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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敢。”
“倒也是,八弟该给五哥醋得没空招惹我才是。对了,可要我为你调仓庚羹?”
“有劳了。”
李言秉本以为起码要揭到李言瑾痛处,哪晓得李言瑾大大方方地照单收了,嘻嘻一笑便足尖点地绕过满地碎屑,将他兄长让入里间。
“看茶。”李言瑾对着身后一人道。那侍卫微愣片刻,便本本分分地服侍起来。李言瑾目光如豆地打了个“请”的手势。
李言秉浅泯一口,这才悠悠道:“看来芍烈选俩男人来伺候八弟,也是恰巧碰上了。说吧,你瓶瓶罐罐地冲人砸了这么几天,不就是为把你破了相的六哥引出来?到底何事?不能让你六嫂来?”
“国事。女子参政,乱也。”李言瑾伸出食指,故弄玄虚地左右乱摇一气。
“你可是反贼之后,匿藏死囚,图谋不轨的罪人。忘了?”
“谁都知道,十年前大哥给立封太子。”李言瑾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外公魏其颛亦是那时斩首柴市交叉口的罢。”
李言瑾点点头:“的确。顺子……大表哥起初只道是李言勋为得太子之位而嫁祸外公。我娘失势,大哥得利。只是那黑手并非由大哥伸出的。”
“何以见得?”
“李言勋虽利欲熏心,倒还算傲骨铮铮。”
“八弟是找我三曹对案?”李言秉的眼里闪过轻蔑的光。
“这于我有何好处?六哥无需紧张,只是前些日子六嫂给我说了个事儿……”
“你哪儿那么些花花肠子?若不干脆些,我替你说便是了。”李言秉断然插了话,“这十多年来,全天下都给那老狐狸骗了。他本就打定主意立你为太子,谁知我母后贵为皇后,也非轻易可被打发的。不过是暗地里阴了魏其颛一道,老狐狸的打算便落了空。老狐狸老谋深算,将太子的虚名封给李言勋,没有太子印,也不知是如何唬住李言勋的。李言勋哪知他另密草了诏书废书各一份,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卖够了,眼看要逼宫,老狐狸招架不住,这才露了口风。不过,八弟恐怕是十年前便晓得的不是?”
李言瑾赞赏又讥讽地斜瞥他一眼。自然,老狐狸就是他们的爹。
“不错,太子印开始便在我手上。六哥大哥不正是为了那东西,留下我一条小命么?”
“所以呢?”良久的沉默后,李言秉毫无关心地问。
“所以我是太子。当然,不光太子印,大哥的废书亦在我处。”李言瑾亦面不改色地道。
“以为你不爱困在这种名号底下呢。”
“可我更恨困在这儿。更更怕痛怕死。”
李言秉听了,略表理解地颔首:“的确不好受。所以你和元大人这对苦命鸳鸯商量好了要夫夫同心将你大哥六哥除去,你坐上龙椅后再封他个宠妾贵妃之类?元大人榜上你,真是别具慧眼。这回他神神叨叨跑来,一副以身殉死的悲恸样子,是等不及,想提醒你莫忘了他罢。”
“六哥若能趁现在多积些口德多好。”李言瑾声音平稳,听不出起伏。
“他是知道五哥定会来解围不是么?”
“六哥所言虽说害耳,却也大部不假就是了。”
“那如今的你铲除我同芍儿的胜算呢?”李言秉问起来,总是事不关己的口气。
李言瑾仔细想了想,犹犹豫豫道:“一成的一成?”这样说完又笑了:“落得这般下场,纯属咎由自取。难怪五哥恨我不争气。”
“是不争气,”李言秉微阖目,点头道,“难怪特地借了个肚子给你。”
茶都凉了。
“啊?”李言瑾呆呆目视前方,半天才憋出一个字。
“我虽害你全家,但何时骗过你?知道那老狐狸干的混账事后,我算看明白五哥到底在谋划些啥。他知你与元翊琴瑟和鸣,连儿子都给你备好了。”
“琴儿怀的是他的孩子?”
李言秉惋惜道:“天晓得。我瞧你媳妇一个美似一个,谁知遇上你这半路出家的相公,呜呼哀哉也。你呀,还是求菩萨保佑她怀的当真是个男娃娃罢。否则再来上一回,陆氏保林娘娘恐怕非得来找她六嫂借歪脖子树不可。我当初怜惜弟媳,又怕你给元美人迷了心,煞费苦心将那谋反逆臣的帽子死活往元翊头上扣,岂料你这呆子!若你早些醒悟,没与他厮混一块儿,六哥如何会这般待你?”
