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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有分提得与不提得,樱燎现下选的便是这不提得。
似是被踩到了痛楚,龍七忽的冷哼了一声,“如若太子殿下真要计较这几百年前谁叛离了谁的事儿,我倒是也想要问问,当初您隐去仙迹往我那七离海来,是否也心怀叵测?”
龍七是故意的,确也收到了想要的效果。
难耐的沉默,就在他以为樱燎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话。
那个人说,“抱歉。”
抱歉什么?现下咄咄逼人的架势?还是那时欺瞒的心机?如若龍七说出口,几百年前的自己,一早便知了樱燎接近的理由,却放任了一切演变成之后的模样,这个立在面前的人会否这样转身就走?
还是莫要再追究了罢。
所以在算计好的忽然之后,龍七似是想到了别的什么,扭过头来,“樱燎,你不问问我为何要那柒寒的性命?”
即使知道他是要故意回避去方才的话题,樱燎却没办法当做没有听到,想知道的事,即使不说出口,终归瞒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樱燎总是一副浅淡从容的样子,那却不代表他知晓所有的真相,柒寒的事,龍七的事,他不过比常人要看得更透彻些。可是这样的他,也没有办法在久别了几百年之后,忽然从别人手中接过龙鳞时作出反应,那一小枚泛着惨白光泽的那个人的鳞片。所以他不说话,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龍七放出了妖界里的怪物,又暗示自己不要插手的事情,却是要取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人的性命。
哦,在他们看来,似乎都不是毫无干系的,只是这个干系,樱燎到现在还未能知晓。
而如若是换做别人,龍七想要做什么樱燎自是都不会去干预,更甚者,或许会很乐意助他一助,可眼下的人是柒寒,樱燎的身体在他的思考之前行动,连他自己都还不能完全明白这之中的意义,便要再承接下别的东西。
龍七看不见樱燎有些怔忡的脸色,却可以感觉到空气里传来的,那人有些压抑的呼吸。
“我只是从他那处拿回自己的东西。”
“在他那里的东西是什么?”樱燎要小心翼翼的开口,才不致将自己念想的东西打破。
却终归入了那人的小小圈套。
手指轻掩上嘴唇,龍七忽的勾起了唇角,然后那笑容便扩展开来。
“秘密。”笑颜里的人这么说。
“走罢,太子殿下,臣下此次可是奉了命来送你回天庭的,可莫要让臣下为难啊。”
经过樱燎身边的人带起一阵风来,里头有着淡淡的桃花香味,一如几百个年前,他嗅到的那样,却又要被深深刺痛。
“龍七,这几百年你去了哪处?”
走在前头的人蓦然顿了一下,侧过脸来,表情有些无可奈何,“我还以为你并不在乎。”
樱燎是新即位的太子,自然在天庭该有那么一座两座的殿宇供他歇息,只是待龍七将他领至了那殿前,他瞅着那崭新的屋子,殿门口两顺拍开的一十八位仙女宫娥,却是连那殿上天帝亲提的牌匾都懒得看上一看,便衣袖一挥,挥走了所有的人。
“怎么?太子殿下不满意?”龍七在一旁打趣他,抬着步子先上了台阶。
樱燎不接他话,冷哼了一声,跟在龍七后头伸出手,帮他将那搁在屋当中的摆设移开。
在他看来,他那位身为天帝的父亲,无论哪时都不怎地想要他这个混了妖血的子嗣,如今这般安排,也不过是又一个计策,他与他都心知肚明的,指不定哪日,自己便要横倒在这大殿之中,再也不待起来了。
“你做什么?”
如果说方才站在殿宇之外,樱燎心下也只是嘲讽着那人表面功夫,这会儿站在里头,他直觉的浑身起了寒噤,止不住的厌恶,正想着退出屋外,却见龍七已除了外袍上了本该归他的床榻,扯了锦被正欲歇息。
“如你所见,正是就寝的时候。”龍七给自己掖了掖被子,满意的整个身子陷进那一床崭新的丝绒里,只余得一双眼睛露在外头,他虽然看不见,却也识得礼貌,将面相朝着樱燎这处。
“你要歇在我这处?”看着氛围,樱燎自是也不会去想那什么桃艳之事,只是龍七这会儿寻摸的这出太快,他还跟不上反应。
“不然,你觉得我还有哪出可去?”
