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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翼,这种隐患,是绝不能忽视的。
此时,萧岚所不知道的是,当日段子介唐河设伏之前,便曾经担心兵弱不堪与辽军一战,他曾亲自前往真定府,希望与真定诸将捐弃前嫌,合兵伏击,但因慕容谦未至,真定守臣对段子介极为不满,遂一口回绝。段子介迫不得已,才自己独领定州兵伏击萧阿鲁带,因为兵力不足,他被迫广招各地忠义社助战,结果反而泄露机密,遂致唐河之败。不仅他辛苦募练的定州兵元气大伤,还被镇、定间那些与他不和的地方官员弹劾,真定府的官员更是借题发挥,禁止境内忠义社与段子介合作……对于此时正在博野与萧阿鲁带作战的段子介来说,他已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很难知道如果萧岚知道了这些内情,他又会作如何想法?
但此时此刻,萧岚原本便不如何坚定的内心,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他已经认定,南下侵宋,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而且,是时候来设法挽回这个错误了!
可这并不会容易。
耶律信绝不会答应,倘若如此兴师动众后,竟然换来的是无功而返,对耶律信来说,那会一场政治上的灾难。他会被赶出北枢密院,剥夺军权,如果皇帝不肯原谅他,甚至连身家性命也难苟全!可以想象,一旦他提出此议,与耶律信便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而对于萧岚尤其不利的是,他知道皇帝本人也不会答应。
无功而返,空耗国力,反而结怨宋人,皇帝的脸面挂不住,他会视为极大的耻辱。况且如今胜负未分,大辽不一定会失败,要皇帝停止战争,皇帝如何能听得进去?这几乎形同儿戏了。
而即使是韩拖古烈这些文臣,萧岚也无法确定他是否还会支持自己。猜忌与不信任是理所当然的。
他也不知道,在武将当中,他能得到多少支持。
耶律冲哥的暖昧态度说明了一切,但他远在西京道。河间诸将必定是惟耶律信马首是瞻,他亦不必指望。对于萧岚来说,倘若他真的决定挽回这个错误,也为自己将来的前途定下一个更好的基调,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争取韩宝的支持。
这是一切的前提。
倘若韩宝也出现厌战之意,主张与南朝议和,那么,他这边便多了一个重重的法码。甚至,在这个时间,这比韩拖古烈的支持更重要。
然后,他必须向皇帝上一封奏折,在不触怒皇帝的前提下,委婉的表达退兵与议和之主张,说明他对战争前景的悲观态度——这样耶律信不会高兴,皇帝也不会高兴,但是,他至少是“立此存照”了,即便皇帝最终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但总有一天,这封奏折会发挥大作用。
在此同时,他还要做另外一些事情,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
他需要谋求南朝的支持。倘若,他能与南朝达成某种谅角,譬如和议之可能,甚至促成南朝的某种让步,那么,他就能有把握保全皇帝的脸面,那么,只需要一个时机,他便能底气十足的来主持与南朝的和议。他甚至能成为辽宋两朝的功臣。
萧岚相信自己比其他人都看得更远,他也很清楚有时候这样会给他带来危险。比如,这个时候,倘若他莽撞的让人知道他在策划和议之事,他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皇帝绝不会原谅他!
他必须耐心,小心的处理。给皇帝的奏折,措辞要斟酎再斟酎,让皇帝确信,这只是一个忠心臣下的深谋远虑,他只是在竭力的顾全方方面面的事情,他并不是反对战争,而只是看到了消极与危险的一面,考虑到万一,事先多谋划一条退路。
在南朝那方面,有些他可以公开的进行,有些就必须极隐秘的进行。
他至少要派出三拨使者。一拨使者将秘密前往汴京,了解哪些有份量的大臣是可能希望与大辽议和的,然后,他们会有办法与这些大臣联系上,直接试探宋廷的心思;一拨使者去大名府,试探石越与他身边谟臣的态度——但这两拨都是非正式的,只是私下的接触与试探,而倘若他争取到韩宝的支持的话,他还可以派使者进深州城,直接致书姚兕,试探和议之可能。姚兕并无权利决定和战,但这会是一个正式的渠道,代表着一种正式的接触,按照旧例,姚兕会将此向上禀报,一直送至南朝太皇太后的御几上。
对于向深州派使者,萧岚相信皇帝并不会责怪他,甚至耶律信也无话可说。
双方迟早都是要议和的。耶律信可以主导战争的,而他可以主导和议,这两样对大辽来说,都是必要的,而且都应该谋求胜利。议和对大辽的利益绝无损害,即便是和议并不能取得成果,也可以在南朝内部制造争端,削弱他们战争的决心。
但萧岚也不能不承认,也许与南朝达成一项和议,远比他想的要来得重要与急迫。
对于这场战争,他已经率先失去了胜利的信念。
若是为了大辽计,他应该尽快的推动和议;但为了他自己计,他必须保持足够的耐心。
他很担心这二者能否两全。
“签书。”一个亲从掀开帘子,打断了萧岚的神思,“晋国公求见。”
萧岚大感意外,怔了一下,连忙起身,道:“快,快请!”
