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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下楼的声音听不见了,李言瑾才走到门前将锁栓扣好,又往耳朵里塞了两团棉花,盘腿上床上,闭着眼打坐似地想。
昨晚他从城里出来,避开官道抄近路跑了一整夜外加个半天,差点没把那风驰云走的宝贝初云给跑伤了,不过可喜的是,他竟赶在了元翊他们前头。
齐翠翠是个好姑娘,李言瑾原打算好好调戏一番,没想只看她一眼,她便全招了。
姑娘说,从昨日下午到现在,打洛阳来经过此处的就只有李言瑾。如今客栈里住了四个屋,均是两三天以前来的,没有新进,而后又把那些人的姓名年纪相貌给一一交代了。
李言瑾问完,便让那姑娘给他听着,若是有人投宿,无论何时,都务必来知会他一声。他寻思这山石砂土的露宿即危险又难捱,此处如掌柜所言,再无其他客栈,所以他们若途径此地,必定要来泊上一晚。
……整整两日未合眼,李言瑾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李言瑾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大早,睁眼躺在床上听了会儿雨霁初晴的嘀嗒声,窗头喜鹊的啾鸣声,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下来,胡乱收拾一把便冲下楼找到齐翠翠。
齐翠翠正挽着袖子坐在屋檐下往一只碗里剥毛豆,见李言瑾过来,别过脸不理他。李言瑾腆着脸在一旁坐下,照着她的样子帮起活儿来。
“王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齐翠翠惊叫起来。
“拍你马屁。”李言瑾弯着眼笑答道。
“公子昨日把我骗出门,任怎么敲都没个应声,今儿心地又爽了,还说什么拍我马屁!”
李言瑾暗叫不好,他这才想起自己昨日睡沉过去,完全忘了这丫头,却死活不肯认错,嬉皮笑脸道:“你爹那般奸猾的人,怎可能老老实实答我的话?翠翠心眼好不是?快告诉我罢,可有从洛阳来的客人?”
“哪有你这样的人?夸我却骂我爹爹。”齐翠翠嘴上虽这样说,眼里却转怒为笑,“昨晚就来了四五个人,都是凶悍高大的样子。有个年轻公子,比你不定瘦了些,但绝对还要高两分,可夹在那些人中间,身子都给挤没了似的,你还是少去招惹他们罢。”
“哦?那公子长相如何?”
“那人戴了纱,神秘得很,看身段却是个极清朗的模样。听说是那几人的少当家,吃饭都不肯自己下来,非要人送上去。那也就罢了,我们小二不过是打听惯的人,想把头探进去看个究竟,险些没给打出来,真是太讨人厌!最近怪人越来越多了,哪边都不安生,也不知你们这些人老往长安跑什么。”
“这你该问人家少主,少爷我可是一门心思要去西京谋个生计的。”
“王公子是做哪一行的?”
“你可知道洛阳龙涎阁?”见齐翠翠摇头,李言瑾道,“那可是家名牌。我偷偷告诉你了,你可不能转告别人。我原先在那里做活,承蒙了当朝二品大员元大人的抬爱,可哪个晓得春风不长,他赎了我之后便日久生厌,将我逐出宅子,至此,洛阳上下还有哪里容得下我呢,只有远上长安……”
齐翠翠滴溜溜的水杏眼愈睁愈无神,粉嫩嫩的瓜子脸越来越失色,不等他说完,便惊叫一声——“流氓啊!”踢翻了盛毛豆的碗冲了出去。
李言瑾慌慌忙忙站起身,在她身后大喊:“千万别告诉你爹妈,少爷我一文钱都没带啊!”
齐翠翠抱着脑袋,一路大喊着爹娘地奔回屋里。
李言瑾还没坐下好好审视效果,却听身后一个丝竹清脆的声音叹道:“言瑾,你怎老爱到处毁我清誉?”
齐掌柜敲开李言瑾房门,见李言瑾据窗而立,那身姿,那气度,若不是自家闺女儿说了,他是怎么都不信这样一个人竟是给人玩腻了随手扔的破鞋。
“王公子,歇着呢?”齐掌柜吸口气,贼眉顺眼地笑问道。
“废话!你怎不等我答了再进来?这懂不懂规矩?”李言瑾懒懒瞪了他一眼,倒有了些媚噫神态。
“公子说的是,说的是。只是方才小女疯言疯语了一番,让人挂心得很,公子这……?”
“我明明与她做好约定,她还是说出去了么?”
“这么说,小女所言不假了?”
