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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雅心里一紧,忍了忍却说不出话。
从前她不知道,可如今细想她明了卓丽清的意思。
也难怪新婚的时候卓然不愿意带她出门,毕竟哪个男人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是靠女人发家,而她当时真是笨得无药可救,一点脸色也不会瞧,人前人后的耀着卓然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当年是怎么追上他,然后怎么结婚。
谁知道一切被她当做耀的资本,在其他人看来只有两个字——愚蠢。
他们的故事在经过添油加醋,弄了好几个版本之后,渐渐在圈子内传开,也使得卓然好一段时间因为吃软饭,为了钱抛弃前女友,出卖身体的话题而抬不起头。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无力,明雅抬起眼,声音越发的平静:“我知道,我以前确实很糟糕。”
也许卓丽清说得没错,方明雅这个人确实是他们兄妹两人生中的一段污点。
听着卓丽清不屑的冷笑,她哑着嗓子继续:“这次我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出现在你们兄妹面前,如果可以你帮我跟他说说,方明雅往后一定会过得很好,让他别担心,还有,他自由了,别再纠结着过去的恩情,他不欠我的……都放下吧。”
卓丽清一愣,她沉默的看着她变得死寂的眼,仿佛真的死心,真的放弃。
“方……”
“这些钱我收下了。”明雅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钞票,如果她还有点骨气,她就应该拒绝,然后潇洒离开,最后一次给他们留一个孤傲冷漠的背影。
可如今她没有底气,扣去车票和这几天的食宿费,口袋里仅剩的三百多不知道还能撑几天……
横竖她在他们眼中早已不堪入目,又何必挽着那可怜的自尊,自讨苦吃。
生活令人折腰,她早已没有了任性的资本。
“就不跟你说再见了,你保重。”她拉开门出去,没有看卓丽清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留恋,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步伐匆忙。
第二天明雅收拾收拾东西去了火车站,她定的车票是在早上九点,吃过早餐时间还有剩余,于是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踱着步子过去。
边走她边打量起这个城市,明明是承载着她所有回忆的地方,她却没有任何留恋,反倒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一个闯入者,自以为搅得天翻地覆,其实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随波逐流,最终消失在人群当中。
又在外逛了一圈,明雅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走进了入口,她提的行李不多,连个像样的行李箱也没带,简简单单的一个白格子手提包,还是昨天在超市买的。
一路爬上台阶,她的脚步有些虚浮,迎着阳光,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身后被拉长的黑影是那么的单薄而孤独。
是不是人老了就喜欢回忆?
明雅摇摇头掏出身份证和车票走进候车室,终是下了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头。
A市的候车室很干净,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卫生,因为时间还早里面聚集了不少等车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甚至直接横卧在长椅上,一个人占去三四个人的位置。
眼看着没到时间,她随便找了个靠近检票口的位置坐下。
明雅静静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心情突然有些复杂,而后她把这类心情归咎到近乡情怯上头。
其实她没什么底气,毕竟从八岁以后就再没跟外公联系过,她也不知道外公他老人家还认不认得她,或者是否已经早已离世……
之后又等了一阵,直到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明雅抬头看了眼时间,起身跟着人群在检票口外排队,这应该是明雅第一次坐火车,她学着别人将车票放入卡口,看着那张卡片从另一个端口吐出来,心中顿觉稀奇,然后又跟着人群往车厢的方向走,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让她有些不敢置信,就只差一步的距离,她就能离开这座城市,然后重新开始。
她之前刚放出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么做呢?也许她当时对卓然还存着点不舍,舍不得离他太远才一拖再拖。
