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石越愣了一愣,和桑充国对望了一眼,不再作声。秋天是忙碌的季节,居然还要参加保甲?这保甲法也太不像样了,逼得老弱妇孺去成事生产。
小女孩端着两碗水出来,怯生生的递给石越和桑充国,石越微笑着谢过,站起来喝水,碗在嘴边,却停住了。桑充国看出他的异样,问道:“怎么了?子明。”
“你看,前面的地里有青壮年在干活。”石越一边说一边指给桑充国看。
桑充国顺着石越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人在地里做事。他疑惑地看小孩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石越蹲到小男孩面前,笑着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别人家有叔叔伯伯在地里做事吗?”
“因为他们家有钱,我们家没钱。”小男孩的回答倒是很精辟。
石越和桑充国对望了一眼,无言的叹息了一声。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其中的关键了。小吏不顾农时,强迫丁夫参加保甲训练,为了不误农时,农民只好交点钱行个方便,没有钱的,就只好让妇孺去劳动,真正的劳动力却在那里参加军事训练。
看着这一切,二人的游兴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谢过两个小孩,便慢慢从另一条路往回走。
桑充国叹道:“前一段日子,为了免役法,乡民冲击开封府、王安石私邸、御史台,几乎酿成大乱。幸好皇上是仁君,没有说他们叛乱。这样沸沸扬扬的事情,让王安石轻易压了下来。”
“免役法本来是好事,但是曾布和邓绾想事情不够周详。”石越叹道。
“好事?”桑充国不解地望着石越。
“是啊,其实吕惠卿行助役法,倒还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但是吕惠卿丁忧,曾布一心想树立自己的政绩,所以轻率推出免役法和保甲法。邓绾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他哪会为百姓想得周详呀。王安石的毛病,是有点见财眼开,只要能不加税而又可以给国库增加收入的行为,他没有不赞成的。”石越有愤世嫉俗的说道。
……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新法的利弊得失,突然听到前面几栋民房前有吵闹的声音。
只听到有人大声喝道:“这件事你家公子爷管定了,别说开封府,就算是王丞相那里,我又何惧?”
“难道竟碰上什么了侠客?”石越好奇心起,连忙催马过去。走得近了,才看清是一个腰佩弯刀的白衣青年冲几个开封府的差人在发作,他身边两个妇人在低声哭泣,几个小孩躲在门后,悄悄伸出半个头来,一个中年人畏缩缩的站在白衣青年身后,一根手指上缠着纱布。
石越的侠客梦很快被追上来的桑充国打破了。桑充国看到个白衣青年,脸色一沉,喝道:“段子介,你在那里做什么?”白水潭学院的学生,自然是桑充国认识得多一点。
段子介见是石越和桑充国,正要过来行礼,却听一个官差喝道:“你当真阻差办公?兄弟们,给我拿下。”
段子介停住身,冷笑一声,道:“谁敢?我是有功名在身的举子,看哪个敢拿我。”
“便是举子,就要知道王法。我们也不为难你,回去开封府说话便是。”听到段子介是举子,差人便也不敢太过分。
桑充国气得脸都白了,冲段子介喝道:“段子介,你好威风。”
石越看那些差人正要动粗,连忙上前喝道:“且慢,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差人看到石越和桑充国都是布衣打扮,也不管那么多,喝了一声“拿下”,便如狼似虎的冲向段子介和那个中年人。
段子介“唰”的一声,拔出刀来,寒光一闪,厉声喝道:“既要动武,就让你们知道公子爷的刀快。”
桑充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虽然喜欢任侠,但真正和官府动刀子对干的事情他想都没有想过。见段子介竟敢如此大胆,又气又急,冲到段子介面前,瞪眼喝道:“快把刀给收起来。”
段子介心里一万个不服气,但是桑充国怎么说也是他的师长,实在不敢不听,咬咬牙,狠狠地把刀插进鞘里。
石越见段子介被桑充国压了下来,也走了过去,冷冷的对几个差人说道:“你们不必动粗,既是开封府的,那么我们随你们一起走一趟便是,我倒要看看韩维能把我怎么样。”
这几个差人,竟也是不长眼的。有人听石越说到韩维的名号,也不细想,便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韩大人的名讳你是乱叫的?”
