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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于宴接到:“是啊,若如此则是情理之中的事,不需多虑。只是为何宣召的是王兄和鲤二人……”
长公子听闻,不禁深深锁住了眉心。
鲤在一旁面色苍白地立着,看着他们。
他不知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将是怎样的一幕。
长公子面中不觉渗出了细汗,他忧心忡忡地低声念道:“但若是有人向父王透露了此事并借机进了什么谗言的话……我如今,略担心一事……许是我多心了吧,理应不会如此。”
伫足一隅的辛垣焕见了他有些失常的容色,合袖躬道:“长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三人望向他,然后长公子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了十数步,然后辛垣焕微微俯首,以手掩口附在他耳边絮絮地说了些什么。
公子静央听了霎时一惊,然后目光流动于低处,倾心听着,时不时地颔首。
短暂的交谈结束之后,辛垣焕后退一步,恭敬地合袖而躬。
“总之,若事态发展到最差的结果,则请长公子务必让大王明白这一点,如此也许……尚有胜算。”
鲤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而他无意中听闻的辛垣焕的言辞,却使他紧紧攥住了自己的手。
“不论如何,我陪你们进殿。”宣于宴咬着唇,定定地说。
辛垣焕静候在宫门之外。
长公子与三公子,以及鲤一道,如履薄冰地来到了湛国国君的卧榻之前。
垂帘后传来了浓郁的药味,混合在空气中,有些熏人,仿佛勾起了味觉中的苦涩。
帘后,那尊贵的男人躺在病榻上,安静地合着眼。
宣于静央与宣于宴近了垂帘便撩起衣摆,齐整地跪下,合袖拜道:“儿臣参见父王。”
鲤有些惊慌,见他们行礼,方要合袖下跪送出“小人”两字,便听帘内那男人沉郁而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央儿,你来了。跪着吧。宴儿,今日孤并未召你前来,但你来了也好。
然后透过帘间罅隙,鲤看到帘后的人向他微微抬起了手指。
“你过来,来这里,”之后那国君向宫人下令,“把帘子卷起来。”
垂帘被轻柔地卷起之后,榻上的男人的脸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中年男人容貌英武而轮廓分明,剑眉间镌着兵器般的锋芒与霸气,虽则久病的生涯混沌了他原本锐利的眼,但即便是此时的静观不言,也无法抵挡从他那被一袭玄衣包裹着的身躯之中,散发出的令人不觉被摄住的压迫感。
只是湛国的国君,有着一张过早地苍老了的脸。
鲤微微一怔,然后垂首上前,跪在他的塌边。
国君将眼光缓缓移到了他身上。
“把头……抬起来。”他说。
鲤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随后微微将脸扬起,小心翼翼地,将精致的面容展现在他面前。
那一时,国君的眼神,明显顿在了那里。
一直躺着的他,突然努力地,想要支起身子。
长公子连忙起身,想要上前搀扶。
“回去跪着!”岂料国君的一声狂吼,突然紧了他们的神经。
少见他如此对待自己长子的宣于宴,不禁睁大了眼。
如此,果真不妙。果然父王……是因为什么动怒了罢?
宣于宴想着,向自己兄长那里投去了一眼。
于是他也恰好见了对方投向自己的,同样紧张的目光。
鲤局促地僵在那里,应对着国君重新移回的视线。
“这容貌……你果真……”那在前一刻暴怒着的君主,下一刻,深深地望着他,唇齿颤抖地说,“你果真是胧雾姬的儿子……?”
“是的,大王。”他垂首,低声回应。
“太像了……”那男子怔怔地说着,不自觉便意蕴不明地缓缓摇头,“实在太像了……而且甚至让孤觉得……是惑儿重新出现在了孤眼前。”
鲤不明所以地颦眉,而那个对鲤来说十分陌生的名字,却划过了二位公子的心头。
随后国君继续问道:“你母亲……有几个孩子?”
鲤毕恭毕敬地回答:“只有我一个。”
“如此……”男人似是沉思,然后抬眼又问,“你叫鲤?”
“回大王……鲤只是化名而已。”
“真名呢?”他眼中有着奇异的光,似乎恳切地,想要得到一个早已不存在的证明,“真名是什么?”
