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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容后再谈,其他爱卿还有何事,事关我大宋社稷的。”
“皇上有旨,此事暂不朝议,今日只讨论社稷大事。”
当值太监的声音传到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让低品者能听清。
众人这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也微微放下心来。
真德秀碰了个软钉子,他本想参丁大全纵子行凶,现在只得沮丧地退回朝班。
“陛下,臣有本奏!”声音洪亮如钟,正是枢密院副使、次相孟拱。
“孟卿快快说来!”
‘臣所知,现南北两蒙大战夏国故地,关中精兵尽在潼关,此千载良机,臣愿亲自领兵北伐,趁凤翔、京兆空虚,一举拿下关中,望皇上恩准!”
这才是赵昀想听的大事,他站起来向群臣望去。
朝班中站出一人,乃新任兵部尚书李心传,他大声反对道:
“皇上,臣以为孟大人所言不妥!”
“有何不妥!”孟拱怒道。
“孟大人,你也是带兵大将,应知此时我朝战略重心是打通黄淮,若两线同时作战,恐怕不是我朝国力所能承受。”
“皇上!李大人说得对,现在我朝确实国力空虚,支撑不了两线作战!”
中书门下平章事董槐也出言反对。
“哼!养兵千日,我朝有百万带甲士兵,就算不战也虚耗粮饷,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再说拿下关中,我军未必没有补养,皇上!请给为臣十万军马、半年时间,若臣拿不下关中,臣愿提头来见!皇上,请恩准!”
“这......"
赵昀确实心动了,他此时就是想做几件大事,让天下人看看他赵昀决非偏安之帝。
“孟大人刚刚入相,只为一己之私,就想置皇上于天下之不义否?”
一个弯酸的声音从朝班中传来,仿佛是一瓶二十年的老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走出一人,相貌玲珑、身材矮小,却是清流派三领袖之一的魏了翁。
“我怎地置皇上于不义,魏大人你要说清楚!”
“四川百姓前几年刚饱受蒙古人蹂躏,现在尚未恢复元气,孟大人又要妄起刀兵,推百姓于水火,适才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拿下关中,若蒙古人反扑四川,孟大人何以面对?四川百姓又何以面对?
他们自然会骂你无能,但更会说皇上不仁,这难道不是置皇上于天下之不义吗?皇上!国以民为本,孟拱居心叵测、擅动国本,臣建议立刻罢其一切官职,逐出朝堂!”
老醋突然变成了火油。
“你!你!腐儒也!”孟拱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唇枪舌箭、皆有道理,赵昀有点为难了,他突然瞥见朝班首列的丁大全正坐在那里微微冷笑。
“丁爱卿,你久为枢密院使,又曾是兵部尚书,应该知兵,你来说说!”
“臣遵旨!”
丁大全慢慢走出,盯了一眼孟拱,又瞟了瞟魏了翁、董槐等人,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这才对赵昀说道:“腐儒之言,皆不可听;孟大人所言战术上是对的,战略上却错了。”
“什么战略?”
“取关中可以,但不是现在,我朝不可与蒙、金两国同时为敌,现在蒙人的正面敌人是女真人,就让他们去厮杀,等最后两败俱伤,我们再取渔翁之利,这何乐而不为?
再说蒙古人的战力皇上也应该很清楚,三万人便可横扫四川,我们现在去和它打,胜负难料,所以臣以为应先埋头苦练精兵,以待天时。待时机成熟,皇上再御驾亲征,横扫六合,建千古不世之基业。”
赵昀龙心大悦。‘御驾亲征,横扫六合,建千古不世之基业’,他仿佛看见自己在接受万邦的朝拜,这是何等的气魄!
“丁爱卿不愧是朕之宰相,准卿所奏!”
孟拱却微微一叹。
丁大全之言,听似好听,却什么也没说,以待天时,一百年还是二百年,以大宋目前的情景,恐怕永远也不要有此奢念。自己拒绝加入丁党,丁大全怀恨倒也罢了,可眼前这个皇上,本以为他能做点大事,可最终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孟拱心如死灰,他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皇上,臣想告假一年去四川察看军情地形,请皇上恩准。”
或许是赵昀心中有愧,或许是他真想北伐,立刻痛快地批准:
“朕就加封你为利、潼、成四路安抚使,替朕巡视四路军政。”
“臣谢主龙恩!”
