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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很快接通，通过电波传过来的是范晴清朗的声音：“喂？”
“姐，是我，不好了，凝凝她在停车场被人掳走了……”
容静熙在陌生的环境中醒过来，像是宿醉了一场，脑袋昏沉得厉害。
视线所及之处是灰蓝色的木质护墙板，再往上是发潮起泡的墙体，有几处已经长了青苔。这是一间浴室，看来屋主也曾把它精心装饰，只是在漫长时光里变得越来越旧，褪去了家的温暖，只剩下时间流逝赋予的斑驳和破败。
停车场里的记忆渐渐回归，容静熙的心陡然纠起，慕凝在哪？
撑住地板想起身，双臂立刻针扎似的痛，被反绑的双腕因为血液不能流通，搁在身后已经被压麻了。
她皱着眉慢慢把双脚往身体的方向蜷缩，然后借助腰部的力量坐起来，在左侧发现一只发黄的浴缸。
牵挂的人此刻就躺在浴缸里，瘦削的脸在灯光照映下有点发黄。她双眸紧闭，面部放松，像是睡着了。
忍着身体的不适，容静熙扶住墙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前走，酸麻得的双腿和发昏得脑袋让她眼前冒过大片大片的黑影，脚下一绊直接摔倒浴缸边上。
膝盖骨撞在地板上凸起的螺丝上，有多疼可想而知。容静熙连着吸几口冷气，硬是把痛吟咽进肚子，艰难得把上身探过去。
“凝凝，凝凝……”
轻声呼唤着，慕凝毫无反应。
乙醚的药效还未过，肢体反应迟钝，稍微动一动都觉得很吃力。容静熙靠着浴缸休息几秒，再半蹲下来，费劲得将反绑在身后的双臂绕过双脚，等成功翻到身前，两只手腕已经被磨出红印。
咬开绳子，容静熙弯腰将慕凝抱起来，指尖在她的头发上摸到湿湿黏黏的东西，移到亮处，惊骇得发现是一抹半干的血迹。
身体犹如掉进冬日结冰的河水中，寒冷入骨，刺得皮肤都在发疼。容静熙否认着内心的那个猜测，立刻把慕凝从浴缸里拉出来放到地板上，瞥到开裂得瓷砖上丑陋的水渍，又把慕凝楼紧靠进怀里。
“凝凝？醒醒……”
小心翼翼抚摸着那微凉的脸颊，每一根神经都在为慕凝紧张，就在不久前她的心还装满快乐，现在她们却被关在这陌生的房间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容静熙不愿相信喜悦会被这么快收回。
“凝凝，你回答我……”
多希望此刻这个女人像往常那样板着脸坐在身边，带着挑剔的目光指指点点，甚至是单纯的发牢骚都没有关系，她的聒噪小心眼让容静熙懊恼过，但现在这样了无生气更让容静熙感到害怕。
双臂拥着慕凝，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更多热度，容静熙固执得盯着慕凝的眼睛，低下头轻轻地吻她。
凝凝……
耳畔是轻柔的呼唤，听得出迫切和紧张，飘渺得思绪却像海中浮沉的水藻，怎么也想不出是谁。片刻之后，唇瓣上落下细腻柔软的东西，摩擦抚慰，熟悉得馨香跟着沁入鼻尖，慕凝睫毛颤动，几经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有熟悉的轮廓。
“小熙……”
“凝凝，你醒了？”容静熙冷透的眼中重又亮起，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后脑得钝疼让慕凝紧蹙眉心，她眨了眨眼睛，总算将眼前的人看清楚，那张脸上虽带着淡笑，但双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你没事吧？”慕凝抬起手摸摸容静熙的脸，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个人确实就在身边。
“吓死我了……”
确认对方安全，慕凝刚刚放下心，就看到容静熙的眼眶兀得红了，一滴，两滴，三滴四滴，眼泪像是摆脱围堵的溪水，扑扑簌簌得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
相识十年，什么时候见她这样哭过，慕凝手忙脚乱得替容静熙擦眼泪，慌张得问：“怎么哭了？那几个混蛋欺负你了？”
容静熙摇摇头，沙哑的嗓音里有强自压抑的哽咽，“我……我还为你……你醒了太好了……”
“你以为我？”
有什么比被喜欢的人在乎更能得到满足？想来是自己刚才一动不动躺在那把她吓坏了。慕凝鼻尖一阵酸涩，这个女人就算在外人面前有多冷静倔强，也需要被疼惜被照顾，她愿意分担她的痛苦，更愿意保护她的脆弱。
“傻瓜，我怎么会有事？早说好了要缠着你。”慕凝爱恋得捧住容静熙的脸，清澈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影子，用揶揄得口气说道：“离八十五岁还早着呢，我不打算放过你。”
“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说笑……”
