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死死地把一双手藏在了身后,洪三儿急得满地乱蹦:“这可真不能啊!爹。。。。。。您好赖替我说几句?大哥、二哥可都不在眼面前了,说是走了口外,可也都三年没信儿了不是?闹不准就死外边了!您往后可还指望着我给您养老送终、摔老盆打幡儿呢。。。。。。”
被自己儿子照着心口踹了一脚,那须发皆白的老人好容易才从地上挣扎起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哀叹道:“见天儿的去赌,家里头能败的都叫你败了个干净,你眼里头哪儿还有我这个爹?甭问我,打死了你,我就自当没这个儿子。。。。。。”
哀痛之下,那须发皆白的老人猛地咳嗽起来,扶着门框再次出溜到了地上,老泪纵横地痛哭失声!
朝着谢门神使了个眼色,相有豹从谢门神手中接过了那个木头匣子,疾步走到了那老人身边,搀扶着瘫软在地的老人坐到了门槛上:“您是雀儿洪家、洪老爷子?这是您那祖传的家伙什,您先收好了!”
忙不迭地从相有豹手中拿过了那个看着颇有年头的木头匣子,洪老爷子老泪纵横地用一双枯瘦的巴掌抚摩着那木头匣子,哭泣着连连叹息道:“祖上八辈子传下来的玩意,这畜生就能拿着去赌啊。。。。。。雀儿洪家的手艺,只怕就得绝在了我身上了啊。。。。。。”
夹杂着絮絮叨叨话语的哭泣声中,颤抖着巴掌,洪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木头匣子,一一抚摩着那木头匣子里精致异常的各色工具,眼泪一颗颗地砸到了木头匣子里衬着的红绒布上。。。。。。
无奈地叹了口气,相有豹朝着哭泣不止的洪老爷子拱了拱手:“火正门里学徒相有豹,今儿来拜会洪老爷子,是想求洪老爷子出手,替火正门里打造一套八音哨儿!”
睁着一双泪眼,洪老爷子却是颓丧地摇了摇头:“不成啦。。。。。。家里头存着的那点脆皮子黄铜,老早就叫那畜生拿去当当了。现而今的四九城里,再想找着做一副八音哨儿的脆皮子黄铜,只怕是。。。。。。难啊!”
眨巴着眼睛,相有豹抬手指了指被谢门神吓得不敢动弹的洪三儿:“那当票总还在他身上吧?咱们花钱赎回来。。。。。。”
也不等相有豹说完,洪老爷子已然再次摇了摇头:“还有啥当票啊。。。。。。这畜生每回都是死当,压根就没想着还能赎回来!这天长日久的,哪怕是去人家当铺里寻,只怕也找不回那脆皮子黄铜了!”
宽慰地拍了拍老人那枯瘦的巴掌,相有豹朝着兀自泪眼婆娑的洪老爷子说道:“那咱们再想辙去寻!只要您老这手艺还在,物件咱们总能想法子寻来!旁的咱们这会儿先不提,您老这身子骨再待在这又潮又冷的屋子里,怕是不合适?”
茫然地看着相有豹,洪老爷子咕哝着低声应道:“那还能去哪儿?家里头这四合院,老早就叫这孽畜拆零了卖出去了。现而今。。。。。。我也就剩下这个窝能安身了。。。。。。”
狠狠瞪了洪三儿一眼,相有豹慢慢搀扶着洪老爷子站起了身子:“您老就随手收拾收拾东西,咱这就寻个能让您踏实住着的地界去!”
扭头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小屋,洪老爷子不禁悲从中来:“哪儿还有啥东西要收拾,早叫这孽畜给败光了!就剩下这祖上传下来的吃饭玩意,要不是你们来的巧,只怕。。。。。。”
探身抓过了屋里唯一一件破旧的大褂披在了洪老爷子的身上,相有豹搀扶着洪老爷子慢慢朝着四合院外面走去,却是朝着把洪三儿逼到了墙角的谢门神使了个眼色。
朝着相有豹微一点头,谢门神伸出双手捏住了洪三儿的肩膀头,直愣愣地把洪三儿提了起来:“洪三儿,咱们这事儿,怎么个说道?!”
被谢门神那铁钳般的大手提得双脚离地,洪三儿好悬被吓得尿了裤子,一迭声地告饶起来:“门神哥,您先撒手。。。。。。哎唷。。。。。。门神哥,您咋说我就咋办还不成么。。。。。。”
“麻溜儿的给我滚出四九城!要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门神哥,您这。。。。。。这不是要了我的小命么。。。。。。哎唷。。。。。。我滚,我滚还不成么?”
五十八章 夜遇故人
五十八章 夜遇故人
耷拉着脑袋,纳九爷长吁短叹地看着刚刚走进了自己屋里的相有豹,压低了上门叹道:“有豹,咱们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你倒好,还从外面捡回来个麻烦?”
