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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承集呵柳承集,欠下的债,不仅要还,可还付出代价的。
“因为冬……因为八妹一直养在府外,所以右相大人自然不知道了!”柳沁根本不给柳承集张口的机会,楼远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她便又急急接口道,一急便变得有些口无遮拦,她这话一出让厅中大半的人都微微蹙起了眉,柳承集终于忍不住喝住了柳沁,“沁儿!”
柳承集的一声喝令柳沁忙闭上了嘴,然她看着楼远还微微蹙着的眉心似还想要再说什么,四姨娘忙跑到她身侧按住了她的嘴,以免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得柳承集生气。
然,已经晚了,不该说的已经说了。
“原来是左相大人一直养在府外的女儿而已。”楼远面上重新挂起了浅笑,却是稍稍咬重了“养在府外”四个字,看到柳承集的脸色变得更加铁青后笑意更深,柳承集立刻为自己辩解道,“右相大人误会了,并非如右相大人所想那般。”
柳承集将双手紧握成拳,很是咬牙切齿,谁知楼远却曲解了他的意思,道:“左相大人不必紧张,既然也是左相大人的千金,就算是一直养在府外也不打紧的。”
“不是——”眼见楼远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柳承集忙道,然楼远像看不到他还要说什么一般,只自顾自地后知后觉道,“不过远瞧着左相大人方才似乎是在审讯这位八小姐,该不会是八小姐是犯了什么大错让左相大人夤夜不睡唤了全家人到这前厅来审八小姐,而不是深夜未睡特意为羿王世子选妻吧?”
没有人回答楼远的问题,抑或说没有人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谁都不敢再挑战柳承集的底线,然冬暖故却在此时点了点头。
柳承集的眼里在那一瞬间迸出了杀意,冬暖故却视而不见,只是又恢复了那副怯怯的胆小模样,深深地低着头,双肩轻轻地颤抖着,那模样就像一个长年被虐待的可怜儿一般,令柳承集气得浑身发抖。
冬暖故眼底的冷笑更甚,柳承集愈是不想承认的事实,她就愈是要将之公之于众,既然他不愿承认她这个女儿,她又何必像这府邸里的所有人一样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呵呵,原来这位小姐真的是左相大人的八千金,方才是远眼拙了,还望左相大人见谅。”楼远眼里没有过多的惊讶,更多的只是“原来如此”的笑意。
就在楼远浅笑时,柳承集向一旁的柳路递了一记眼神,柳路会意,立刻往冬暖故的方向走来。
柳路是练过拳脚的人,冬暖故用眼角的余光睇了柳路一眼便知他想要做什么,冬暖故眼神一凛,柳承集这是在楼远面前沉不住气了?
然,只当柳路还差三步便要走到冬暖故身侧时,楼远竟忽地一个侧身挡在了柳路面前,将冬暖故挡在了身后,动作突然却又显得自然而然,令柳路立时定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随后往后倒退了两步,转头紧张地看着柳承集。
冬暖故眼底有光流转,柳承集将双手拢得更紧了,只见楼远像是什么也没有察觉般依旧浅笑着,“八小姐既然将芳心许与了羿王世子,左相大人该是为八小姐有个好归宿高兴才是。”
楼远不给柳承集说话的机会,“既然如此,史官大人进来吧。”
楼远的话音才落,一名身穿深褐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抱着一本簿子走了进来。
众人惊,柳承集不可置信地看着楼远,他竟是将史官带了来!?