“你见有谁拿此事开刀玩笑的?若真有,那我看那人还真是病得不轻!”李言瑾一副对方脑子给门夹了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再同这等傻蛋多说一句。
“王公子,你若没有银子,可是想在我这儿白吃白喝了去?”见李言瑾颜色郑重地点头,齐掌柜终于放下笑脸,“若是如此,可别怪我卖了你那枣红宝马!”
李言瑾听他终于将算计道明了,哼笑一声:“那可不成。初云不是我的,你就是将它卖了,我仍是赔不了你的银子。而你既未在它娘身怀六甲之时贴心照顾,也未在它嗷嗷待哺时贡献奶水,你怎可以随意买卖?”
“王瑾!你以为这时候你还做得了主么?要么给银子,要么给马!”
“放心看,我绝不白住你家客栈。看你无计,给你想个法子算了。你这样,先让我在你家做上两天工,指不定就给哪个贵公子瞧上了,倒时你把我卖了给人家,岂不是更赚?”
齐掌柜想了想,反正马他还扣着,自己绝不吃亏,便也答应了。
李言瑾换上粗布衣裳,在厨房里捣腾了老半天,终于将大火扑灭,满面烟灰地朝目瞪口呆的几人粲然一笑,齐掌柜脱下布鞋,追打着李言瑾,李言瑾三跳两跳出了厨房,跑到外头招呼着。
那少当家总算是下了楼来。
李言瑾滑步向前,未近得了元翊身就被一个大汉挡住,粗着嗓子道:“怎么先前都没见过你?”
他正思量怎样回答,另一个大汉已经说:“你他娘的倒和个女人一样疑神疑鬼!看看他那一脸锅底灰的傻样,还能吃了你大爷的?快说说有什么可吃才是真的,兄弟几个都饿死了!”
李言瑾小心避开那人,点头哈腰地上前却也不问那几人想吃什么,麻利地将抹巾往肩上一甩,搓着手对元翊笑道:“这位爷,您想吃些什么?”
“你们店里可有些什么招牌么?”
“嘿嘿,本店上好的酒菜,个个有新意,道道有品头,您且听好咯!首先是十里飘香金盘酿:有仙醇、香糜、金桂、椒浆、桃花酿、白坠春、十八仙、女儿红等等,所谓舍了时序数令,得了清独厚落!再来是沁口留芳煎香茗:有信阳毛尖、珠兰大方、杨河春绿、洞庭碧螺春、茉莉雀舌毫、大佛白龙井等等,正是醉人醉净不醉心。至于御菜膳汤,那花样就多了,是焯是炸是闷是煨自有无穷变化:有八宝野鸭、绣球乾贝、五香仔鸽、糖醋荷藕、祥龙双飞、玉笋蕨菜、葱爆牛柳、宫保野兔、三仙丸子、白扒鱼唇、清蒸时鲜、琵琶大虾等等。另还有甜果膳粥,这位爷,您要点儿什么呢?”
李言瑾报完,气不短声不颤,元翊轻轻一笑,也看不清面罩下的表情,只微微扬首:“要你。”
在几道讶异且呆滞的目光下,李言瑾“啪!”地一屁股坐上板凳,又痛得跳了起来。所有人都以为李言瑾是给吓的,其实不是。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弯了膝盖想往元翊腿上坐,正欲抱着元翊脖子死命蹭两下,岂料人家竟不甩帐,往边上让了一个位子,李言瑾的尾骨便生生撞上木板。他弹起来满眼怨恨地望向元翊,却听见——“给我拉走,替他冲干净,再换身干净衣裳,脏死了!”
即使给面罩遮了,李言瑾仍能想到此刻这人皱着眉头,摆出副看大绿毛虫的厌恶表情,一时间无语气结。
围着元翊的四大金刚里一人满脸不耐烦,却敏捷地将李言瑾拖走。李言瑾的胳膊给拽得生疼,眼里冒着泪花,回头冲那目瞪口呆金鸡独立的齐掌柜喊道:“掌柜的,一定把我卖个好价钱啊!”
“小瑾,你放心去吧!”掌柜的定下神,挥舞手中布鞋动容道。
哗地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浇下,李言瑾直抖到了脚趾尖,好容易缓过气来,拿布擦干净,接了那金刚扔来的衣裳穿上。
“你小子洗干净了还有点人样,爷在哪儿见过你罢?”
李言瑾突给搭了话,也不知他所指为何,只有傻愣愣地摇头道:“我今儿可是第一次见你们家少主,到现在面孔还不知道呢。”
谁知那大汉摆摆手:“我不是说你和那小,你和我们家少主,我是说咱们以前见过么?”
李言瑾继续摇头:“不曾见过,像你这般高大健壮,我若是见过,定会留下个印象才对。”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