扭头看了看安顿洪老爷子的那间屋子已经熄灭了灯光,相有豹这才压低了嗓门朝着纳九爷应道:“师叔,当时那场面,我要是不把洪老爷子给接回堂口里来,只怕这连气带急的,洪老爷子就连今儿晚上都过不去!再者说了,咱们不也正有要求着人家的事儿么?有了这么一位能做八音哨儿的高手坐镇咱火正门里,那往后再来了要调教鸟儿叫口的。。。。。。”
重重地叹了口气,纳九爷无力地摇了摇头:“先甭说往后了,眼面前这事儿怎么办?脆皮子黄铜这样的玩意,四九城里能见着它的就没几个!搁在早年间,一对儿脆皮子黄铜做坯子的景泰蓝小花瓶,才巴掌高的玩意,搁在喜欢这玩意的爷们手里就能喊出来一般大小的黄金瓶子价钱!”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相有豹咂舌叫道:“这么金贵的玩意,那怎么还能拿出来做那八音哨儿呢?!”
拿胳膊肘撑着脑门子,纳九爷没精打采地应道:“那还不是晚清那会儿连着几场兵祸灾劫,原本从皇宫大内流落出来的那些脆皮子黄铜做的玩意里,有不少缺损的物件,也没几个人能修,修起来也没了品相叫不上价钱,这才让凤尾胡同雀儿洪家的人打里边琢磨出了门道,拿着那脆皮子黄铜做了八音哨儿!”
同样沉重地叹息一声,坐在纳九爷房里的佘有路也是频频点头:“往年倒是还听说过,有家道中落的拿着些残破的脆皮子黄铜物件去当当。可这几年,再没听说过有这些事儿了!要是朝着早了细说,最后一件脆皮子黄铜的物件露面。。。。。。那也得是五年前了!”
掐着指头大致一算,相有豹也不禁叹息起来:“照着这日子来算,只怕这最后一件脆皮子黄铜的物件,就是洪三儿扔当铺里边去的!这都五年了,再想要找回来。。。。。。还真有点玄乎!”
拧巴着眉头,佘有道却是咕哝着开口说道:“也不是全然没指望?就这回师兄您得了秋虫会上的虫王,那德贝勒家里不是叫人给洗了个一干二净么?听说就有人踅摸出来个脆皮子黄铜的啥物件,因为当时不少人想要抢那玩意,到最后反倒是把那物件儿给弄毁了!”
眼前蓦然一亮,相有豹顿时来了精神,朝着拧巴着眉头沉吟的佘有道说道:“佘师叔,那这毁了的物件,最后在谁手里?”
仰头思忖了好一阵子,佘有道这才犹豫着朝相有豹说道:“这倒是真没个准消息了!不过。。。。。。这事儿,没准德贝勒能知道?听说德贝勒叫人洗了宅子之后,也没个容身的去处。眼下见天儿的在燕来楼踅摸些折箩,再拿去大栅栏那些力巴那儿发卖,晚上就在大栅栏那些力巴住着的沙床子店里安身。。。。。。”
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相有豹立马朝着门外走去:“那我这就去大栅栏那些沙床子店里寻德贝勒!”
刚出了纳九爷的屋子,迎面走过来的纳兰抬手便将一件厚衣裳递到了相有豹的手中:“晚上风硬,带上件厚衣裳挡挡风!”
感激地朝着纳兰一笑,相有豹顺从地披上那件厚衣裳:“还是我师妹知道疼人。。。。。。”
轻轻哼了一声,纳兰却又翻手递过来一包点心:“晚饭就没见你怎么吃,大半夜的再出去瞎跑,空着肚子怎么成?那大栅栏的沙床子店门口都挂着个黄灯笼的,你可别四处瞎撞,瞅见开着的门脸就朝着里面钻!真要是叫。。。。。。叫狐狸精给勾了魂儿去,那可没人救得了你!”
很有些纳闷地看着纳兰脸上蓦然飞起的一抹红晕,相有豹一边胡乱答应着纳兰,一边撕开了点心包,三两下便将几块还热乎着的槽子糕吃了个干净,这才抬腿朝着大门外走去。
夜半京城,除了那些个着急赶夜路回家的爷们会走些偏街窄巷抄近路之外,还能在街面上行走的爷们,差不离都是走的大路。
年景不太平,家无余粮的人家一天比一天多。等得全家老少饿得哭都没了气力的场面下,也就顾不得旁的许多了。
锅底下抓一把锅烟灰涂黑了面目,反穿上一件棉花都掏空了的夹袄,手里头再拿个用布裹起来的笤帚疙瘩,白日里那些个跟人吵架都没胆子的爷们,也就红着眼睛蹲在了偏街陋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