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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城里五行八作。伺候主顾时候的心思手段各有千秋;可真能把主顾伺候得打心眼里觉着舒坦的人物;倒还真不算多。
就像是早年间梨园行里有位角儿;大冷的天儿到了戏园子一瞧;台下面就坐着俩戏迷过来捧场;台上边连角儿带龙套、捎带着鼓乐班子加起来的人数倒有好几十号。
瞧着台底下冷火秋烟、门可罗雀的模样。戏班子里也就有人开口商量——要不就把票钱给人家退了;再说几句好听的软和话把人请走了事。
要不然;几十口子人伺候俩听戏的人物;这还真有些不值当的意思?
可那位角儿一见这场面;立马就是大手一挥——今儿不但要替台底下这两位主顾好好唱戏;还得来个双出大轴儿!
也不为旁的;就瞧着人家戏迷大冷的天儿顶着鹅毛大雪老北风来戏园子捧场。这份人情心意;自己心里头就得明白——做艺;得先有艺德!
就这么一场替两位戏迷唱过的双出大轴儿;下半晌才刚唱完;晚饭口上的时候;这消息可也就在四九城里散了出去。从那往后十数年间;只要是这位角儿上戏的水牌子挂出去;从来就是场场爆满。一来是这角儿的活儿着实地道。二来就是瞧着这角儿伺候主顾心思诚恳;大家伙也就都乐意捧场!
而像是火正门里伺候玩意的活儿;说破了也就是一个道理路数——伺候着四九城里喜好玩意的主顾在家中怡情、场面上争胜!只要是能把主顾们这点心思琢磨通透了;那买卖自然兴旺红火。
尤其是在这四九城里头走场面的爷们几乎到齐的地界;高高把这些位火正门的新、老主顾捧上一回;主顾们心里头那得意舒坦的劲头;可算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
也就有那四九城里明白斗牛场面上规矩路数、坐在小隔间的老玩家飞快地被人公推了出来。笑得见牙不见眼地朝着周遭玩家连连拱手作揖;直到场面上叫好的动静稍许消停下来;这才扯着一副烟酒嗓、很有些卖弄地大声叫道:“诸位老少爷们抬举;让我老头子出来说句话。那我也就在这儿絮叨几句。自打大清国八大铁帽子王订下这斗牛场面的章程规矩之后;斗牛时候寻常也就是生斗、死斗;文斗、武斗四样章程!生斗是跪蹄算输、死斗是倒架为负;文斗只凭犄角、武斗角上加刀!诸位老少爷们;今儿新、老火正门出头挑场面的人物里头;老火正门谢门神谢师傅捧着咱们;让咱们开口订规矩、拿章程;就是不知道新火正门里南沐恩南爷;您也能点头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南沐恩扭头朝着身后看台上一处小隔间的方向望了过去。在远远瞧着那小隔间门口站着的个酗计模样的人物朝着自己连连点头之后;这才双手抱拳地朝着周遭看台上再次鼓噪起来的四九城爷们大声叫道:“只要是四九城里老少爷们乐意;这场面规矩自然是诸位老少爷们说了算!”
爆响而起的叫好声中;那被众人推举出来的老玩家与身边几个小隔间里坐着的玩家商议了几句之后;这才再次扬声叫道:“这斗牛的场面;已然是断绝了好些年头。今儿大家伙能有这份运气瞧见斗牛场面;这已然是老天爷开眼;叫咱们能好好过一把憋了多年的瘾头!老话都说人要知足惜福;因此上大家伙商议着;今儿的斗牛场面上。也就只来文斗、生斗的规矩。新老火正门的师傅们全都是点到为止;分出输赢就得!”
虽说四九城里好伺候玩意的主儿都说只论玩意、不论身份;大家伙就是图个一同高乐;可是在私底下;那些位高权重、家财万贯的玩家;却还是有些高人一等的意味。眼见着几个坐在小隔间里的、有权有势的玩家都订下了场面上的规矩;那些个坐在木板看台上的玩家、主顾也都乱纷纷地应和着叫嚷起来:“没得说。就这么着吧!”
“有热闹瞧就成;也别弄得血糊刺啦的模样;瞧着心里头都发怵!”
“麻溜儿的吧!这眼瞅着就到了正晌午的时辰了;等着场面上分出了胜负输赢;马前点儿还赶得上大家伙凭赌票分红利呢!”
“话可说回来了;这两头双龙对赌的场面上坐庄的人物呢?珠市口儿的熊爷到这会儿还没露脸。那位齐家行三爷也不照面;这算是哪一出啊?”
