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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
桃林别院里,正仰躺在摆放在屋前廊下的摇椅上的楼远,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使得反扣在他脸上的书册往下滑掉到了他的心口上。
“爷,怎么了?”秋桐被楼远差去给他做夜宵去了,在他身旁伺候着的是春荞。
春荞本是静静地靠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忽听得书册滑落纸张被碰到而发出的轻微声响,连忙站起身看向楼远,只见楼远正睁着眼,眼神怔愣,似是想到了什么。
而后只见他缓缓闭起眼,拿起滑到心口上的书册,却没有将其再扣到脸上。
“爷睡着了,梦靥了?”春荞关心地问。
“嗯,梦到薛妙手那双恶毒的手又来撮捣我的脸了。”只要一想起来钢针入骨的剧痛,楼远就觉得浑身泛寒,即便是初夏,他还是觉得这夜凉如水,凉到发寒,透到他骨头里去。
“爷这段时日都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应当是困极了才会梦到薛夫人。”春荞关心地宽慰着楼远,“爷若是觉得太困乏,便回屋睡了如何?”
“不了,我这若是现下去睡了,待会儿秋桐回来,又该嚎叫我耍她玩儿了。”楼远摆了摆手,“再说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脸有多疼,能睡得着也才是假的。”
他也想好好闭一回眼好好睡一觉,可是脸上那钻心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存在,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地睡一觉,他方才可谓是好不容易才稍稍小眠过去,却还是在疼痛中惊醒。
这使得楼远不由哀哀叹气道:“唉……人想要活着,还真是不简单哪……”
楼远这长长哀哀的叹气口吻让春荞忍不住笑了。
然下一瞬,春荞面上的笑意倏然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警惕之色,只见她迅速拿起放在一旁的长剑,握着剑柄沉声道:“什么人?”
“春荞啊,你这耳力啊,还有待提高啊。”春荞凌厉的声音堪堪落下,便听得楼远无奈一声道,“这连咱们的白拂琴师来了你都分辨不出来,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春荞怔住。
只听楼远慢悠悠地继续道:“白拂大琴师,你这是又带了什么贵客来让我接待啊?”
院子里没有风灯,漆黑一片,只瞧见一抹昏黄的火光,却瞧不见风灯后的人,就好像那一盏风灯是在自己移动似的。
春荞只听到有一个陌生的脚步声正不疾不徐地朝她与楼远这个方向愈靠愈近。
她没有察觉到白拂的气息,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也是,以她的能力要想察觉到白拂公子的存在,还远远不足够。
转瞬的安静后,只听得白拂那冷淡的声音在院中的黑暗里悠悠响起,“自然是小子你不想见到的贵客。”
“哦?”楼远笑着。
可当院子里那盏昏黄的风灯已然入到廊前风灯的火光里时,楼远不笑了。
因为他笑不起来。
因为走在白拂身侧的人。
因为薛妙手。
“看公子眼神,看来大琴师说的无错,公子确实是不想见到我。”薛妙手慢悠悠走到楼远面前来。
楼远坐在摇椅上不动,满眼阴霾。
春荞很是惊诧:“薛夫人?”
