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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三思骇了一跳,手中的寿桃盒子差点掉下来,吃惊道:“去宁王府做什么?”他见识虽远不及秋长风,可还是知道宁王的。毕竟这大明天下,不知道宁王的实在少之又少。
宁王叫做朱权,天子朱棣的十七弟、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亦是建文帝朱允炆的叔父。
当年朱允炆削藩,最后才对朱棣、朱权下手,实在是因为朱元璋诸子中,这两人并非等闲。
当初有个说法,“燕王善战、宁王好谋。”
燕王朱棣自朱元璋元末起事后,就和朱元璋一起,东讨西杀,南征北战,军事才能在朱元璋诸子中,当属头名。宁王朱权却是自幼聪明,琴棋书画无所不晓,军机谋略更是言语滔滔,在朱元璋诸子中,以智慧称雄。
朱允炆最后对二人下手,也的确是忌惮二人的能力,想先铲除其余叔父,再毕其功于一役。
不想朱允炆发难时,朱棣借朱权之兵,二王联手南下,在姚广孝的策划下,居然击败朱允炆的百万雄兵。而朱棣称帝后,因感宁王朱权的功劳,甚至许诺和朱权平享江山。
不过朱权没有和朱棣平享江山,反倒纵情山水,沉溺琴棋书画、道家学说中,诸事不管。
朱权虽不管朝政,但在朝臣眼中,也是个威望极高的人物。姚三思这种小人物,当然没机会见宁王,听秋长风要去宁王府,姚三思自然错愕。
秋长风平静道:“去宁王府当然是给宁王祝寿。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宁王的寿辰吗?”
姚三思看着捧着的礼盒,不自在道:“可我们就送这些吗?”他用了秋长风十两银子,买了这些寿桃,本觉得是大手笔,可一听要送给宁王,立即觉得寒酸得很。
秋长风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礼物太轻了些?”见姚三思点头,秋长风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宁王什么没有见过?你送他座金山,他也不见得喜欢。”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代表上师去送礼,就算送宁王个空盒子,宁王也会喜欢的。”
姚三思又吃了一惊,“千户大人,你说送礼是上师的意思?”姚广孝素来不收礼,可也不送礼,这份礼物若真是代表姚广孝送的,那可厚重得紧。
姚三思想到这里,腰身又挺了起来,可不由又想,上师突然到了南京,让秋千户给宁王祝寿,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琢磨,但见秋长风不说,也不敢问。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千户大人,听孟千户说,你前晚在秦淮河上有场大战,十分的精彩?”
姚三思声音极大,周围有路过的百姓听到,向秋长风投来艳羡的目光。
秋长风见到那种异样的目光,老脸却有些发红,咳嗽两声道:“也没什么的……”
姚三思道:“千户大人你太谦虚了。我想那场大战定然惊天动地,你清晨才回,想必是战了一夜,你一定是战得很累……很累很累!我看你昨天早上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睡呢。”他又运用起从秋长风身上学到的推算能力,倒是算得唾沫横飞。
秋长风一怔,就见到周围的男人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周围的女人,或多或少的带了分鄙夷的目光。
当然了……还有几个女子目光发亮,看着他的神色,已大不一样。
秋长风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道:“其实那场大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姚三思睁大了眼睛,很是虚心道:“都说云琴儿冷艳无双,难道说,她那方面的本事,还有出乎意料之举?”那晚的事情,他听孟贤说个七七八八,但孟贤也不过知道十之三四,其余的当然是姚三思自己来发挥了。
路人更是惊异,有的甚至都止步留神倾听,想听的内容,自然不言而喻。
秋长风皱眉,几乎想拿起寿桃塞进姚三思的嘴里。突然听身后有人冷冷道:“姚三思,秋千户难道没对你说,他那晚战的都昏死过去了吗?”
姚三思诧异,慌忙转身,见到身后说话那人,脸色微变,忙施礼道:“卑职见过云梦公主。”
说话那人衣红如火,赫然就是云梦公主。云梦公主身边站着两人,一是卫铁衣,另外一人,秋波明眸中带分秋的萧冷,正是定海捕头叶雨荷。
姚三思施礼时,不由脸红,还忍不住地想,战得昏死过去?难道说千户大人竟然中了马上风?哎呀,那是太过辛苦才得的毛病,怪不得千户大人回来后,睡了那久。
他越想越歪,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公主面前议论此事,同时也错愕这公主倒是什么都敢说的。
秋长风又恢复了苍白的脸色,微笑道:“公主殿下,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云梦公主神色鄙夷,冷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秋大英雄从来只记得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风流韵事,如今早忘记如何误中美人计,被人追斩,狼狈入水的情形?”
