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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裴虔通于是领兵守住炀帝。
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俯首据鞍称罪过。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裴虔通谓帝曰:“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须亲出慰劳。”进其从骑,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乘之。虔通执辔挟刀出宫门,贼徒喜噪动地。化及扬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帝问:“世基何在?”贼党马文举曰:“已枭首矣!”于是引帝还至寝殿,虔通、德戡等拔白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德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彝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德彝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虔通斩之,血溅御服。贼欲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初,帝自知必及于难,常以罂贮毒药自随,谓所幸诸姬曰:“若贼至,汝曹当先饮之,然后我饮。”及乱,顾索药,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萧后与宫人撤漆床板为小棺,与赵王杲同殡于西院流珠堂。
天明后,孟秉派武装骑兵迎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有人来参见,他只会低头靠在马鞍上连说:“罪过”表示感谢。宇文化及到宫城门前,司马德戡迎接他入朝堂,称丞相。裴虔通对炀帝说:“百官都在朝堂,需陛下亲自出去慰劳。”送上自己随从的坐骑,逼炀帝上马,炀帝嫌他的马鞍笼头破旧,换过新的才上马。裴虔通牵着马缰绳提着刀出宫城门,乱兵欢声动地。宇文化及扬言:“哪用让这家伙出来,赶快弄回去结果了。”炀帝问:“虞世基在哪儿?”乱党马文举说:“已经枭首了。”于是将炀帝带回寝殿,裴虔通、司马德戡等拔出兵刃站在边上。炀帝叹息道:“我有什么罪该当如此?”马文举说:“陛下抛下宗庙不顾,不停地巡游,对外频频作战,对内极尽奢侈荒淫。致使强壮的男人都死于刀兵之下,妇女弱者死于沟壑之中,民不聊生,盗贼蜂起;一味任用奸佞,文过饰非,拒不纳谏,怎么说没罪!”炀帝说:“我确实对不起老百姓,可你们这些人,荣华富贵都到了头,为什么还这样?今天这事,谁是主谋?”司马德戡说:“整个天下的人都怨恨,哪止一个人!”宇文化及又派封德彝宣布炀帝的罪状。炀帝说:“你可是士人,怎么也干这种事?”封德彝羞红了脸,退了下去。炀帝的爱子赵王杨杲才十二岁,在炀帝身边不停地嚎啕大哭,裴虔通杀了赵王,血溅到炀帝的衣服上。这些人要杀炀帝,炀帝说:“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对天子动刀,取鸩酒来!”马文举等人不答应,让令狐行达按着炀帝坐下。炀帝自己解下练巾交给令狐行达,令狐行达绞死了炀帝。当初,炀帝料到有遇难的一天,经常用罂装毒酒带在身边,对宠幸的各位美女说:“如果贼人到了,你们要先喝,然后我喝。”等到乱事真的来到,找毒酒时,左右都逃掉,竟然找不到。萧后和宫女撤下漆床板,做成小棺材,把炀帝和赵王杨杲一起停柩在西院流珠堂。
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随,囚于骁果营。化及弑帝,欲奉秀立之,众议不可,乃杀秀及其七男。又杀齐王及其二子并燕王,隋氏宗室、外戚,无少长皆死。唯秦王浩素与智及往来,且以计全之。齐王素失爱于帝,恒相猜忌,帝闻乱,顾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化及使人就第诛,谓帝使收之,曰:“诏使且缓儿,儿不负国家!”贼曳至街中,斩之,竟不知杀者为谁,父子至死不相明。又杀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字文、梁公萧钜等及其子。钜,琮之弟子也。