他的七离海,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几百年后,都别同一个人搅了个天翻地覆,如今他向这一个人讨张床榻歇息,也委实不怎么过分。
倒也没管杵在屋子中央的人,龍七耷拉着眼皮就要睡着,他今儿除却寻觅樱燎,还耗费了不少体力,如今寻到一方床榻,自是没什么再好犹豫,只懒洋洋伸出只手来,朝樱燎挥弄两下,“你也快些歇息罢。”
便就这样睡去。
樱燎无奈,所幸有了龍七的气味,这屋子也并非那般让人无法忍耐,只是躺在龍七身畔,却又要让他挂念起那个栖身于小小竹居里的人。
说是歇息,却也不过是合眼躺着,习惯的东西不在身边,樱燎在内心里嘲笑人的惯性,原来可以这般渗入骨血。
也正是因为这内心里的一点不安分,他也才能窥得空来,在半夜的时候,龍七起来又躺下的间隔里,睁开眼来,念想一些自己还未深究过的事情。
终归一夜无眠。
樱燎在天刚亮的时候,留下还在榻上安睡的龍七,去了外头,然后一直散步到了柒寒的竹居前,于是看见蹲坐在门口的灰头土脸的狐狸。
换回到现下,樱燎还立在那一方洞穴前头,侧过头去朝里头望了眼,黑漆漆的一片,想当然瞅不见什么花样。
他有点儿想问狐狸,青天白日过分殷勤的领着从不亲近的自己来这种地方,莫不是下了套儿想要糊弄自己罢?为了报复早晨被扔进溪水里的那一小点不起眼的怨恨。又觉得近些个日子,自己也委实太过能胡思乱想了些,对着只动物,考虑得这般复杂,若是被人知去了,只不定要哪般嘲笑了。于是除了杂念抬脚朝里面踱去。
黑色雾气,潮湿气味,樱燎还没能习惯里外光线的落差,好一阵子视线里只有狐狸模糊的白色影子,却也不见停下,小东西反倒越走越快,樱燎不知道,这黑漆漆的洞穴里头,到底有着怎样的东西,能让这一只小小的狐狸这般焦急。
蜿蜒洞穴终于结束在一面石壁之前,樱燎的眼睛也早就适应了黑暗,他闻到浓浓的血的味道,似是给身体或是精神的一种暗示。
动物白色的毛皮像是一盏浅浅的灯,一直亮到最里侧的石壁前,在那里倒着一个人,樱燎皱着眉停下脚步,让人厌恶的预感在松菇小跑着过去那人身边时化为了苍白的脸色。
狐狸还在小心翼翼用鼻尖轻触主人的掌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双一直轻轻抚摸着自己脑袋的温暖的手,现在动也不动,伸出舌头轻舔之后,才发现那只有陌生的潮湿与冰冷。
这是什么呢?
没有心跳,没有体温,没有温暖言语,它的主人,死了。
44
44、叁拾柒 。。。
看那人影在微弱的光线里慢慢显露出来,柒寒直觉的没有半点意外可言。
那个人着着白色外衫,纤长身影,有浅浅的笑和桃花的香味。
眯着眼视线扫过龍七手里提着的东西,柒寒却调转头来冲松菇小声咕哝。
扯扯狐狸的耳朵尖尖,“我是没指望你给我领个人来,可松菇你把他领来了,是着急想作小袄不成?”
计起来,柒寒同龍七,统共算上现在也不过是第三次遇见,那人却总是一副笃笃定定的样貌,不论何时想来,都让人着实不快了些。
狐狸自然不会真的明白柒寒话里的意思,所以也只能热乎的朝柒寒那处拱了拱脑袋。可他咕哝的声音又委实恰当,刚巧传到对面人耳中,于是被接了话去。
龍七先是轻笑了一阵,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柒寒,你也莫计较这些,我同它也并非是一路过来,自然也无领路一说。”
柒寒有些不屑,扫一眼龍七,他便也是相信自家松菇不会这般不机灵,会去领了自己最不会对付的人来。
除了右手里的白色长剑,龍七的另一手里还掌着灯,这也让柒寒看清楚了自己现下的狼狈模样,同那头一身清爽立着的人相比,真真要惨不忍睹了一些。
虽说这一身的狼狈便是这个人造成且期待望见的。
话又说回来,龍七手里的剑他恰好认得,樱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