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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华笑道,“阁下今夜在此等我,故意手持他的兵刃,不就是引我去见他的么?”
马车停在山林边,黑衣人将他领上车,递过一根黑色的布带,将他的眼睛遮起。
苏慕华坐在马车中,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他仿佛去看望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等着他的仿佛是有着鲜花和美人的盛宴。
路的尽头有鲜花,也有醇酒美人。
苏慕华被解下蒙在眼上的布条时,看到的便是一间铺着大红织锦的房间,许久不见的人靠在宽大的软榻上。
那人穿着白色绘金边的宽大锦袍,头戴一顶玉冠。他的手抚在一个媚眼如丝女子的肩头,那女子靠在他身边正为他斟着一杯酒。
苏慕华从未见陆酒冷如此端整地穿一套衣服,看上去颇为英武,只是眉间的伤痕平添了几分邪佞。
陆酒冷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身上,黑衣男子领着苏慕华走过去,捧了手中的绝别离递与陆酒冷,一礼道,“陆公子,人带到了。”
陆酒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慕华坐下。
陆酒冷又吩咐道,“无眠,为苏公子倒酒。”
这女子便是江湖传闻陆酒冷为之赎身的花无眠,
花无眠倒了酒,为苏慕华捧来,“公子请。”
她递过酒,又仿佛春睡未足般靠在陆酒冷的膝头。
苏慕华接在手中,手抚在杯沿,沉吟道,“陆兄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陆酒冷道,“苏兄也见到了,我有美为伴,如何不好?”
苏慕华眸光已带了冷意,“陆酒冷,八月十五我在扬州等你,你为何失约。。。”
陆酒冷散懒一笑道,“我忘记了。。。让苏兄空等了。”
苏慕华心头一滞,望着这男子冷漠的面容,又听到陆酒冷道,“在下近日记性不好,有很多往事都不大记得住。”
苏慕华眼睫微垂,缓缓饮下杯中酒,酒水入喉,苦涩的滋味在唇齿之间,“今日陆公子寻我来何事?”
陆酒冷道,“我寻苏兄来,是想起那日失约,请苏兄喝杯酒赔礼。”
苏慕华淡淡道,“不必了,酒已饮尽,在下告辞。”
他拂袖而起,行至门边。
身后传来女子娇喘和男子调笑的声音,陆酒冷手抚在花无眠脸上,笑道,“灯照花雨人消瘦。。。花无眠。。。”
苏慕华眸光微微一震,很快如沉静的潭水一般平复下去。他并不回头,继续走出门去。
这是夜半无人私语时,他与陆酒冷燕好之际,陆酒冷说过的话。
他并未忘记,只是已许作他人?
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陆酒冷笑容微滞,道,“你可满意了?”
暗处传来一声冷笑,“让他如此伤心,陆酒冷你。。。真是好狠的心。”
陆酒冷也在冷笑,“彼此,彼此。”
清晨,任情儿推门而出,正见苏慕华坐于厅中吃着早点,走过去坐下,拿了一个馒头,道,“你回来了?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苏慕华道,“我昨夜去见了一个人,喝了一杯酒。”
任情儿啃着馒头随口问,“哦?何人?”
苏慕华笑笑,“陆酒冷。”
任情儿眸光一转,落在他脸上,“你笑得真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第三十五章 涧水迷踪(二)
2
苏慕华吃着一碗粥,闻言一笑道,“相由心生,你心情不好,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任情儿道,“陆酒冷怎样了?”
苏慕华笑道,“好得很。”
“好?”
“花无眠是个美人,我没看出哪里不好。”
任情儿神情如见了鬼一般,“莫非昨夜你见他身边有个美人,喝了杯酒就走了?”
“不错。”
任情儿道,“莫非陆酒冷有什么苦衷?”
苏慕华道,“我并未看出来。我是为人蒙了眼,坐着马车去的那个地方。陆酒冷说了一句话,灯照花雨人消瘦,那句…让我想起一种花树,我与他在望北城的客栈中曾经见过一种白色花树,叫泡花树,那树开起花来很漂亮。”
任情儿啃着馒头,“泡花树是什么东西?”