明雅回过神,步履越发坚定,她不是十*岁的少女了,不能再什么白马王子的梦,而且现实中哪来的王子,即使有也瞧不上她这样的。
“明雅……”
正当她对着车票找车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低低沉沉像是刚喝过一杯浓郁的好茶而略显沙哑。
她僵了下没回过身,脑子里蒙蒙的像是轰的一声劈下一道雷,思绪不清,眼眶发涨,脑门上更因为紧张而沁出薄薄的一层细汗。
可是她很快又回过神来,睁开眼复而闭上,努力抑制下手心颤抖的同时,低着头不停的往前走。
脚步越来越凌乱,她几乎已经用跑的了,却始终甩脱不去身后的声响。
她很着急,心里很害怕,根本接受不了就这么被带回去的事实,如果可以她更希望那只是她的一场幻听。
可事实却是,她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明雅……”
随着一声无奈的低叹,一只手精准的扣住她的皓腕,而后猛的一扯,她已经被他拥进了怀里。
人来人往的入口,明雅瞬间被那阵熟悉的体息所包围,铺天盖地的全是专属于他的温度。
她愣了愣,整个人仍在晃神的状态,哪怕他怀中的温度再温暖,却始终驱不走她心底的冰寒。
卓然抱紧她,一点余地也不留的将她的骨头按入胸膛,两日来悬吊的心,终于因为这个怀抱而稍稍落定。
明雅看不到他的脸,但是能感受到他抓着自己的力道,一只手扣在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按紧她的后脑,一味的掐紧,像是恨不得把她按入骨子里,与他的鲜血交融,真正的成为一体。
她呼吸有些不顺,因为疼痛两只手忍不住落在他的腰部推搡,等到他意识到再这么掐下去她说不定会当场断气的时候,终于稍稍松开了她。
一旦得到喘息的空间,明雅便将额头抵在他胸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然而没等她休息够本,他又突然捧着她的脸俯下身,发狠的攫住她的唇。
嘴巴被堵得结结实实的,明雅根本透不过气,他的吻比往昔任何一次都要粗暴,吓人,唇齿纠缠间她觉得自己的嘴皮子被咬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内回荡,相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会被他吞下去……
人来人往的路口,两人相拥激吻的画面令人侧目,察觉到一旁手机拍照的“咔擦”声,她知道自己被拍了,可这会儿却什么顾不得。
好不容易她终于挣开了他,捂着嘴连连后退,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惊慌。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终于抵不住这次的刺激,她扯着嗓子朝他低吼:“卓然,你是神仙吗?为什么我去哪都能被你找到,你到底想怎么样?就不能放过我吗?”
与他在一起,她总有一种掉进了五指山的错觉,仿佛他就是那老神在在的如来佛,不慌不忙的看着她在底下蹦跶,然后偶尔心情好的时候逗弄逗弄,心情不佳的时候则一弹指把她捏死。
卓然抿抿唇,脸色不愉的看了她许久才回道:“明雅,你打算闹到什么时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这小孩心性,得多少年才能长大?”
明雅心里不舒服,当着他的面很没骨气的红了眼眶,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憋着气对他说道:“我没有闹,卓然我一直很认真。”
认真的喜欢他,认真的嫁给他,而现在她同样认真的打算放弃他。
“方明雅……”他看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而垂在身侧的手则蓦然紧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雅沉吟半晌,盯了他许久试图平静的说道:“卓然,我累了。”
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心头忽然一紧,却说不出话。
“你让我走吧,别再死抓着过去不放,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们早已经两清了。”她皱了皱眉头,看着他的目光里有痛苦,有无奈,却独独少了当初的情谊。
他僵硬着背脊,几乎有些站不住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用力的看了他一眼,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继续说:“他们都说我配不上你,如果当初我没有钱,你也不一定会跟我结婚,这些我都知道,早早的就知道,可是当时我装作不知道,因为我喜欢你,不管你对我多冷漠,我总能忍下去,因为心里总有点希望,只要我努力,你总有一天会像我爱你一样的爱我,可是……”
她叹了口气,捡起掉在地上的白格子手提包,语调平淡:
“可是我始终是高估了自己,因为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