相安无事，彼此都松了口气，两人依偎许久，慕凝才记起问，“我们是在哪儿？”
房间本来就不大，唯一的小窗还用木板全部钉死了，看不到此刻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有头顶那只布满灰尘的灯泡发着昏黄的光，这种狭窄又简陋的空间让慕凝浑身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
那帮人行动迅速下手直接，显然是事先计划好的，至于什么来路，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担心慕凝的伤口还在流血，容静熙解下脖子上的丝巾垫到慕凝耳后轻轻擦拭，“是不是很痛？”
“一点皮外伤而已，没关系的。”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就算是整个脑袋都在发痛发胀，怎么能说？她们现在的处境糟糕，前路未知，后顾无援，就连自己都心有忐忑，若是让她为自己着急，免不了又要掉眼泪。
在以前，慕凝也觉得这个女人理智得让人讨厌，面对什么都一副无动于衷，像是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故意找麻烦去刺激她，想要证明她的在乎。可是今天看到容静熙这样掉眼泪，慕凝更多的是懊悔和心痛，自己过去做过的混账事多么幼稚，总以为爱情里眼泪才可以证明在乎，可对方因此受到的伤害又由什么来填补？
丝巾上沾有斑斑血迹，慕凝咬了咬牙又蹿起一股火，从小到大还没受到过如此粗鲁的待遇，如果这一棍子是敲在脸上，早就破相了。
视线不经意落在容静熙红肿的腕上，慕凝惊讶得问道，“你手腕怎么了？”
“我……”
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没隔几秒，浴室的门就被打开了，胖子手上提着盒饭，没料到两人已经醒了，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容静熙紧张的质问：“谁，谁让你把绳子解开的！”
“你是什么人？”慕凝怒气冲冲，“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种地方来？”
“为了你的安全，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我们是谁比较好。”站在胖子身后的小刀不耐烦得推他一把，靠在门边晃晃手上的手机：“久仰慕氏大名，就是请慕小姐来做做客，我们已经跟你的家人通过电话，他们很快就来接你。”
这两人都带着口罩，看不清样貌，慕凝狠狠瞪他，“你们到底想怎样？”
“哟，好凶啊……你放心，只是想问你爸爸要点零花钱而已，拿到钱，我们马上放你们走。一晚上没吃饭，饿坏了吧，买了点吃的，趁热吃。”
听从指挥，胖子提着袋子走到两人身边，被对方仇视的眼盯得发憷，放下饭盒立刻退回小刀身边。
慕凝双眸冷峻：“如果你们的目标是我，那她不需要留在这里。”
容静熙愕然，“凝凝，你什么意思？”
“不行，她要留在这。”小刀断然拒绝，“虽说是抓错了人，但既然来了，就在这里陪陪慕小姐好了。万一我们把她放了，把警察招来，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深吸一口吐出几个眼圈，小刀眼尖得瞥见慕凝腕上的手表，看样子就知价格不菲。
他往门外看了看，踱着步子走过来停在慕凝身旁，指了指她的手腕说道：“慕小姐的手表真漂亮，不如送给我当个见面礼？”
“你有病！”这人真够厚颜无耻，绑架就绑架，还要打劫，她凭什么要给？
见慕凝没有给的意思，小刀径直蹲下来去抢，屈辱感从脚底直蹿上头顶，慕凝抬手干脆利落得甩了他一个耳光。
小刀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火气也起来了，竟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容静熙立刻将慕凝护在身后，“你不要太过分！”
他没有半分停顿，直接将刀尖抵住容静熙的颈窝，嘲讽道：“怎么，都自身难保了，还想逞英雄？”
胖子慌张得叫起来：“你……你干什么？说好了不伤人的！”
“你闭嘴！”
“你想要我给你就是，别动她！”
慕凝惊出一身冷汗，那锋利的刀尖紧贴容静熙的肌肤，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刺破血管，已经连累她被抓到这个鬼地方，现在又因一时的脾气把容她推到危险的边缘，慕凝为自己的冲动感到万分懊恼。
忍着怒意将手表解下来递过去，若非受制于人，慕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