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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出一纸素笺,正式写下了效忠之信,连夜派人送给李思业。次日,他打马狂奔,直奔襄阳而去,不料,他刚到唐州便碰到了回撤的李思齐大军,李思齐也是刚刚得知临安政变,按照原定计划,他立即撤军回金国,这样,便大大减轻了对襄阳的军事压力,也给了杜杲一个讨逆的机会,但李思齐此时却还不知道杜杲已经病危。
李思齐看完主公写给他的亲笔信,心中暗暗吃惊:“杜杲已经病危了吗?如此,自己又有何可惧?为何主公又改变计划,命人去说降?”
想到此,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贾似道问道:“是主公命你去说降的吗?”
“不是!是我主动要去的。”坐在刀光剑影的大帐里,贾似道心中忐忑不安,慑于李思齐的威压,他竟老老实实,一句废话也不敢多讲。
“那你有何凭恃能说降襄阳?”或许觉得自己的态度也有些严厉了,李思齐面上多了几分和善,他缓缓解释道:“非是我要问你这么多?而是这会影响到我的战术部署,所以我必须要很详细地知道,贾先生莫怪。”
“那里,是我唐突了,打乱的将军的部署,不过主公的意思也是能不动武则尽量不要动武,所以我才敢毛遂自荐,我和襄阳制置副使吕文德私交颇好,可以和他说上话。”
李思齐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那先生需要我们帮你做点什么?”
“将军届时只要在襄阳城外适当制造点压力便是了。”
李思齐点点头道:“如此,我派人护送你去襄阳!”
“上将军,末将倒有一计,可配合贾先生的说降。”帐下站起一将,正是刚刚被升为左将军的余阶。
“你说来!”
余阶走到贾似道面前,笑笑道:“据我所知,镇守襄阳西门的李伯渊原本就是武仙军大将,被蒙古人击溃后,投降了宋国,现在宋国政局动荡,人心不稳,李伯渊的老母妻儿尚在颖州,他焉能安心,如果能将李伯渊也说反投降,那吕文德见大势已去,自然也就听从了贾先生之劝,此乃釜底抽薪之计,贾先生以为如何?”
“余将军的好计!”李思齐双手击拳喝彩道:“我这就派人将其老母接来,再修书一封给贾先生带上,若李伯渊肯投降,我保他为颖州团练使。”
贾似道呆呆地望着这个红得发紫的抗蒙名将,他的计策要远远比自己高明得多,有把握得多,李伯渊镇守城门,他若肯降,那吕文德降不降已经不重要了。
“余将军的计策高明”贾似道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道:“贾似道愿意一试。”
果然,杜杲闻丁大全谋逆,不禁郁愤难当,当夜便吐血在军营病逝,他遗命大将全子才率八万忠心于他的部队赴临安将逆贼丁大全碎尸万段,恢复赵宋江山。
当贾似道抵达襄阳的时候,全子才正率军东去,他拜会了吕文德,只推说自己闻临安事变便折道返回,绝口不提劝降之事,吕文德当即任他为行军司马,参赞军务。
......
这几日李伯渊显得忧心忡忡,每日天不黑便回到家中,他的妻儿老母都在颖州,襄阳的住处只有一个新娶的小妾,名唤玉娘,玉娘是也是知书人家女儿,温柔贤惠,知道丈夫有心事,也不多问,每日只是做好饭菜,夜间曲意迎奉,极尽所能安抚丈夫。
这一日,李伯渊回来晚了些,天已经黑了,玉娘急忙给丈夫脱外套,李伯渊摆摆手止住了她:“算了,今晚是我值夜,这外套就不脱了,我吃了饭就走。”
玉娘应了一声,急忙摆上了饭菜,又拉过椅子,拍了拍灰,服侍丈夫坐下,李伯渊举起筷子,只扫了一眼桌上,便紧锁眉头看着她,最后开口道:“怎么还是腌萝卜条,不能换一样菜吗?”
玉娘却没吭声,只是默默地吃着白饭。
“怎么?难道是家里没钱了吗?我前两天不是刚拿回一百贯钱吗?你是怎么用的!”李伯渊把碗重重一摔,目光阴沉,审视着玉娘,过了半天,玉娘方低声道:“这米价又涨了,要八十贯才能买到一斗,家里正好没米了,我听说米价还要涨,就全买成米了,剩下一点钱买了点盐,一百贯钱就、就这么没了。”说着,两颗清亮的泪水,从白瓷般的脸庞滑下。
“啊!是为夫不好,错怪你了。”李伯渊心中抱歉,急替玉娘将眼角泪水擦去,玉娘再也忍不住,扑在丈夫的怀里痛哭起来:“这日子怎么这么艰难啊!”