“签书,刚刚收到的消息——皇上又派了使臣来……”韩宝方一进帐,便告诉了萧岚一个坏消息,“使臣可能后日便到军中。”
“可知道使臣是何人?”萧岚不动声色的问道,一面请韩宝坐了。他直觉的意识到,这个使臣对他来说,或许将是一个威胁。从韩宝的脸上,他看出了韩宝显然也有同感。
“有可能是慕容提婆……”
“那个鲜卑杂种?”萧岚皱起了眉。北院郎君慕容提婆,是耶律信的亲自提拔之人,也是耶律信的亲信。这时候巴巴的跑来深州,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韩宝没有接萧岚的话,而是只沉声说道:“恐怕这几日皇上的心情不会很好。从肃宁回来的家丁说,几天前,河间田烈武侦知我大军辎重所在,遣张叔夜、颜平城两员大将,率军潜出城外偷袭,若非兰陵王谨慎,早有准备,几乎吃个大亏。然两军交锋一阵,结果还是让张、颜逃回了河间,皇上对此十分恼怒。此外,雄州北归之路,亦无宁日,赵隆率军出没于雄、莫之间,数支部族军与押送粮草辎重的部队,皆遭其袭击。虽然此后兰陵王遣将设计诱击之,在莫州一带大败赵隆,斩首一百五十余级,但却还是让赵隆逃脱了性命。如今肃宁谣传柴贵友、赵隆皆逃到了高阳关。顺安军(注:顺安军即高阳关。高阳关乃习惯称呼,其时正式名称乃是顺安军。高阳关守将即顺安军知军。)知军元荣原是庸碌之辈,兼之兵少将寡,本不足为虑,然倘若柴贵友、赵隆真到了高阳关,柴氏官高,赵隆颇有勇略,难免反客为主,高阳关地处要害,与河间府互相呼应,难免又是一个大隐患。皇上对此事极为不满,据说肃宁诸将正在争论是分兵去看住高阳关的宋军,还是干脆打下高阳关……”
“攻打高阳关?!”萧岚大吃一惊,“这如何行得通?高阳关是南朝边关旧垒,虽然说这二十年间南朝不再经营,可规模形制仍在,纵然有火炮之助,恐怕也不是旬月间能攻破。”
“正如签书所言,不过,此中利害,我等看得到,兰陵王自然也看得到。”但说着,韩宝也仍不住叹了口气,“当务之急,可不是顿兵坚城之下。咱们已经出师两月有余,虽然所向克捷,掳获财货奴婢颇丰,但并无真正聚歼过一支够份量的南朝禁军。两朝相争百余年,真正确立我大辽地位的,是高梁河、岐沟关、君子馆(注:此处分别指宋太宗败于高梁河,曹彬败于岐沟关,刘廷让败于君子馆。),可不是澶州之誓……”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但签书今日也见着了,咱们本以为以万余精兵,以逸待劳,击溃一支南朝马军,纵不说易如反掌,亦是十拿九稳之事……”
“这回确是咱们失算了。”萧岚苦笑两声,“我契丹以骑射为立国之本,马战本是我朝所长,哪料得到……”
“攻城不能克姚兕,野战不能胜李浩!”韩宝长叹一声,移目注视萧岚,道:“昔日宋太宗久攻幽州不克,遂有高梁河之惨败,正足为今日之鉴。这仗不能再这样打了!”
萧岚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望了韩宝一眼,试探道:“那晋公以为该如何?”
“大辽所长,在于来去如风,穿插调动,待敌疲分散之时,聚集优势兵力,以雷霆万均之势,一举击破之。但这些年,咱们打蛮夷打多了,如今与宋人交战,竟也用与蛮夷的法子来打,这阵战攻坚,对付那些蛮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