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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俯视着埃勒,忽然目光一滞,蹲下身去……
“萨克雷,看看这个。我在埃勒的身下找到的。”慕斯捏着一张羊皮纸,脸色难看。
萨克雷接过,只见羊皮纸上写着……
“如果不想让雷哲·费洛雷斯一辈子瘫在床上的话,你们最好留下杰克的性命。”
萨克雷一把拍在床柱上,怒不可遏。
“你认得出这是谁的笔迹吗?”慕斯大主教倒是要淡定许多。
萨克雷只得再度将视线移向那张讨厌的羊皮纸:“有点眼熟……等等,这好像是费洛雷斯的字迹。”
“金·费洛雷斯?”大主教问。
萨克雷神色扭曲:“不,是雷哲·费洛雷斯。”
“你确定?”
萨克雷看向雷哲:“他的花体字,繁复扭曲得令人印象深刻,我想我是不会搞错的。”
雷哲·费洛雷斯同志躺在床上百感交集,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系统似乎自动帮他调整了文字,或许还调整的语种,他不用再担心如何模仿原身字迹的问题了。坏消息是,他的把戏,很可能要被戳破了……苍天负我!
“这是你写的吗?”萨克雷将羊皮纸举到雷哲眼前。
“咳咳……不。”雷哲皱眉看了看,果断否认。
萨克雷狐疑的视线在雷哲身上来回扫荡,虽然很想怀疑是这小子在搞鬼,但不知为什么心底总有个声音在说:别再难为这倒霉孩子了……
想到雷哲确实没什么动机这么干,萨克雷放下心中的疑虑,愤愤地给出结论:“应该是有人模仿了费洛雷斯的笔记,在掩藏身份的同时,顺便羞辱我们。”
“需要帮忙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萨克雷扭头,只见裁决官诺亚·莫里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边。
“不,不需要。”萨克雷脸色铁青,居然有人胆敢在他的地盘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罪行,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莫里斯并不坚持,只是站在门口,静静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萨克雷扫他一眼,脸色更加难看。本来已经很丢脸了,居然还被裁判所的走狗看到!要让他知道这一切是谁干的,非把他剁成肉块喂异教徒不可。
“呃……我好像忽然就能动了。”脚边传来弱弱的声音。
萨克雷低头,发现埃勒居然坐了起来。
大主教反应迅速地将手搭上埃勒的肩,一分钟后肯定道:“没错,他的力量恢复了。”
埃勒主动解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能动了,力量瞬间全部恢复。”
大主教再度拿起羊皮纸,脸色凝重。“不管这是谁写的,看来他都的确有弄瘫和治好费洛雷斯的能力。萨克雷,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当然是决不妥协,吊死那小子给幕后人瞧瞧!
脑中理所当然地给出了这个答案,但当萨克雷看着在床上昏睡的雷哲,却忽然有了一点犹豫。
萨克雷皱眉,觉得自己此刻的状态有点反常:不过是个子爵的儿子而已,家族领地大些又怎么样。自视甚高的废物一个,还害得自己最看好的战士金背负重罪。骑士团的铁律不容触犯!这家伙要是因此瘫掉,他可不会有半点不忍……
萨克雷张开嘴,瞄到雷哲那惊吓过度的模样,迟疑了一下,又闭上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苛待了这废物!也许吧,毕竟这小子这会儿真挺惨的。荣耀骑士团本就是个贵族少爷的镀金地,他的表现差归差,但也算不上大错。
萨克雷最终遵从了内心的叨叨声:“宣布罪行后,就把杰克关牢里去。如果那混蛋,不管是谁,真在乎这小子的话,应该还会有行动。”
大主教点点头,赞同了萨克雷的决定,然后视线转向雷哲:“孩子,你觉得你能参与作证活动吗?”
“唔。”雷哲继续装哑巴中。
“那我们这就走吧,埃勒,扶好你家大人。”大主教说着,带头走向外面:“让罪行暴露于神辉下的时候到了。”
☆、第十一章
大中午,顶着烈日,沐浴着广大人民群众围观的目光,雷哲表示心情略有点糟糕。不过在萨克雷宣布金·费洛雷斯有罪之后,雷哲的心情诡异地好转起来,就之前仅有的情报为基础,他几乎以为整个骑士团都成了金·白莲花·费洛雷斯的粉丝团。不过现在看来,广大人民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嘛,至少没谁贸贸然地跳出来说什么“我家金那么纯真那么善良,你们休想污蔑他!”之类的。
当然,这些快乐的成分里,还必须加上杰克小朋友那震惊懊悔的小模样,雷哲收回看向杰克的视线,含蓄地压下唇角。看吧,这就是谋杀哥的代价,为你的愚蠢痛哭流涕去吧,熊孩子!