秋长风眨眨眼睛,竟没有半分脸红,故作诧异道:“公主怎么知道我落水呢?我落水后……昏了过去,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云梦公主不想秋长风这般无赖,又气又恼道:“败类!早知道,本公主就不救你了。”
秋长风故作迷糊道:“公主救了我?我还一直以为是上师救的我,却不知公主怎么救的我?”
云梦公主冷冷道:“秋长风,你看起来聪明,其实也不过是个糊涂虫罢了,我何必让你清楚?卫铁衣,我们走!”转身大踏步离去。
秋长风望了眼叶雨荷,见她转身离去时看都不看他一眼,嘴角不由带分涩然地笑。
姚三思见云梦公主走远,忍不住道:“秋千户,公主说你误中什么美人计,被人追砍,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长风似有些脸红,说道:“我们还要赶着去宁王府,有空再和你说。”
姚三思见秋长风比兔子跑的还要快,追上去,不忘道:“可去宁王府的路上,还有功夫,秋千户,秦淮河上你被人追杀的事情,我们路上边走边说如何?”
云梦公主走过几条街巷,余怒未消,忍不住埋怨道:“叶雨荷,我早说过,这个秋长风是属狼的——中山狼,得志就猖狂那种。当初你为何不让我踢他两脚?”
心中却想,叶姐姐还说秋长风对我不错,其实大错特错。不知为何,我一听他说话,就心里来气。
叶雨荷神色淡漠,半晌才道:“踢这样的人,只怕脏了公主的脚。”
云梦公主转怒为笑道:“不错,我们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转望卫铁衣道:“就算卫千户,看起来都比秋长风强上许多。”
卫铁衣如铁的脸有些赫然,慌忙摇头道:“在下比不上秋千户的。”突然动念道:“公主,听人说,秦淮那晚,秋长风虽是锦衣卫,但对汉王殿下好像并不巴结。”
云梦公主白了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卫铁衣见云梦公主神色不屑,喏喏道:“我不想说什么。”
云梦公主扁扁嘴道:“你以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肯定是想说,我若能拉拢秋长风,说不定可利用他对付我二哥了。”
卫铁衣不语,但显然是默认的表情。云梦公主啐了一口道:“可凭秋长风,也配本公主示好吗?哼。不要多说了,去给宁王贺寿吧。”
卫铁衣心道,你不对秋长风示好,那晚为何主动前去秋长风的房间?虽是这么想,可终究不再多说。
云梦公主心中却满不是滋味,只是在想,本公主当初就顾全大局,想要拉拢秋长风,可他真的好歹不分,不知自爱,枉费本公主的好意。
不知为何,她心底深处,对秋长风上了秦淮画舫,始终耿耿于怀。方才不屑讥讽,倒有一大半是朝着那个缘由。越想越烦,只想早些赶到宁王府。
原来她和杨士奇等人探讨《日月歌》的内容,对其中的很多内容一知半解,对“龙归大海终有回”几句,根本不甚了然。云梦公主认定问题的关键是在金龙诀是什么东西,偏偏杨士奇、习兰亭也想不出究竟,杨士奇无意说了一句,《日月歌》起首的几句,是说太祖时的事情,要那个时候的人,才可能理解。
云梦公主知道父皇朱棣可能会知道,但这件事显然不好去问父皇。脑筋一转,突然想到宁王就在南京,而且寿辰将至。宁王知古通今,多半会明白这《日月歌》的秘密。一念及此,她立即想趁给宁王拜寿之机,询问此事,不想早上就碰到秋长风,闹得一肚子的郁闷。
正思索间,突然见前方巷口有几个乞丐正围着个小乞丐喝道:“你哪里来的,懂不懂规矩?”
那小乞丐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张脸好像多日没有洗过。被众乞丐围住,脸上带分愤然道:“什么规矩?”
为首那乞丐,歪带了草帽,更像是个混混,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