鲤轻启朱唇,轻声道:“祁锦鳞。”
那君主霎时止住了言语。
然后突然,不在所有人意料地,他狂声笑了起来。
“造化弄人,既是如此,当初又为何如此决绝?你爱骗人,我便让你骗了一辈子,可你何以如此决绝?!”
他被往事中的苍凉,熏到了早已为此黯淡了的眼。
是故笑得,连眼角的泪都几乎落下,好似一旦落了泪,在心底落了个尽,从前痛心的一切,便不会回到眼前。
鲤不明所以,因那惊吓与紧张而一时面容失色,于是下意识地膝行向后退了一步。
“父王……”公子静央仰面看着父亲的模样,面中浮出了痛心与不忍。
同样明白一切的公子宴一语不发,始终扬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
待那君王笑定,他便又转眼望向跪着的两个儿子,怒道:“为何竟敢将此事瞒着孤?”
长公子直身而跪,合袖道:“回父王,此前鲤有过行刺上将军,以及挟持宴然后逃跑的行为,因件件都是死罪,我怕父王降罪于他,便一直没有上奏。原想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向父王禀告此事,然而一推再推便到了现在。还望父王千万不要怪罪于他。”
“那些确实是死罪,不可轻饶,”黑衣的国君音调如冰,然而说道,“但你们兄弟二人可知,自己犯了何错?”
音调太过沉郁,压得人心不得舒缓。公子宴接过言辞,应道:“即便只因儿臣与王兄隐埋此事,便足以受父王责罚。”
“说得不错,但只是如此?”君主漠无音调地说。
“调查此事已久,却始终无结果,也应受到责罚。”长公子说。
国君冷冷地哼了一声。
然后他将寒冰般的视线掷到了鲤的身上。
眼光变得太快,鲤为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促狭。
且那男人的目光不知为何,令他的心始终无法安放下。
“祁锦鳞,你又可知自己犯的是什么错?”
国君的音调很冷,冷得他被他身上的威慑力骇得冷汗涔涔。
“行刺上将军,挟持三公子……”虽惊慌,虽不解,但他置出的言辞依然冰冷无色。
国君怪异地笑了起来,笑得令人生寒,笑得似乎抽出了什么悲哀的影子。
半晌之后,那高贵的君主对他认真地说:“错了……你错在……有一张太过美丽的脸。”
然后他遽然用力将袖一挥,冷而不带任何情感地挥袖一掷:
“来人,拉下去,砍了。”
第29章 祸起(五)
思想霎时被抽空,空得心中生出一片狂躁的心悸,却无一处豁口可让自己逃出生天。
鲤完全不能将事态反应过来的时候,三名武士已应声出现在了眼前。
宣于宴突然站起,而宣于静央则陡然起身到了国君榻前。
“父王,这是为何?”长公子骇然唤道。
“你自己心里清楚!”
宣于宴连忙上前护在鲤身边,大声唤道:“鲤犯了何事父王竟要下这样的命令?”
国君冷冷地笑了起来。
“留着他让你们继续做伤风败俗的事?!别忘了你们是什么身份!尤其是你!”他厉声训斥,且直直地向身边的长子望去,然后再次敕令,“拖下去!!!”
武士抱拳一躬便上前几步,这时公子宴突然挡在了他们身前,高声吼道:“退下!”
“逆子!你胆敢忤逆孤的命令?!”国君霎时睚眦毕裂地起了身。
鲤处于风暴的中心,那满目惊恐的面中渗出了涔涔细汗,呼吸不由得便急促起来。此时此地的他毫无反抗之机,没有任何出言的余地,仿佛刀俎之上的鱼。
宣于静央尽量冷静而诚恳地说道:“父王,他是胧雾姬的儿子,是如今唯一幸存的祁氏后人,你为何竟要杀了他?什么伤风败俗?恕儿臣直言,父王怕是听了什么人的谗言罢?”
“谗言?你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国君的眼神倏忽变得锋利,怒意侵凌,“既如此,孤就让你心服口服!”
他挥袖唤道“呈上来”,俄顷便有宫人手中托盘,垂眸而上,跪在了国君榻前。
而出现在他们眼中的,盘中所盛之物,竟是一件露草色的深衣。
那一时的惊骇袭遍了三人的神经,宣于静央刹那间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