“……以谋杀贵族骑士之罪,赐以杰克绞刑。”
雷哲一愣,猛地看向正在宣判的萨克雷:宽容光环的时间还没过去吧?为什么萨克雷突然就改主意了!如果杰克就这么死了,那他在恢复行动力后要怎么解释……敌人善良无比,就算同谋惨遭吊死,也要救治受害者吗?
萨克雷继续:“不过考虑到此人是指控金·费洛雷斯的重要佐证,所以先关进监狱,等时机合适再执行。”
雷哲顶到喉咙口的心又跳了回去,开始喜滋滋地等待人品增长的提示音。
一分钟,两分钟……
一小时,两小时……
回到房间继续养伤的雷哲,郁郁地瞪着天花板,为自己没能好人有好报而伤心。
凭什么?为什么?苍天你又负我!
鉴于“雷哲必须死”事件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位更为狡猾邪恶的人物,雷哲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格外憋屈,身旁随时都有两位骑士守护,吃食也经过了严格检查,亟待激活的技能在脑子里装了一箩筐,可惜就是没有机会试验。
雷哲坚信,骑士团不可能永远守着自己这个瘫痪,总有一天会将他转移,唯一的问题的在于,这一天怎么老是不到!
终于,某日,埃勒一脸喜色地奔入房间,喊道:“费洛雷斯大人,尼德兰子爵大人来接您了!”
“……”雷哲顿时泪流满面,难道不该是转去医院吗?把原身的父亲大人召唤来是个什么节奏,求放过。
很快,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恭候在外的埃勒殷勤地行着礼,雷哲心存侥幸地想着,听说贵族什么的亲情最淡漠了,雷哲·费洛雷斯混成这副德性,这位子爵大人和儿子的关系应该并不亲密……吧?
“雷哲。”
当第一声呼唤传来,雷哲的心就立马揪紧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三个可能,A、原身的母亲,B、原身的妻子,C、与原身关系很好的姐妹……不管是哪一个选项,他貌似都会死得很有节奏感。
那人来到床边,进入雷哲的视野——这是一个优雅又高贵的女人,金发束在脑后、苍白的肌肤、瘦削的脸颊,松弛的肌肤与眼角的皱纹让她本就不多的美貌贬值得厉害,唯一值得称颂的,也许只有她那一身比男人还要凌厉的气势了。
“子爵大人,请坐。”埃勒抬着扶手椅,小心翼翼地放在女人身后。
子爵大人?这个女人?!雷哲不禁瞪圆了眼。
“主教大人。”
门外的骑士的问候声将雷哲的心神唤回。
慕斯大主教大步踏入房间。
“午安,大主教冕下。”尼德兰子爵冲着慕斯微微颔首,面色和缓许多。
“午安,玛丽。”慕斯笑得慈祥。
“雷哲的伤怎么样?”女人矜持依旧,但略显急切的口吻还是暴露出了她此刻的心情。
慕斯微微摇头:“很抱歉,没能治好爱子。也许你可以带他去神殿看看。”
“我知道了,谢谢。”女人微微颔首。
“还有金的事,我很遗憾。”慕斯叹息一声。
“我明白。”女人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雷哲看着女人精致妆容下难掩的疲态,喉咙不禁有点涩,两个儿子,一个中毒瘫痪,一个获罪逃逸,作母亲的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这位母亲和大多人一样偏心金,他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措不及防间,雷哲迎上了女人那双冰蓝色的眼。雷哲没有看人眼神就猜透思想的本事,但女人脸上忽现的表情,却充分阐述了何谓讶异。雷哲吓得汗都要出来了,这世上没有母亲会不了解儿子,这位不会是看出自己的破绽了吧。
“大主教冕下,能让我和儿子单独相处一下吗?”尼德兰子爵玛丽·费洛雷斯有礼地问道。
“别太难过,总有办法的。”慕斯大主教点点头,出去了。
玛丽将视线重新投向雷哲,眉头紧蹙:“雷哲,你真该看看你此刻的神态,疏离戒备,有如面一个陌生敌人。”
他不是演技派他早该知道,雷哲欲哭无泪: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