶汤,把碗推到她面前,“尝一尝,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禾蓝拿勺子盛了一点,香菇和红咖喱酱在嘴里嚼了嚼,配着一点椰奶的清香,清淡又爽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她在南江生活了许久,很多的习性也改变了。
杜别问,“喜欢吗?”
禾蓝沉默了一瞬,“……在内地南江,我喝惯了普通的香葱鸡汤。”尤其是白潜做的,别的什么也比不上。
杜别的笑容有些龟裂。
禾蓝道,“有些事情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杜别,忘记那些事吧。”
“……”杜别放下了勺子,轻微的一声响,碰在了碗里,“……你可以忘记那些仇人吗?”
禾蓝没有答。
杜别轻笑,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反驳她的借口,“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我忘了?”说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偏冷,苍白秀气的一张脸,晴空里的云一样白。
禾蓝怕激怒他,只是点到即止。出乎她的意料,杜别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她轻轻地笑,转头望向了窗外的大丽花。
浅紫色并不明艳,清清冷冷的贵气。
明明是很漂亮的颜色,可是人各有所爱,他就是喜欢白色。清清雅雅,却很温婉。血液里的余热被风吹冷了,禾蓝的话在他的耳边沉淀,变成了一个梦魇,和他的理智和感性纠缠。
他恨,却生不了她的气。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白潜而起,如果他死了,禾蓝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其实,她只是一时被诱惑而已。那个少年,眉眼太过浓丽,精致地不像一个大活人,一看就是专门勾引女人的。他没有什么比不上他,所以,禾蓝只是一时看不清而已。
仇恨的转移很快,他宁愿这么去想。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上个厕所。”禾蓝这么道,杜别点点头,和老板说了一声。老板把他们带进传菜的走廊,穿过一道红漆木门,把他们带到了卫生间门口。禾蓝看着杜别,“你不会要跟我进去吧?”
“怎么会?”杜别笑道,“只要你不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