石越心里也隐隐有气了,回宋代这么久,没有人和他大呼小叫过,他是颇有城府的人,也不发作,只淡淡说道:“到了开封府,你就知道我叫得叫不得了。”其实他心里也很纳闷:韩维这个人,官声不坏的。
当下石越等人便跟着这一干差役去开封府。路上段子介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说给石越和桑充国听:原来这家人是段子介寄居的房东,因为白水潭学院给这家的主人找了份活计做,钱虽然多挣了不少,但本来是下户的人家却也因此被官府算成了中户,被逼着交免役钱,这还罢了,一年在白水潭学院挣的钱,包括段子介的房钱,把青苗钱、免役钱、还有税粮交了,勉强足够。可又要轮到去参加保甲了,因为他老娘身体不好,家里实在没有劳力,可是又交不起钱贿赂小吏,只好一狠心,把自己的手指给切下一截来,这样就可以不用参加保甲了。结果官府得知,说他是奸民,要定他的罪,便差了人来抓他。段子介回家取书,恰好碰上,便忍不住打抱这个不平。
桑充国听罢,便对那个汉子说道:“这自残身体,那也不应当。”他是书生见识。
那个汉子低声说道:“小人也是没有办法,误了农时,明年就没有吃的。这个主意也是别的县有人做过,我才一时想岔了。”他自是认识桑充国和石越,说话间特别恭敬。
石越听他所说,却吃了一惊:“你说别县也有?”
那个汉子点了点头,道:“我们是托石大人的福,一年能在白水潭挣点钱,别处交免役钱青苗钱,别说断根手指,便是卖儿卖女的,也是有的。原来下户没有差役的,所以还过得去,现在官府连下户也要收免役钱了,下户越发愁苦。我们白水潭实在是托了石大人的福呀。”他一边说一边感激涕零。
有个差人听他说话,忍不住在前面冷笑道:“这些话劝你还是不要说,朝廷的事是你议论得的?”
段子介冷笑道:“有什么说不得的?要不是你们这些污吏想发黑心财,收什么保甲钱,他家也不至这么惨。”
那差人不干了,回头说道:“这位公子你说话要凭良心,别说我们没收什么保甲钱,就算收了,也不是黑心财。依我看,收点保甲钱,反而是给乡亲们方便。否则依朝廷的规矩,那是到了年纪,人人都要练乡兵的,他们地里的活一样是干不了。”
一番话似是而非,段子介待要辩驳,却也觉得他们说得是理。当下气鼓鼓的不再作声。
另一个差人又说道:“乡里乡亲,谁愿意太过分。不过千里求官只为财,公子想要人人清如水,只怕是一厢情愿了。我们做差的,一边捞点外快,一边也算方便乡亲,不算过分。况且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
石越听到这些话,几乎惊呆了。开封府知府韩维是皇帝亲自介绍给他的人,本来和王安石关系不错,是皇帝做太子时的东宫旧人,登基之前一直是赵顼的记室参军,本朝著名世家韩家的子弟,但是最近几个月对免役法和保甲法非常不满,写过不少奏章请朝廷废除二法,这些奏章石越还读过——就这么一个人治下,近在天子脚边的开封府,免役法和保甲法就有这么多流弊了。他无法想象各路那些想树立政绩取悦上司的官员治下会是什么样子。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开封府,这群人各色混杂,不伦不类,马上有人来相问。有一些在苏轼做开封府推官时见过石越的,见到石越来了,连忙过来献殷勤:“哎哟,石大人,您老是来会韩大人的吧?您稍等,马上给您通传。”石越淡淡一笑,和桑充国从怀里各拿出一张名帖,交给一个衙役递了进去。到了这时,那几个差人都吓呆了,不知道石越是什么来头,连忙颠过来赔罪。
石越也懒得和他们计较,不多时韩维便亲自出来把他们迎了进去。石越见院中有些家人在收拾东西,不由奇道:“持国兄要搬家?可是要去御史台?如此国家之幸也。”原来赵顼因为韩维是东宫旧人,一直想让他去做御史中丞,但是韩维却因为他哥哥韩绛是宰相,引嫌回避,一直力辞。现在韩绛受了处分,他也就没有理由了,所以石越以为韩维可能要做御史中丞了。
韩维苦笑道:“子明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