丁大全见孟拱因祸得福,掌了四川大权,不由嫉妒万分,他又上前一步说道:
“皇上!臣还有本奏!”
赵昀精神一振,他突然想起今天一早接到黄门来报,说丁大全有急报,但那时他正和贾妃进行着关系到赵家千秋万代的大事,便命丁大全随后朝堂上禀报。
“卿还有何事?快快讲来!”
“臣接陈贵谊快报,陈贵谊已谈下彭义斌归宋之事。恭喜陛下,山东南部的莒、沂、藤、邳、兖、泰安六州即将重返大宋。”
赵昀欣喜若狂,他再也坐不住了,从龙座‘腾!’地站了起来。山东!历代先祖望了百年的山东终于要在自己的手上回归了。
“传朕旨意,封彭义斌为大宋归义王、东京路总管,赏银万两、绢五万匹;陈贵谊出使有功,封端明殿学士、同枢密院事。”
卷三 抉择 第十七章 北方来使
(更新时间:2007…5…17 14:49:00 本章字数:3055)
柴焕在真德秀府前已经等了近两个时辰,门房只是反复告诉他:老爷还没有下朝,稍等!
柴焕有些焦急起来,再过四天主公就要返回山东,听口气主公似乎已经决定放弃大宋,改和金国合作了。
不管是投降还是投靠,柴焕都接受不了,因为他是一个读书人,他是一个堂堂的大宋举人。
柴焕就是临安人,他喜欢临安的风情,他喜欢大宋的江山,他常常会拿着一卷书,清早便到西子湖边,一直呆到月亮西挂。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是梅花的意境,柴焕为做宋朝的读书人为荣。
一定要扳回局面,柴焕暗暗下定了决心。
和柴焕一起站在门口苦等的还有十几个读书人,都想拜在真德秀的门下,依他这棵参天的大树。
天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细润得仿佛要流进人们的心田。
“来了!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柴焕抬头望去,在雾气笼罩的烟雨中,一顶软轿在几名青衣小童的引导下,向大门处走来,没有朝廷大员的堂皇官气,显得简朴而清濂。
“不愧是天下学子景仰的先生!”柴焕心中暗赞。
拜贴早就交给了门房,柴焕便闪到一旁,让真德秀进门。
真德秀早从轿帘缝看见门口站有十几个读书人,这是每天都会看到的一幕,若在往常他会用一种长者的风范出现在他们面前,告戒他们几句,再让他们离去。
可是今天他没有心情,他今天在朝堂上碰了个软钉子,他拿不出皇上所想要的大事。
何况外面还下着雨。
“不要停,直接进府!”他对轿夫低低地命令道。
小轿从偏门进了府,几个读书人踮起脚,巴巴地朝门房望去。
真德秀接过门房递来的拜贴,略略翻了翻。
‘平江府贾贤之子贾浅学叩首真先生’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简历、志向和对朱程儒学的理解,皆用蝇头小楷抄誉,足足写了三页,封面美奂绝伦,颇有古意。
真德秀一笑,随手扔到一旁,他根本记不得贾贤是何许人。
一张与众不同的拜贴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就是一张硬白纸,没有任何修饰,边上有毛刺,应该是随手而撕,真德秀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简陋的拜贴,他好奇地打开,里面只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山东振威军下柴焕拜”
‘山东振威军?’好象听说过,却又想不起来。
突然,真德秀惊得几乎跳了起来。
“山东振威军!”那不就是今天早朝皇上望眼欲穿的山东李业吗?怎么会找到自己,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顾不得细想,把拜贴递给随从大喊道:“快!快请此人来见我!”。
真德秀已经静下心来,他虽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扭转皇上独宠丁党的机会。
山东之重,已成了皇上心中的头等大事,山东南部已被丁党所垄,任何人泼水不进,惟有拿到山东北部的主动权,清流派才有资本和丁党较量。
书房里陈设简单、清雅别致,散着淡淡的檀香。真德秀的书房,那是比皇宫还要难进的地方。
“益都府赴宋使者柴焕,拜见先生。”柴焕长身而躬,行拜师大礼。
他有点紧张,象第一次上花轿的新娘,又象第一次进学堂的顽童。
他面前是一座山,让他仰视也看不到顶,这是儒学的巨匠,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刚进学堂的小童。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