李言瑾只看到他六哥泛青的嘴角一颤一颤地抽动。
半月前送陆施琴出宫,她抚着微隆的小腹,慢吞地上了轿子。李言瑾一瞬想去搀她。
“殿下,您真是个乌龟王八蛋羔子。”陆施琴丰润起来的脸上泛出笑意,进而更像个母亲了,“咱第一回见面时候我就这么骂您来着,打进了宫可没敢说过。”
帘落,轿起。
“八弟,”李言秉乐呵地在他眼前晃了晃珠光闪闪的一只手,“怎么?想媳妇儿了?你自己不着意也无妨,五哥替你疼着不是?这又扯远了。”
李言瑾低下头,沉思片刻也切回正题上面,手指蘸了凉茶在桌上比划:“六哥打算如何破了大哥和莫决的联军?大哥在西,莫将军在南,你们从西郅调兵,莫将军可回马直杀,六哥等于已陷入敌之腹藏,虽说并非不可乾坤扭转,但若守势不足,便是杀身之祸。相反,若莫将军掉头,大哥空了后背,硬碰硬地和西郅军杠上,这就同挤水棉花,真要渗进来也是命悬一线。你们此刻都不敢动罢。”
“不错,若是找着了点子上,我和大哥只会争先恐后地灭了你。”
“小弟明白。”
“我当然晓得你明白。只是你如今陷于缧绁,说到底该捧了那破牌子出来孝敬你六哥才是。”李言秉摊开手掌,微微弯指,等着李言瑾从兜里掏东西出来。
李言瑾哭笑不得:“该搜的该翻的,你不是都找遍了?我这会儿上哪儿变块牌子给你?干脆弄些能工巧匠来再打一块来糊弄糊弄巴天磊巴大人,四十万大军岂非唾手可得?啊对了,那是正方背圆,上歪下斜……”
李言瑾给关厌了。
李言秉没理他胡诌,只是怅然叹曰:“老狐狸给你留了这么些宝贝,他自己居然干干净净,莫非这便是父子情深?”
“还留了卷圣旨。”李言瑾补道。见李言秉没应,便又说:“六哥,我都恭候发落恭候了这么些日子,你说爹那儿怎还没个声响?莫非忘了这一茬儿?”
“六弟想好了?天牢里日子可不舒服。”
“不搞些动静出来,别人总道我不上心。何况六哥六嫂不也是养我养烦了么?”李言瑾想起前两日喝完药后在碗底现出的一行小字。虽童太医收拾得急急忙忙,李言瑾总还是清楚他六哥给拖得沉不住气了。既然要蹲大牢受拷问,不如自己堂堂正正走进去。
李言秉嘿嘿嘿地怪笑起来,从袖子里又抽出卷圣旨来。他早带齐了东西,自己拟的圣旨,果然还是自己念来最顺心。
李言瑾接都不接,走出屋子盯着墨色的天看。祸星当头,险象环生。
天牢的侍卫们这夜全醒着。
听说人是夜色伞下从远处望来较有韵味。
他们擦亮了眼睛看。
七彩锦帛制就的御伞上挂下叮叮咚咚的珠石,又如舆檐般挂上了剪棕,遮住夜中玉颜,只望见捻金线的彩绣无纽对襟以下临风而来的身姿。
亮起的眼睛泛出幽光,狼吟般的声响若有若无地传入李言瑾耳中。
凝露二月夜,李言瑾打了个寒战。
“八弟,六哥仁至义尽,也只能送你至此,这阴森森的地方,日后你可好自为之。我亦会同你嫂子去求父皇,待洗刷了罪名,早晚是能出来的。”想来李言瑾细皮嫩肉,要不了几日便能松口招供。
李言瑾微微一笑:“到这时候你都说不出一句实话来。罢了,我去了。”
李言秉这便从依依惜别之情中走出,双目一凌:“看紧点。”
直到行驾撤下,漂亮的男人给推搡进了腐臭的牢房,侍卫们才确定这人真不是来参观游览的。
高高在上者瞬间坠到这最丑陋的地方……李言瑾又听见了兴奋的狼吟声。
砰一声,李言瑾给摔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他捂住口鼻,只觉臭得两眼发花,险些没背过气去。
事到如今只巴望着魏大侠听到风声尽早将他救出去。
高高的天窗里透出守夜的火光来。
不知道元翊听没听说李言秉把他关起来的事……大约是听说了罢,五哥那个死脾气,八成会没血性地告诉他。元翊一着急,五哥又要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