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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业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块岩石上怔怔地望着大海,大海依然是一片宁静,微微地激起浪花,李思业抬头凝望天空,看到的太阳依然光芒四射,白云在另一个大海里随微风自由地飘荡。他突然感到一丝明悟,他记起了自己第一次炒股票亏本时,也曾是这种心境,可当时是怎么恢复的呢?对了,游泳,跳进太湖里足足游三里,起来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思业,你在干什么?”柴焕突然看见李思业不知何时竟脱得一丝不挂朝大海跑去,惊得脸都白了,主公不会是想不开吧!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竟无一人去拉李思业,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公开光着身子乱跑的,尽管这里没有女人。
一个浪花打来,苦涩的海水冲进他的嘴里,李思业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他来宋朝十几年了,还从来没有游过一次泳,他痛快地大喊一声,一个猛子潜进了无边无际的蔚蓝色。与此同时,就在岸边,数百李思业的亲兵排成三列,斜着眼瞟着主公在海中欢呼跳跃,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但耳里却灌满了柴焕的训话:谁敢泄露主公裸泳的事,哪怕是一个字,就罚他光着身子在益都城里跑上三圈。
太阳渐渐地西斜,李思业的微笑又重新挂回了脸上,是啊!蒲家撤资其实他又有什么损失呢?什么也没有,还白得了八十万石米,帮他解决了山东的饥荒。他们走了,自己再接下去干就是。
暮色已开始降临,深蓝色的天空跑出了几颗性急的星星,展着笑容,向他们眨眼。众人大声地吆喝马,整列着队伍,是到回家的时候了,但李思业并不想就此返回益都,他还要去金矿看看,就在附近,约三十里远。
没有飞驰,众人随着李思业在夜色里慢慢地、安静地踱步,马蹄声、小虫的鸣叫,谁也不敢打断主公的沉思,
突然,李思业笑了,他回头对柴焕道:“说起来我还得要感谢蒲家撤资,他们突然一棒把我敲醒了,现在想来,我竟然是本末倒置了,一味地想着去发展军工,制造火器,反而把民生、经济抛在了脑后。倘若哪一天真再打起大战来,我拿什么来支撑,说到底打仗拼的还是经济实力,就象印度一样,穷兵黩武,谁又能承认它的强大。蒲家撤资得好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什么印度?”柴焕有点茫然。
李思业微笑不语,他突然想通了,没有雄厚的物资基础哪里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为什么美国能横行世界,那是因为他有庞大的财力做后盾,不仅是用军队,还用美元、文化来征服世界。亏自己还是来自未来,亏自己还有山东这片富饶的土地,却一味地想着发展军事。人口、土地、经济、教育哪一件事不是迫在眉睫。自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他此时就象一个在匆匆地行路的旅人,摔了一交后,才发现自己原来走错了路。
柴焕虽然不知道李思业在想什么、说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主公的眼睛里又开始闪耀着自信的光芒。只要有这种自信在,振威军才会有希望继续发展下去。
“大将军,难道以后我们就不造武器了吗?”王四宝却听出了李思业的意思。
李思业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没有说不造,而是要造好的兵器,要把钱集中起来用在刀刃上。”
......
