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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对不起。”林烟看他们身上伤痕交错,显是实在受不住才说了出口。道:“没有,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江清扬道:“先送他们回去,找人疗伤。”张慕金道:“庄主,林烟……”江清扬道:“逼供的话,怎么能当真。”沈梦秋道:“正是,听庄主一言,便知庄主虽是在下之敌,却足值沈某敬佩。”这番话一说,张慕金登时哑口无言。他再反驳,要么显得他是十足小人,要么自然是他认为江清扬不值得敬佩了。
林烟这时缓缓站了起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声音并不大,却如扑面而来的霹雳。将每个人都震在当地。林烟道:“我私下认识沈梦秋,我也陪过他上床下榻。”
江清扬看着林烟,柔声道:“你累了,别说些赌气的话。”林烟脸色惨白,嘴角渐渐渗出血来,道:“我说的是真的。”沈梦秋看他不妥,知他因为江清扬的反应如此平淡而伤心。情字惑人,以林烟之聪明,竟宁愿江清扬生气发怒杀了他,也不愿意他如此无动于衷。沈梦秋苦笑下,想解释倩花一事。道:“我……”话未说完,林烟异常寒冷的扫了他一眼,下半句再也说不出口。张慕金大声道:“你什么,你们这对狗男……”骂到这里,却是骂不下去。一时也想不出好词来。转头向江清扬道:“庄主。”
江清扬望向张慕金,道:“你说该如何。”张慕金道:“庄里的规矩,与相思阁私下交往者,一次鞭二百,两次断手足。要想兄弟们心服,先打他二百鞭。”燕双双听的害怕,道:“你们好不讲理。”
江清扬沉声道:“各派有各派的规矩。”向张慕金点了点头。张玉祈与郭义等与林烟交好之人初听林烟所说,都诧异非常,不能置信,后来看他神情,显然也并非气话。想来想去,也摸不着头脑。此刻一起脸色大变。江清扬处事公平,言出无回。他既点头,谁求情也是无用。
这里本是刑堂,张慕金叫朱默把林烟吊了起来。他自问为惟情庄苦干三十余年,才保有今日之位。这林烟不过仗着和庄主的关系,小小年纪就青云直上。平日不满积蓄已久,此刻抓到机会,已觉太迟。
林烟一直没有再作声,他说出那番话,心神动荡,身上气血乱涌,已是强撑。第一鞭落在身上的时候,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一鞭是张慕金全力击出,在半空中时已带起一阵风声。才落在林烟身上,秦佐和秦佑已大哭起来,声音比林烟的呻吟还要凄惨。
燕伊伊和燕双双不忍再看,转过头去。江清扬没有赶他们走,却同时折磨了他们。沈梦秋知道绝无夺人而走的可能性,一时心里各种念头交战,竟是无一可行。张玉祈已咬的牙根出血,偏偏张慕金用的是庄里的规矩,无人能拦。楚烟站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看着林烟。
张慕金是刑求的行家。每两鞭间留有足够的空挡,给林烟平衡上一鞭的痛楚,使下一鞭带来的疼痛不会因为麻木而减轻。林烟的那声呻吟落在他耳里真是无比悦耳。猛力又打了十几鞭,林烟竟然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张慕金向来觉林烟只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现下看他如此能忍,也不禁有点惊异,手下愈发狠了。
鞭子已把林烟身上张常的衣服抽碎了,布片一块块落下来。林烟自己的衣服渐渐露了出来,带着一层光润的白,仿佛是月光织成的。质料极好,血一缕缕的渗出来,竟然不坏。林烟的头发被鞭风抽散,凌乱的披下来,有些沾在额头的冷汗上,有些粘在身体的血痕处。楚烟看着他,觉似淤泥里开出了一枝红莲。恨不能亲手攀折。
燕伊伊与燕双双想起那天在醉仙楼,林烟舍身相救,看他现在的模样,忍不住一起哭了。女子与小童的声音最是清脆,林烟还未出声。燕伊伊燕双双同秦佐秦佑的哭声已连在一起,听在人耳里,分外凄惨。