李伯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连自己的女人都呵护不了,他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用?
卷六 中原 第十九章 江山如棋(七)
(更新时间:2007…8…14 8:07:00 本章字数:3041)
突然,玉娘突然抬起头来,抹去眼泪道:“官人听听,是不是有人在敲门?”
一句话,将李伯渊从沉思里拉了回来,确实有人在敲门。
“我去开门!”
“等等!我先把这些饭菜收了,让人家看了笑话。”玉娘三下两下将饭菜端到厨房去,眉头又愁得绞成麻花状,“要是来人没吃饭,那可怎么办?”
李伯渊两步走到院里,将门打开,见是早上刚认识的新任行军司马贾似道,知道此人抛弃临安显爵来投吕文德,自己手下的军械粮草可都被他所掌控,李伯渊不敢怠慢,急忙拱手施礼道:“贾大人怎么会来蜗居?”
贾似道正打量他的住处,便笑呵呵回礼道:“堂堂指挥使将军却住这样一个小巷里,房不过数间,院不过一进,开门的仆也没有,实在是不配,若不是见李将军出来,我定扭头就走!”
“唉!”李伯渊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贾大人也知道,这会子实在掉价得厉害,今天可以买一头猪,明天就只能买一只鸡,再说,就连这买鸡的钱,也已经三个月不见影了,贾大人当了这行军司马,大伙儿都眼巴巴指望着呢!”
“官人,还是让人家进屋说话吧!”玉娘已泡好了茶,见丈夫一直在门口说话,便忍不住提醒道。
“是了!”李伯渊一拍脑门笑道:“我失礼了,先生请进!”
李伯渊急将贾似道让进屋坐下,笑问道:“贾大人吃饭没有?”他问得随意,可旁边的玉娘心却揪了起来。
“我已经吃过了,吕大人请的客,也是他告诉我你住这里的,怎么,李将军要出去?”他见李伯渊还穿着军服,不禁诧异地问道。
“今夜正好是我当值,虽然金兵退了,但还是不能大意。”李伯渊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大人来家里找我,是为何事?”他与贾似道只是一面之缘,对方又是文官,自然不会是找他喝酒。
“也好,我就实话实说了。”贾似道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推到他面前,“有人托我送一封信给你。”
李伯渊诧异,两下便拆信看了,不料手却剧烈地颤抖起来,手一松,信飘落到桌上,呆若木鸡一般,脸刷地变成了灰土色。
“玉娘,去把门关了!”李伯渊声音嘶哑,仿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这神情瞬间转变,就源自桌上的这封李思齐写给他的亲笔信,若依他平常的性子早就跳起来砍了贾似道,可现在他不敢,信里提到了他的老母妻儿。
玉娘去院里关了门,又瞥了丈夫一眼,咬着唇进了里屋,看丈夫的神情就知道出了大事,可男人们的事,她不敢插嘴。
“这么说,贾大人不是从临安来的?”李伯渊感受到了玉娘的担心,心中也慢慢稳了下来,
“自然不是,以那丁大全人品的不齿,你以为我也会随波逐流吗?我是从南京过来,鸟择良木而栖,我自然要选择我的道路,李将军,你本来也是金臣,家小都在金国,回去是顺理成章的事,难道你也和吕大人一样指望那全子才能灭掉丁大全,恢复赵宋江山吗?”
“可是、可是”李伯渊说了两声可是后便哑然无声,头无力地垂了下来。
贾似道看着他,吃惊地发现,李伯渊的脸庞似乎因痛苦而拉长,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屋里静得出奇,光线好象越发昏暗,他的目光迷茫,似乎走进了遥远的记忆中,或正聆听着幽幽夜色里的任何声响。
“我知道将军所忧,是害怕别人说将军反复吧!”
李伯渊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焦虑。
“其实不然,当日武仙军败,南京正遭蒲察官奴围攻,将军无处可去,又不愿以身事贼,这才无奈投了宋国,再者,将军曾手刃崔立,有功于金国,有功于百姓,这些,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李相公也知道,所以李思齐将军才敢担保将军为颖州团练使,这个职位只有山东的中郎将才有资格,也就是说,将军回归金国,就将位居高位,美宅良仆,家人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