“史官大人就写,左相大人体恤王上夤夜为王分忧,终决定将贵府八千金许配给羿王世子,可写好了,回宫了好让王上瞧。”楼远的声音如泉水汩汩般好听,然说出的话却令在坐的众人一次惊比一次。
柳承集想要阻止,史官已在簿子上落了笔。
至始至终,楼远都没有问过冬暖故一个问题一句话,他甚至不疑惑她为何不说话而是咬破手指在手上写字,冬暖故知道他根本不在意他选中的是左相府的哪一个女儿,甚至不在意她是哑子还是瞎子或是瘸子,他在意的只是有这么个人而已。
只要有这么个人将左相府和羿王府连系在一起,这个人不论是左相府的哪个女儿,都无关紧要。
011、我愿嫁
楼远离开左相府时雨依旧在下,他在离开前笑看了冬暖故一眼,意味深长。
冬暖故是一路淋着冰凉的雨水回的芜院,她没有撑伞也没有打灯,只独自一人走在左相府里最黑暗也最荒寂的小道上,闲然自得的缓慢脚步与这寒凉雨夜以及她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极不相符,像游走在暗夜里的魍魉。
六娘自冬暖故方才被柳路带走后便一直在芜院的月门外等着她,手里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雨水漏过残缺的伞面滴到她的身上头发上,将她的肩头都湿了大半,然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只一直望着前厅的方向跛着右脚在月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脸上写满了不安。
六娘的眼睛不大好使,又因冬暖故未打灯,以致冬暖故走近了芜院月门,六娘才瞧见她,六娘一瞧见她忙扔了手中的伞,即刻有泪意湿了眼角,上前二话不说便将她往屋里拉,脚步急急。
进了屋六娘又忙脱下冬暖故身上的湿衣裳,一边忙一边兀自喃喃:“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小小姐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小小姐快用干布巾擦擦身子,万不能凉着了。”六娘的眼里写满了还不能安静下来的后怕,只见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看着冬暖故小小地打了一个喷嚏后忙先不说话了,只紧紧张张地转身去为她拿来干衣裳,急急地为她套上,“小小姐快些穿。”
冬暖故身子单薄,也觉得有些冷,也配合着六娘快速地将干衣裳穿上了,然后将六娘搭在肩头的布巾扯过来擦头发,六娘则紧张地抓着她的双臂将她上上下下又下下上上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脸色还是苍白的,那紧张后怕的模样像是死里逃生了一回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小小姐,让我好好瞧瞧你,好好瞧瞧你……”
六娘的举止让冬暖故有些好笑道:“六娘不必如此紧张,我这不还是好好的么?”
“如何叫我不紧张呢?自方才小小姐被左管事带到前厅后,我这一颗心跳得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了!”看着冬暖故真真实实地在她眼前笑,六娘这才慢慢安了心,却依旧不舍得松开冬暖故的双臂,好像她一松手她的小小姐就会有什么危险一般,“现在看到小小姐好好的回来了我这心还怦怦跳着,不过老爷肯相信小小姐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小姐泉下也会开心些的。”
六娘一连说了两个“太好了”,令冬暖故轻轻冷笑了一声,这声冷笑让六娘的心莫名地再次不安起来,竟是不敢再抓着她的手臂,而是松开了手。
冬暖故不在意六娘的反应,只慢悠悠地擦着头发,嘴角含着浅笑道:“六娘如何看得出柳承集相信的是我而不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如果老爷不是相信小小姐的话,又为何,为何……”六娘有些不敢往下说。
“又为何会放我回来,可对?”冬暖故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湿发,觉得干了些许便扯下了布巾,嘴角仍旧扬着浅浅的弧度,“那六娘可知,柳涟已经死了呢?”
“什……什么!?”六娘不可置信地睁圆了双眼,硬是自己掐了自己一把才让她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听得出惊骇不已,“五,五小姐她……死了!?”
那个只会欺凌小小姐的恶毒嚣张的五小姐……竟会这么,说死就死了!?
“六娘不相信她会死么?六娘觉得她不该死么?”冬暖故发现自己的发尾还湿漉漉的,便又拿着布巾搓擦着发尾,明明在笑,然面上表情却是冷冷淡淡的,好似她在说的事情与她完全无关一般,也好似她所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件没了也完全不会值得人可惜的物件般,令六娘才稍稍缓和了的脸色又渐渐苍白了起来。
“柳涟死了,现在六娘可还觉得是柳承集相信我才让我还安然无恙地回来的么?”在柳承集心里,想来十个她都不及一个柳涟来得重要,“听说柳承集有打算今年要将柳涟嫁给户部侍郎家的次公子的。”
“可,可老爷还是放小小姐回来了啊,证明老爷还是相信小小姐的啊!”六娘的心不安到了极点,她总觉得好像要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难道非要他相信我放过我,我才能回到这院子里来?”冬暖故看着六娘煞白的脸,垂眸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随后拉过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