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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麽会这麽粗心呢?他已亏欠席天许多,若是席天有什麽万一,他该如何弥补?
濒云抱著孩子,稳稳地降落在铁铺前,甫落地,便觉得不对劲。这里本是个宁静的小山村,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此刻整座村子却安安静静的,闻不到一点人气,死寂得像座鬼城。
按下愈发不安的心情,濒云走进铁铺,却什麽人也没找著。
少年不在,少年的哥哥也不在。屋子里一切如常,就是少了那两个长年生活在这里的兄弟。
濒云又探遍了村子里每户人家,每间屋子里都不闻人声,每个角落里都不见人影。有些人家家里,桌上都还点著蜡烛,有些人家家里,床上都还铺著被子,这怎麽看,都不像是村民们连夜撤村,或是临时出远门的样子。
这是怎麽回事?昨天为止还生活在这里的居民,都上哪儿去了?
濒云再也无法压抑剧烈的心跳,以及不祥的预感。怀里,本来哭累了的孩子,又发出一声呜咽,彷佛他也感受到笼罩在这里的,属於死亡的氛围。
「来晚了吗。。。。。。」濒云喃喃自语著,脑海里浮现少年爽朗的笑颜,还有他那体弱多病的哥哥,坐卧在床上清瘦的身影。
不行,他怎能现在就放弃!濒云一咬牙,直窜上高空,俯视大地。只见四周一片郁郁苍苍,浓密的山林间,不见一丝可疑身影。
然而,有个地方,明显地与周围其他地方不同。那里没有生气,没有声响,明明长满茂密树林,却像是没有活物的荒漠,笔直地朝某个方向延伸。
濒云一个俯冲,大胆地窜入那片山林,强风在他身後刮起落叶,形成林中唯一的声响。
濒云速度极快,转眼间已飞了百来里,沿途皆是死寂一片,彷佛除了他与怀中的婴孩之外,再无其他生命存在。濒云一边提高警觉,注意四周,一边算了算方位,赫然发现,这个方向正好通往龙姬所在的湖泊。
若是有龙姬相助,不论为祸者是何方神圣,都不足为惧,或许还来得及将村民救回也说不定。
好不容易找到的住持的转世,怎能眼睁睁看著他再次遭逢横祸,死於非命?
濒云下定决心,更是加快速度,一心只想赶快找到祸首,救回少年。想不到忽然间,一记雷击劈来,濒云猝不及防下,只来得及护住怀里的孩子,当下被劈得往旁斜飞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
还来不及睁开眼睛,又是几记雷击劈来,濒云出自本能地唤来风墙护住周身,竟只能堪堪挡住头两次雷击,第三次,风墙被硬生生劈开,当场消散无踪,濒云连忙往旁边一滚,闪躲间,眼角瞥见,那横空划过的雷,竟是那麽眼熟的紫。
那。。。。。。不是席天的紫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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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天!」半信半疑间,濒云大喝一声,想不到原本接连劈来、毫不给人喘息空间的紫雷,竟真的顿了一顿,濒云觑著空隙,飞身跃上高空,正要唤来风暴护身,眼见空中又出现电光,情急之下,只好出手反击。
拜托,可千万别是你啊,席天。。。。。。濒云一咬牙,催动妖力,霎时间,无数道银白雷电夹带著狂风直扑而下,席卷濒云脚下方圆百里之地。高耸通天的龙卷风无情地侵袭已然失去生气的森林,数不尽的断枝残叶被龙卷风卷上高空,其中却不见任何活物的身影。濒云暗暗心惊,他都已经使出六成功力,若是席天当真在此,定会被他迫得不得不现身,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好似这番惊天动地的攻击,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忽然间,怀里的婴孩呜咽一声,风暴内平地乍起一道雷柱,迸发出激越电光。濒云心知不妙,搂著婴孩急急往後撤,却及不上紫雷石火之速;迅速拢起的风墙转眼间便被电光冲散,濒云护紧婴孩,背过身,闭上眼,仍能感受到电光将视野染成一片死白。
若是死在这种地方,那麽住持、村民,还有席天的下落,该要怎麽办?思及此,濒云拼著被紫雷劈得魂消魄散的危险,止住後撤的步伐,一边运起浑身妖力抵御紫雷,一边回过头,想要用毕生修为,发出雷电与之抗衡。
然而,电光刚起,便被无声无息地吞噬。随即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蒙天盖地的黑暗。
糟了。z
濒云只来得及将婴孩抛下,伸出去的手便已连同身体其他部份,一块儿被黑暗吞没。感觉身体被团团包围仅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接下来便失去五感,被侵入,被分解,被吸收。
就像是在做梦一般,昨夜与席天的厮缠、巧遇住持转世的少年、几百年来的飘零流转、在湖中眼睁睁看著住持的尸体漂走,还有每夜蜷曲在住持膝边聆听住持的诵经声。。。。。。明明已经失去视觉,漫长的一生却在眼前快速闪过;明明已经失去听觉,浪花拍打湖岸的汩汩声却不绝於耳。
湖,是龙姬的湖。浪,是龙姬的泪。
莫哭啊,龙姬。。。。。。我不就在这儿吗,龙姬。。。。。。
潮水声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女子凄厉的哭声。
「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会让他们带你走的!」
走?谁要走?谁要带我走?