乱纷纷的话语声中;围着斗牛场子瞧热闹的人群中;几个瞧着就像是牙纪行里人物的中年汉子一边连连打着拱手;一边不断篇地朝着挤的水泄不通的人堆说着软话;领着几个抬着八仙桌和太师椅的力巴分开人群;挤到了斗牛场子一侧。飞快地将八仙桌和太师椅安顿下来。
而在他们身后;穿着一身灰鼠皮翻领马褂、手指头上还套着俩古玉扳指的齐三爷僵硬着面孔;顺着人堆里刚开出来的胡同走到了八仙桌旁;稳稳地坐到了那张垫着锦缎蒲团的太师椅上。
只一瞧见齐三爷坐定;那几名看着像是牙纪行里人物的中年汉子顿时亮开了嗓门;异口同声地吆喝起来:“新火正门诡、大日本国公民齐家行三先生;坐庄双龙对赌;在这儿谢过了场面上诸位老少爷们赏脸捧场了!”
听着牙纪行中诸人的吆喝声。齐三爷却是眉目不动;只是略略朝着看台上诸人拱了拱手;便有微微垂下了眼帘;摆出了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沉静模样。
就像是要与齐三爷打擂台一般;从齐三爷坐着的八仙桌对面;一连串拉扯着嗓门的吆喝声。也在此时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让道了嘿。”
“开水。烫着了不赔呀。”
“闪开闪开。当是在戏园子里看蹭戏呢?都跟这儿扎堆。”
“挡着角儿不上场;这他妈还能看什么蹭戏躲开了嘿”
乱糟糟的叫嚷与粗鲁的推搡之下;同样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挤出来的几个青皮混混扛着一条不知道从哪儿踅摸来的枣木案桌摆到了斗牛场子一侧;恰巧与齐三爷坐着的八仙桌遥遥相对。
叉腰斜肩地站在一旁。在等着另外几个青皮混混将一张长条凳子摆放稳当之后;大冷天里依旧刻意敞胸露怀的熊爷一屁股坐到了那张长条凳子上;乜斜着眼睛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齐三爷:“这路数可是不对吧?双龙对赌的场面上;接应了我姓熊的赌注的;可是那位新火正门姓韩的掌门人;不是您这位我说;对面这位爷们;该是怎么称呼来着?”
很是凑趣地;几个跟在熊爷身边的青皮混混顿时扯开嗓门吆喝着答应起来:“嘿哟熊爷;这可真说不好?要朝着早二年说;对面那位爷们估摸着是姓齐?可现如今。倒是真不知道这位爷是姓甚名谁?”
“熊爷;这场面您可得仔细拿捏住了呀!要说这四九城里的爷们;从来都是认打不认怂。可对面这位爷们;倒是听说有一门绝活儿;专治这认打不认怂的脾性?”
“啥绝活儿?”
“这您都没听说?卷包儿会呀”
估摸着是人群中早就藏着不少熊爷杆子里的青皮混混;在听着熊爷身边那几个跟班的奚落叫嚷声时;人群中也猛地想起了些阴阳怪气的叫喊声:“这可不对吧?双龙对赌的场面上;从来是对赌的庄家坐上来镇场面;猛不盯上来个日本人坐庄;这算是啥事儿?”
“就是!这还上来个懂卷包儿会功夫的日本人;我说老少爷们;咱们这要是一个不仔细。只怕这双龙对赌的场面上;还得出一回人财两不见的故事啊?!”
“韩良品呢?甭躲在后头装着伺候玩意;麻溜儿上来说话嘿!”
就像是全然听不到人群中杂乱的奚落与夹枪带棒的阴损话语;齐三爷始终保持着一副阴冷沉静的模样。反倒是站在斗牛场子中央的南沐恩;很有些着急慌忙地朝着坐在长条凳子上的熊爷扬声叫道:“熊爷;今儿这双龙对赌场面上的庄家换了齐家行三先生;照着四九城里双龙对赌的规矩。倒是该有个怎么说道?”
从鼻子眼里嗤笑一声;熊爷很有些爱搭不理地朝着南沐恩拱了拱手:“南爷;您好赖也是四九城里头场面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就这双龙对赌的时候;庄家换人赔双倍的规矩;还用得着问我?您这横是瞧着我姓熊的不懂规矩不是?”
双手一拍。南沐恩脸上猛地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熊爷说得是!双龙对赌的场面上;换了庄家的这头儿得赔双倍;这规矩可是老早就定下来了;谁也都得照着规矩来;哪怕齐家行三先生是大日本国的公民;那也得照着这规矩来!只不过双龙对赌的规矩里还有一条;换过的庄家只要认了赔双倍。那可就能接着加注。这规矩;熊爷还记得么?”
依旧是拧着眉毛;熊爷乜斜着眼睛哼道:“这规矩倒也不假!我说南爷;您也甭在多说什么片儿汤话;咱们都知道请了您当诡的新火正门财大气粗、家底子厚实!您这儿麻溜儿的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