苏慕华道,“泡花树还有一个名字叫降龙木。”
任情儿眉头微锁,“降龙?这河间府的东边便有一个降龙渡。”
苏慕华似在想着什么,沉默着吃完了那碗粥,才道,“这河间府的早点颇为不错,粥也熬得很到火候。任公子你不觉得今天早晨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任情儿听窗外并无人声喧哗,婉转几声鸟鸣,反倒有几分山居清幽之意,道,“主人爱女新丧,宾客安静些也不奇怪。”
苏慕华笑道,“任兄莫非忘了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我们……任情儿自然不会忘了昨晚他们二人夜闯赵琳琅灵堂的事,若河间府的人看了赵琳琅的尸身只怕不会如此太平。
苏慕华解下任情儿丢在墙角的鱼竿上系着的丝帕,见那丝帕上水虽已干透,但沾染了黄色的痕迹,仿若泥痕。
苏慕华将手中绢帕递与任情儿道,“任兄且看看这是何物?”
任情儿接在了手中,细看了片刻,“不错这正是离魂蛊的水引,你昨夜到水潭边时便是为了这蛊去的?”
苏慕华道,“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哪知道什么离魂蛊,我只是在想莲花鬼总是少不得水的。”他似想起了什么,“对了,这离魂蛊与唐门可有什么关系?”
任情儿一怔,微笑道,“你这句话倒问得好了,唐门用毒,一向看不起蛊。这离魂蛊偏是唐门的鬼才唐久年研制的。唐久年与唐家掌门不对付,在唐门不得志,与水流月倒是好友。不过听闻他已有十年未出江湖,也不知是死是活。”
苏慕华不知想起了什么,凤眸微眯道,“我听唐尧说过在捞起宋桥师弟的尸身时曾闻到唐门毒药的气味,我们先去前院看看。”
他们二人走出院门,便遇上一位河间府的弟子,那弟子向着二人一礼道,“家师请二位前殿叙话。”
河间府,立于蜀地之南。
蜀地多山,河间府以一山一河与南疆的拜月教相峙。
河间府以剑法见长,门下弟子皆是白衣佩剑。
方入前殿,便看见影壁上提着,“饮马河间,仗剑关山,百死不折”十数个大字,墨迹淋漓,颇有剑意。
苏慕华摇着折扇,“好威风。”
二人来得尚早,许多椅子都空着,那河间府的弟子引了二人落座,奉了茶,未及片刻便有人陆续到达,甚至连船老大都有个位置。
苏慕华见了数个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心知只怕都是冲着挽留相醉刀来的。
任情儿见赵云剑站在河间府的弟子中,二人目光相接。
赵云剑虽未身着河间府的服饰,但腰间也配了一把长剑,难得的穿了一身颇为稳重的织云纹长袍,颇有几分大侠风范,仿佛是二人初见之时。
任情儿冷冷一哼,偏开眼。
赵千云站在众人之前,鬓角微雪,这人似乎迅速地苍老下去。
“各位,我河间府在此立派逾三十年,我今日请各位来,是请大家做个见证。齐云!”
齐云应道,“师兄。”
赵千云轻喝一声,“跪下。”
齐云目中一震,却如言跪下,赵千云自腰间解下佩剑,双手递与齐云,“接剑!”
齐云背挺得很直,直视着他,“师兄。”
赵千云又道了声,“你要违令不成,接剑。”
齐云双手握住剑柄,剑鞘上冰冷的青铜花纹却如烙铁一般烙在他掌心。
赵千云沉稳的声音映入每个人的耳中,“从今日起,齐云接掌河间府之主。”
齐云手中之剑如有千钧,终是在他目光中低下头去,应道,“是。”
赵千云满意地一笑,又唤道,“云剑。”
赵云剑走上前去,与齐云并肩跪下,“义…父。”
赵千云看着他,脸上神情带着几分悲凉,伸出已长了皱纹的手抚上赵云剑的肩头,“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当年的事我知道并非你的错,但为父为了河间府只能委屈你了。”
赵云剑未曾想他会说出这般话来,一阵热血涌上心头,沾染红尘已久的眼睛放出神采,“义父,云剑从未怨恨过。”
赵千云脸上露出笑容,这是近日赵云剑第一次见到这老人微笑,流逝的岁月仿佛在这一笑中重新回到这老人身上。赵千云道,“好孩子,义父想让你重新回到河间府,辅助你师叔守住这片基业,用河间府的剑守住这片南疆,你肯不肯?”
一道人影离席而去,朝阳中只见这人淡柳春衫,眉目如画,正是任情儿!
苏慕华伸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