山东的金矿在北宋便已开采,主要集中在莱州东部(即今天的招远一带),从宋国回来后,李思业立刻派人去查看金矿的情况,却不得力,随后柴焕便将细心能干的梁秀换去,今日来,便想顺便看看采金的情况。
梁秀闻主公来了,考虑到可能还没吃晚饭,先命人去备了,又叫人支起几十顶帐篷,准备干净的被褥、热水。这才跑来迎接李思业一行。
李思业见梁秀比上次见又黑瘦了几分,知道他辛苦,便抹下手上的玉戒递过去笑道:“你上月添了小子,我也没准备什么贺礼,全当现在补了。”梁秀接过心下感动之极,跳下马来伏倒在地泣道:“属下愿肝脑涂地报大将军知遇之恩。”李思业点点头,下马将他扶起,又拍拍他的肩膀,众人这才继续前行。
且说四宝在一旁见了心下诧异,梁秀生子,就是他帮忙收的礼,明明看见有李思业送的贺礼,怎么现在又说没有。这件事仿佛就象一块鱼骨头卡在四宝的喉咙里,不说出来实在难受得紧,一直走了三里,四宝终于要被这鱼骨卡得疯掉,他刚多嘴说了个礼字,却被柴焕从后面赶上狠狠抽了他一记头皮,把他正要出嘴的话又硬生生打了回去。柴焕当然知道王四宝想说什么,李思业整天考虑大事,哪会记着这种鸡毛蒜皮,那贺礼是赵菡替他准备的。
说话间便到了营地,虽已是夜里,但所有的人都跑出来迎接李思业一行,又有十几个孩子围着左右撒欢。
柴焕突然发现营地的人似乎多了很多,还有女人、小孩,便诧异地向梁秀望去,梁秀会意笑笑过来道:“我刚才忘记说了,几天前我听说蒲家撤离,便率领弟兄们去抓回了一百多户工匠,可惜去晚了一些,否则还可以留下更多的人。”柴焕和李思业对望一眼,突然一起大笑起来,看来上天对山东的确不薄,最终还是给山东的军工保全了一支血脉。
下集《海权思想》
卷四 山东(上) 第十一章 海权思想
(更新时间:2007…5…29 7:31:00 本章字数:3137)
天刚刚泛出青白色时,李思业痛苦地被四宝叫醒,望着精神焕发的王四宝,李思业恨不得将他掐死,帐篷不隔音,他被王四宝震天的鼾声几乎折磨了一夜。
匆匆地梳洗一番,李思业来到主营,柴焕和梁秀早已先到,一抬头,柴焕吓了一跳道:“思业,你不会一夜没睡吧!”李思业恨恨地盯了一眼同样充满关切目光的王四宝,众人会意,皆大笑起来。早饭吃罢,梁秀搬出一个木桶笑道:“大将军,这便是第一桶金。”
李思业惊喜得扔掉了茶碗,疾步冲上前查看,里面装了约半桶金砂,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李思业捞起一把,细碎的赤金从他的指缝里蔌蔌流下,讶道:“是砂金?”梁秀脸上微微一红道:“这一带矿金、砂金都有,属下贪图方便,便选择了淘砂金,这里有十斤二两,是属下率人在二十天内淘到的。”
李思业点点头道:“你才几十人,能在二十天内淘到这么多已是不易,我打算再调五千兵过来帮忙,以后莱州一带就交给你了。”说完不理二人诧异的目光,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大笑道:“走!淘金子去。”
太阳终于喷薄而出,霞光染红了高处的山林,几条浅浅的山涧从浓郁的山中穿流而过,清澈见底,千万年的流水冲积起延绵几十里的沙床,采金就在河床上进行。
四宝操起一只金耙,奋力向河沙挖去,又将河沙小心地倒进金斗里,随即腰上的肥肉剧烈地抖动起来,不一会儿,泥沙淘净,四宝又一头扑进沙里,瞪着斗大的白眼,贪婪地寻找起来。“找到了!”四宝一脚踢翻金斗,狂喜地大叫起来,白胖地指缝里闪着一粒细细地金光。他小心地将金粒放进袋里,也不管是否会腰肌劳损,又抓起耙子吭哧、吭哧地大干起来。
李思业和柴焕光着脚在溪流里穿流而行,一群群小鱼在他们脚趾缝里来回穿游,梁秀带着几十个亲兵在两边护卫着,不满的目光不时向渎职的四宝投去。
李思业弯腰捞起一条小鱼,轻轻冲它吹口气,又随手丢进了河里笑道:“如何?冰凉的感觉不错吧!”柴焕微微一笑道:“读书人讲究行止有礼,从前在西湖边读书时是从不敢把脚放进湖水里的,更不敢想象你昨天的放浪形骸。不过光脚在旷野里行走,确实有一种读《庄子》的心境,‘何妨吟啸且徐行’,偶然尝试一下,却也不错。”
柴焕掬起一捧清水,细细凝视,又随口问道:“思业如何想到调五千兵到莱州来?”李思业不答,拾起一块鹅卵石,贴着水面打了几个水漂,这才大笑道:“明光跟我几年了,说话还这么弯弯酸酸,你想知道早上就直问好了,为何还忍到现在,这一点你倒需要向四宝学学。”柴焕脸上有些挂不住,尚在滴水的手指着李思业恼火道:“你这人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吗?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象昨天你的裸泳,也不想想在士兵中的影响,还有不通人情世故,属下娶亲生子也不过问一下,要不是郡主替你打点,又不知会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李思业一呆道:“是赵菡么?我怎么从不知道?”柴焕鼻子里冲出阵阵凉气,冷笑道:“人家堂堂的郡主抛掉颜面身份巴巴地跟你跑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