林烟的衣服终被抽开,鞭子直接落在他雪白的肌肤上,脚下的血渐渐流成一滩。他体内气血混乱成一团,不能运功抵挡。内外交困下,呕了几口血,晕了过去。张慕金停了手,手下奔出去取水。
冷水淋在身上,刺骨的冷和痛同时袭来。林烟微微呻吟一声,张慕金看他醒了。挥鞭猛抽在他身上,林烟不及准备,发出一声极力压抑却仍听得清楚的呻吟。再挨几鞭,鲜血自林烟口中不断涌出,刚融的雪水冰冷刺骨,也不能使林烟再清醒过来。江清扬道:“住手。”张慕金应声停下,向江清扬道:“庄主,林烟在外面嫖遍十三省的妓女,竟然还跟男人睡,丢尽了惟情庄的脸面,按什么规矩,也……”
江清扬截口道:“你说的有理,他的作为,鞭刑也嫌轻了些。”转头向张玉祈道:“玉祈,去杀了他。”张玉祈嘶声道:“庄主,你饶了他吧,你看着他长大的啊。”江清扬沉声道:“他是我养大的,我也不会为他一人而坏了规矩。”
张玉祈慢慢转过去,林烟这个样子,只怕勉强挨到一百鞭就会死了。他知道江清扬不愿意让林烟受这些零碎的折磨。可自己又怎么能下得去手。他拔出剑来,却是举不起。
沈梦秋道:“且慢。”众人一起望向他。沈梦秋道:“规矩既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为人所改。贵庄与敝阁说到底有甚恩怨。”向江清扬道:“我愿用情天宝鉴的下卷交换林烟。”惟情庄与相思阁这几十年,为争夺完整的情天宝鉴,堪透手中各自一块情天玄晶的秘密。明争暗斗,几乎没有停过。此刻沈梦秋竟肯以此为条件,一时人人怔住。江清扬暗松了口气,觉重回生天。
张慕金满以为这次林烟在劫难逃,未料沈梦秋竟然开出这样条件。江清扬万无不允之理,自己也没有拦阻之由。怒道:“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沈梦秋厌恶他,鄙夷道:“是真是假,贵庄主一见便知,你这样的猪脑,自然是认不出来。”自怀中取出一片玉石样的物件,张玉祈接了,递给江清扬。他激动至极,这粗豪的汉子眼泪到现在才落下来。沈梦秋以传音入密告诉江清扬阅览玉石之法。
这情天宝鉴是两派祖师所传,惟情庄与相思阁各得一半,都是刻在玉石之上。然而不只字迹细微,亦需分别以独特药水所浸,才能显现。
沈梦秋转身跃到绑缚林烟的架子上,以手撕断了林烟身上的绳索。林烟早已晕过去,软垂在他怀里。沈梦秋道:“多谢庄主成全,沈某就此告辞。”带了燕伊伊与燕双双,飞遁而去。他相思阁以轻功见长,虽带着一个人,转眼已是人影不见。
江清扬道:“你们都下去。”众人先后退下。楚烟却没有走,柔声道:“清扬,祝贺你得到了下卷情天宝鉴,称霸江湖,达到武学的颠峰,不过是迟早之事。”江清扬道:“哪有这样容易,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楚烟点了点头。她始终觉得江清扬对他隔的很远,费尽全力,也迈不近他。
寒风从门口呼啸而入,江清扬感觉刺骨的冷。他自十三岁那年功夫初成,已不会为寒暑所侵。江清扬想起少年失父,十六岁接管惟情庄,十九岁丧母。不知多少次午夜梦里,见到父亲含恨而终,要他重振惟情庄,堪透情天玄晶,称霸武林。
父亲的遗愿已刻在他的骨头里。他一个人管理偌大的门派,时时警醒,刻刻辛苦,使本已衰落的惟情庄重振声威。他可以宠爱林烟,却不能在林烟犯了庄规时庇护他。林烟从他十五岁陪着他,到今天已十二年了。又岂只是属下,岂只是亲人。可是,再也不能是其他了。
风在屋内盘旋着发出悲鸣,江清扬走到刚才绑缚林烟的位置,蹲了下去,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摩林烟的血。过了不知多久,把手拿回来,捂在脸上,眼泪沿他的手背流了下去。
林烟昏沉了十多天,沈梦秋探他经脉平顺,已无大碍。知他太过伤心,精神倦殆。外伤都已收口,不久自会痊愈。到了第十五天晚上,林烟终于睁开了眼睛。沈梦秋大喜过望,把他抱在怀里。林烟身上疼痛,微微呻吟了一声。看清眼前人是沈梦秋,伸手去推他。他身上绵软无力,自然推不动。沈梦秋