沈重的身躯瘫在冰冷的泥地上,动弹不得。
「谁都不能把你带走。。。。。。我的郎啊,你要永远待在我身边。。。。。。」
嚎泣过後沙哑的喃喃声,有如诅咒。身体好像融了,化了,和泥土掺在一起,一起腐朽。
好,龙姬,我不会走,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大胆龙女,竟敢斩杀冥吏,扰乱轮回,奉天帝之命,将你拘拿到案,回天庭受审!」
叮叮当当的铁鍊声响起,下一刻,始终守在身旁、不离不弃的女子,发出尖锐的惨叫。
「不……!放开我,放开我!」z
铁鍊的声音,拖曳的声音,抓耙地面的声音,还有女子哭号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渐行渐远。
发生了什麽事?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吗?为什麽要离开?为什麽要丢下我?龙姬,龙姬,龙姬!
不管再怎麽呼唤,那巧笑倩兮的女子,终究没再回来过。软烂如泥的肉体已不堪驱使,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困在那里,咒骂上天,咒骂命运,咒骂违背誓言的龙姬,咒骂无力回天的自己。
直到有一天,身体忽然轻了。飘浮在半空中,往下看,那副烂得只剩下骨架的东西是什麽?是他腐朽殆尽的身体!那把破烂生锈的东西是什麽?是他生前饮尽无数敌人鲜血的刀!
他一个回身,卷起地上的刀。他想起了捆走龙姬的铁鍊,用这把刀来砍,正好。
龙姬,龙姬,你在哪里?快出来吧!让我砍断你的铁鍊,让我报复你的负心!让我打破天地法则,让我斩尽世间真理!
龙姬,龙姬,龙姬。。。。。。
濒云飘浮在黑暗中,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意念:
龙姬,龙姬,龙姬。。。。。。
不!
模模糊糊中,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穿过遥远的距离,犹如一道闪电,照亮濒云浑沌的意识:
濒云!
那是……濒云蓦地睁开眼。是席天!
睁眼的瞬间,黑暗散去。一股大力拉扯,硬生生将濒云扯落地面。婴孩的啼哭声近在咫尺,雷电在天空中交错。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濒云转过头,看见五彩斑斓的龙鳞在漆黑的天空下舞动。
「。。。。。。龙姬?」濒云难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光景。
金色的锁链被拉到极限,几乎快要断掉。龙姬扬著头,飞舞於湖面上,狂乱地扭动细长的身躯。下一刻,即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绝的悲鸣声,响彻天地。
「不……!为什麽,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濒云抱著头,几乎无法抵抗龙姬的悲鸣。狂风大作,乌云盘旋聚拢,金色的雷电不时在云层之上窜动,隆隆作响。
「竟然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喔喔喔,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龙姬哭喊著,湖水化作巨浪,凶猛地吞噬岸边的土地。濒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仰头望去,盘据在附近天空一角,与龙姬遥遥对峙的,正是适才将濒云活生生吞下肚的妖雾,同时也是龙姬日夜思念、不惜违逆天条也要保护的情郎。
只是那人已非单纯的人魂,而是亡灵的执念与众多被吞噬的生灵的怨气所形成的妖物。且那妖物一心一意想要的是……
「龙姬,快回去!快回湖底去!」濒云顾不得摇摇欲坠的身子,拚了命大喊:「它的目标,是你的项圈!」
龙姬的项圈,天上神佛用来禁锢神兽的项圈。若是被斩断了,龙姬的下场会是……
龙姬闻言,凄楚一笑:
「事到如今,我又有何惧?」
然後转向那团妖雾,柔声道:
「郎啊,有什麽怨,有什麽恨,尽管向我诉说吧。我俩造的业,当在今日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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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姬!」濒云想要冲过去,却一个踉跄,狠狠跌在地上。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双腿也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适才遭妖雾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