薛妙手没有理会春荞,只是走到了楼远面前,停下脚步,视楼远眼里的惊骇于无物,抬起右手便慢慢地抚向他的脸,从上到下,抚摸得缓慢,抚摸得仔仔细细,像是要摸索出什么似的。
就在楼远终于回过神欲拂开薛妙手那在他脸上抚摸的手时,却见得薛妙手的手忽然用力,紧紧掐扣住楼远的脸,将他的脸用力往下按,按得楼远的身子都因身下的摇椅而深深往后压倒。
只听薛妙手阴阴森森道:“可真是不要命不想活了?脸骨都歪了,就算届时拆了绷带也是丑陋之人一个,看来是疼得不够。”
薛妙手的话楼远微微睁大眼,一时间竟是忘了要将薛妙手拂开,而当他回过神时,白拂已拿着一只两指宽的小瓷瓶凑到他的鼻底,楼远瞬间觉得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只见楼远瞪着白拂,张嘴,似是要骂白拂,可他发现,他竟是出不了声,抑或说,他连动动唇的力气都没有。
除了意识是清晰的,知觉是清晰的之外,楼远浑身上下,是真真正正的动弹不得。
薛妙手收回了手,目光冷冷地睇了楼远一眼,而后朝楼远身后的屋子走去,一边冷冷道:“把他拖进来。”
薛妙手,似乎是怒了。
她似乎不能忍受在她手下重新“活”过来的人不珍惜她给他的这个“新机会”。
春荞有迟疑有不安有担心。
而白拂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似的,也没有唤春荞来搭把手,只见他抬手抓住楼远身下的摇椅椅背,连人带椅拖进了屋里。
“不用瞪我,你不是想快些见到那个疯丫头?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白拂面无表情地看了楼远一眼,轻嗤一声。
楼远眸中的愤怒渐渐消失不见。
白拂又是嘲讽似的冷冷一声轻笑。
此时,菡萏别院。
融雪将自己反锁在房里一整个白日没有出来,冰刃虽然怒火中烧,但还是忍住了怒火没有踹开融雪的房门,因为屋里可不是只有融雪一人,要是只有融雪的话,他早就想也不想就把门踹开了。
偏偏屋里还有一个乔小余,他总不能踹了别个姑娘的房门。
而融雪在房里锁了一天,把自己锁饿了,出来了,悄悄溜往厨房去。
冰刃就坐在屋顶上,气呼呼地看着融雪蹑手蹑脚地往厨房溜去。
然,融雪出来许久,屋里都没再出来一个人影。
冰刃深深拧起了眉,敢情那只弱鸡一天都不知道饿一整天都窝在屋里?
该不是那只弱鸡又犯了什么心毛病!?
这般想着,冰刃心里更毛躁了,在屋顶坐不住了,跳了下来,见着融雪那屋的门没关,他就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喂!”
无人应声。
“乔小余!”冰刃忍着怒火。
还是无人应声。
冰刃不喊了,直接大步进屋去。
可屋里,并无人影。
------题外话------
周五了,医院明天不上班,叔要赶着去一趟医院就个诊,不然叔就不能成人形了,所以暂且先更这里吧,今天的二更依旧不知道有没有,叔去看了医生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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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我愿意换!【一更】
屋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影,没有乔小余的人影。
冰刃的目光在逡巡了空无一人的屋子一遭后,完全冷了下来。
只见他阴沉着一张脸,转身,走出屋子,走下楼,直接往湖上廊桥的方向走去。
夜很黑,风有些大,廊桥上的风灯在夜风中左摇右晃。
夜色里有悠悠长长的琴声扬来,如风一般,轻拂耳畔。
冰刃走在廊桥上,循着那悠扬的琴声而去。
忽然间,只见夜风大作,吹刮得垂挂在廊桥下的风灯摇晃得异常厉害。
不,不是夜风,准确来说,应当说是剑风才对。
因为冰刃手中的冰刃剑正在翻飞,一道道森白的剑光卷起一阵又一阵凌厉的剑风,直扫向那琴声传来的方向,也使得湖面上的荷叶一荡又一荡。
片刻后,才在琴声中听到白拂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不知白某是何处得罪了冰刃兄,竟使得冰刃兄这般愤怒?”
白拂怀抱着瑶琴,轻拨琴弦,平静地看着满脸阴沉的冰刃。
冰刃却是不说话,只掠动手中的长剑,于暗夜里划出一道又一道寒光,只听得那本是悠悠长长的琴声变得愈来愈急切,仿佛骤雨急打新荷般让人听得心焦。
“绷——”
“铮——”
琴声急到了极点,便听得绷的一声,似是琴弦崩断了。
与此同时也听得利刃的铮铮声一阵猛烈地回荡,一道寒芒劈向黑黝黝的湖面,竟是将湖水生生劈开成了两半。
“哗——”湖水下泼的同时,冰刃已经收剑回剑鞘,正冷冷看着白拂。
白拂则是拇指紧按着一根琴弦,眉心微蹙,也是冷冷地看向冰刃,道:“冰刃兄若是要与白某过招,好赖也先打个招呼不是?冰刃兄这么急势而来,险些断了白某一根琴弦。”
“你以为老子想在这种时候与你打架?”冰刃冷哼一声,一脸阴森森地瞪着白拂,沉声问道,“乔小余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