炀帝每次巡幸,常常将蜀王杨秀随行,囚禁在骁果营。宇文化及弑炀帝,准备奉杨秀为皇帝,众人舆论以为不行,于是杀了杨秀和他的七个儿子。又杀齐王杨及其两个儿子和燕王杨,隋朝的宗室、外戚,无论老幼一律杀死。只有秦王杨浩平时与宇文智及有来往,宇文智及想办法保全了他。齐王杨一向失宠于炀帝,父子一直相互猜忌,炀帝听说起乱事,对萧后说:“不会是阿孩(杨)吧?”宇文化及派人到杨府第杀人,杨以为是炀帝下令来捕他,还说:“诏使暂且放开孩儿,儿没有对不起国家!”乱兵将他曳到街当中,杀了他,杨最终也不知道要杀他的是谁,父子之间至死也没能消除隔阂。乱兵又杀了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宇文、梁公萧钜等人及其儿子。萧钜是萧综弟弟的儿子。
难将作,江阳长张惠绍驰告裴蕴,与惠绍谋矫诏发郭下兵收化及等,扣门援帝。议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实,抑而不许。须臾,难作,蕴叹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虞世基宗人谓世基子符玺郎熙曰:“事势已然,吾将济卿南渡,同死何益!”熙曰:“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决矣!”世基弟世南抱世基号泣请代,化及不许。黄门侍郎裴钜知必将有乱,虽厮役皆厚遇之,又建策为骁果娶妇;及乱作,贼皆曰:“非裴黄门之罪。”既而化及至,钜迎拜马首,故得免。化及以苏威不预朝政,亦免之。威名位素重,往参化及;化及集众而见之,曲加殊礼。百官悉诣朝堂贺,给事郎许善心独不至。许弘仁驰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阖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于叔而低回若此!”善心怒,不肯行。弘仁反走上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负气!”复命擒还,杀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抚柩不哭,曰:“能死国难,吾有子矣!”因卧不食,十余日而卒。唐王之入关也,张季之弟仲琰为上洛令,帅吏民拒守,部下杀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乱,仲琰弟琮为千牛左右,化及杀之,兄弟三人皆死国难,时人愧之。
动乱就要发生时,江阳县长张惠绍飞驰去通告了裴蕴,裴蕴与张惠绍商量假称圣旨调江都城外的军队逮捕宇文化及等人,敲开城门援救炀帝。二人商量好后,派人报告虞世基,虞世基怀疑谋反的事不真实,压下来没有答复。一会儿,发难,裴蕴叹息道:“和播郎(虞世基)商量,竟然误了事!”虞世基的同宗虞对世基的儿子符玺郎虞熙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打算送你过长江去南边,一起死了又有什么用!”虞熙说:“扔下父亲背叛君主,又有什么脸活着!感谢您的关心,从此永别了!”虞世基的弟弟虞世南抱着世基大哭,请求代替他赴死,宇文化及不准。黄门侍郎裴矩知道肯定要发生动乱,因此对待作贱役的人也很优厚,又建议为骁果娶妇;待乱事发生后,乱兵都说:“不是裴黄门的错。”不久,宇文化及到了,裴矩迎到马前行礼,因此得以免去了祸事。宇文化及因为苏威不参与朝政,也放过了他。苏威名声、地位历来显赫,他去参见宇文化及,宇文化及集合众人来见他,对他格外尊重。百官都到朝堂祝贺宇文化及,只有给事郎许善心不到。许弘仁骑马跑去告诉他说:“天子已经驾崩了,宇文将军代理朝政,满朝文武都集于朝堂,天道人事自有它相互代替终结的道理,又与叔叔您有什么相干,何至于这样流连不舍!”善心很生气,不肯去。弘仁回身上马,哭着走了。宇文化及派人到家里把许善心捉到朝堂上,一会儿又放了他。许善心不按朝见的规矩行礼就走出朝堂,宇文化及生气地说:“这人真不知好歹!”重新下令把许善心捉回朝堂,杀了。许善心的母亲范氏九十二岁了,抚摸着灵柩但并不哭泣,说:“能死国难,真是我的儿子!”躺着不吃东西,十几天后去世。唐王李渊入关时,张季的弟弟张仲琰是上洛令,带领部下、百姓占据城池抵抗,部下杀了他投降唐王。宇文化及之乱,仲琰的弟弟张琮为千牛左右,宇文化及杀了张琮,兄弟三人都死于国难,令当时的人感到羞愧。
化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